第21章 保媒

保媒

崔橫在人群之中尋覓,終于找到斯凝夢,暗暗記下她的裝扮和位置,只待煙花升起。

有人落水的尖叫聲傳來時,七皇子沈司星好不容易從安國公的迷魂陣裏掙脫出來,正在滿院子五顏六色的燈籠裏尋慕望野。

聽到求救聲,沈司星就想上前,卻被一股大力拉住。

“誰!”

他扭頭一看,卻是慕望野。

“殿下若是想娶那二小姐,現在可以過去。”

沈司星整了整被扯皺的衣袖:“你怎知那是二小姐。”

慕望野看向花園的另一邊,那兩個快速消失的身影:“我記憶好。”

沈司星只當他又是在臭美自誇。

韓夫人的動作很快,等消息在賓客間傳來時,版本已經替換成一個侍女落水被救起。

斯清妍再次出現在衆人眼中時,已經換了一相近的裝束,只是面色蒼白。

而斯凝夢,她已經在找安國公的路上了。

招待完七皇子的安國公在席上露了個面就回了書房。

今日這場宴會主要就是讓七皇子相看自己的二女兒,奈何人家怎麽都不上道。

安國公正在考慮是否要跟淑妃直接聯系,就聽人禀告斯凝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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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自打上回齊光的事情後對這個女兒為數不多的父愛又冷卻不少。

“你不在宴席上替你母親招待客人,跑到書房來做什麽?”

斯凝夢自是不會把便宜爹對她的不滿放在心上:“父親又不是不知道京中那些夫人小姐對我是什麽态度,我留在席上,怕是給母親幫倒忙。”

提到韓夫人,安國公這才想起這次的宴會也有要幫長女相看的意思。

“你母親為你引見的人,看了可還滿意?”

斯凝夢裝作很意外的樣子:“母親沒有給女兒引薦什麽人啊。”

安國公:“想來是要應付的人太多,還沒來得及,你現在回去,好好見見,你母親的眼光不會錯。”

斯凝夢恍然大悟:“母親是要帶我相看麽,不過女兒在賓客中,已經有了人選。”

安國公本想斥責她胡鬧,但想起今日宴席來的賓客都是韓夫人敲定的,況且本就是為了相看。

安國公将筆擱置在一旁:“說說看,是什麽人。”

斯凝夢:“他是國子監的學生,慕望野。”

斯凝夢原以為慕望野的才學普通,或許自己需要費些口舌,說自己一見傾心之類的瞎話。

沒想到安國公朗聲大笑起來:“你啊,你啊,比你母親還會挑。”

安國公從旁取下一幅書畫,斯凝夢認出這就是上回她來書房時,安國公興致勃勃鑒賞的那一幅。

安國公招手:“你來瞧瞧。”

斯凝夢上前細看,她在現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原身有繼母從中作梗,對書畫亦不精通,但縱使這樣,也能讓她真心實意地誇上一句。

“真是一幅好字。”

都說字如其人,斯凝夢竟看出幾分狂妄不羁,野心勃勃。

一下就點燃安國公似火的熱情:“當日,一群老匹夫與我争搶,為父也是下了大功夫才拿下,可惜也只能在我這書房待上半年,半年後還要送給那幾個輪着看。”

斯凝夢又細細看了那書法:“竟有這麽好?”

安國公皺眉看着自己這不懂欣賞的女兒:“罷罷罷,成婚後也不指望你能與人家談詩作畫,可你也得略懂一些,不然這日子過。”

若不是自己女兒,安國公都不想讓這門親事成,這不是禍害人家麽。

斯凝夢面上帶笑:“我又不做女夫子,與他談論詩畫做什麽,等他把詩畫做出來,我好好誇他就是,再找最好的師傅裱起來。”

安國公沉默一會,想象那畫面,好像,勉強吧。

“此子不但書法好,亦是今年下場學子中才學最出衆的幾人,難得的是才貌皆是百裏挑一,朝中好些人都有了榜下捉婿的心思,只他這秋闱的結果未定,世事無常,不想賭這一把。”

安國公顯然對慕望野十分欣賞,可斯凝夢聽着卻有點不對勁。

才學出衆?容貌也出衆?

張媒婆明明說的是才學不上不下,至于容貌,她今日才見過,也沒到百裏挑一的程度,算是清秀能下口。

難不成是他自謙了?

或者是安國公太誇張了。

“既然你看上了,也不必等他功名如何,先下手為強,到時候或許還能得個慧眼識英才的美名。”

安國公自己越說越來勁。

斯凝夢本就是想越快成婚越好,趕緊抓着安國公的話頭加碼:

“父親說的極是,這樣好的人選,若是下手晚了,女兒得後悔死,懇請父親親自出馬,盡快為女兒敲定這門親事。”

安國公的臉板起來:“你畢竟是安國公嫡長女,哪兒有這麽恨嫁的,你母親的莊重你就不能學上三分。”

斯凝夢聲音放軟:“女兒這不是對他一見鐘情,太過歡喜了麽,都說父親當年對母親也是一見鐘情,您當年就可是馬不停蹄就跑去提親了呢。”

安國公被女兒提起當年勇敢追愛的舊事,老臉一紅:“怎可妄議長輩。”

不過他倒未顯露出怒意,還有些自得。

斯凝夢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對安國公的性子也有大致的了解。

安國公就是傳聞中大富大貴之家出的情種。

但他這份偏愛只對韓夫人一人,順帶着她的一雙兒女。

而其他人在他眼中,就是空氣,能讓他入眼的,要麽就是有權勢地位,要麽就是才華出衆。

你要說他有什麽不好,算不上壞人,說起來對妻子還頗有情有義。

可對那些不放進眼裏的人,就是徹底的無視。

原身就是被徹底無視的那個,若想靠着這棵擎天大樹,就得先入他的眼。

安國公捋着美須:“聽聞慕望野也有在相看,只是未有入他眼的,無妨,為父請國子監祭酒沈大人出面保媒,再加上我國公府的門第,想來能成。”

斯凝夢欣喜道:“女兒多謝父親,勞您費心。”

安國公看着斯凝夢深深嘆了口氣:“只是你往日的名聲不好,今日相看,他對你可滿意。”

斯凝夢回想兩人聊天時的樣子,好像也看不出來滿不滿意,但這不要緊,對方就算為了名利答應這門婚事她也無所謂。

斯凝夢:“應當是滿意的,女兒還送了荷包給他。”

安國公指着斯凝夢:“你,你怎可如此,你可是國公府的小姐,怎麽不知矜持。”

斯凝夢不以為意:“父親,這時候就別講矜持不矜持了,到手的好處才最重要,若是能成自家人,這點不矜持算什麽。”

安國公噎住,話是糙了點,但确實是有道理。

這麽看起來,長女的病情又似乎是好轉了?

從宴會回來,慕家兄弟如往常一般搭乘七皇子的馬車,而七皇子則被淑妃叫進了宮。

慕望野視線落在慕雁遲腰間多出的那個荷包上:“這是今日與你相看的那位姑娘送的?”

慕雁遲翻看那荷包:“是啊。”

慕望野靠在窗邊,語氣涼飕飕的:“是哪家小姐?”

慕雁遲一拍腦門:“欸!沒問。”

慕望野:“怎麽,這個也看不上?”

慕雁遲将荷包收起:“雖不知道身份,但那穿着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小姐,不是我能配得上的,怕是有貓膩,還是算了。”

說完,他想起斯凝夢的話,陷入回憶:“不過,她說會盡快來提親,難不成是想讓我入贅?”

只有這個可能性,不然一個大家小姐選他做什麽?

慕望野冷哼:“這荷包一看就做的不怎麽樣,兄長還是另找個心思細膩的嫂嫂好。”

慕雁遲小聲嘀咕:“什麽時候會品鑒女工了......”

第二日晌午過後,,慕望野便被國子監祭酒沈晉川單獨叫去。

沈晉川算是慕望野的引路恩師,慕望野對他頗為尊重。

慕望野在去的路上反複思索,确認近期的文章應當沒有問題,于是更加疑惑沈晉床找他的原因。

他一進門,便看到沈晉川十分悠閑地泡了一壺茶,面前擺着棋盤。

慕望野上前給他添茶:“原來是老師棋瘾犯了。”

沈晉川笑呵呵地讓他入座,兩人下了兩盤,正好各贏一局。

沈晉川這才開始談正事:“望野,你今年十九了。”

慕望野只聽這一句,便知道沈晉川今日找他的目的,開始搜刮起推脫的由頭。

慕望野:“是,不過學生上頭還有哥哥,成婚之事倒不急。”

沈晉川:“欸,此言差矣,緣分來了,便是天意,何況你都不知道為師要為你介紹的是哪家小姐,你怎麽就推脫起來。”

慕望野:“能勞動老師親自保媒,自然非富即貴,望野怕是配不上。”

沈晉川把茶盞往邊上一擱:“以你的才學,出人頭地是早晚的事,那些富家公子哥給你提鞋都不配,何必妄自菲薄篇。”

慕望野謙虛道:“老師你說笑了。”

“這回看上你的,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女,你昨日不是還見過麽,她對你可是一見鐘情啊。”

沈晉川臉上寫出你小子出息了幾個大字。

慕望野拿茶盞的手頓時僵硬:“昨日與我見過?”

還對他一見鐘情?

那人昨日看他的眼神是一見鐘情麽?

他雖沒一見鐘情的眼神是什麽樣,但那眼神,也實在是算不上吧。

沈晉川看慕望野的模樣,以為他是高興傻了。

“呦,你昨日不會收了一堆小姑娘的荷包記不清人了吧,望野,你可不能這樣。”

聽到荷包,慕望野終于明白,這是搞錯人了。

“老師确定,慕家大小姐看上的是我?”

沈晉川:“這還有假,安國公親自找我保媒,還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一定辦成,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老師說得對。”

慕望野唇邊的笑有些狡黠,幾分喜悅幾分玩味。

沈晉川:“如何?”

慕望野捏起棋子擺下新棋局:“既然她對我一見鐘情,望野自然要識趣,學生雙親皆不在,煩請老師替學生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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