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合卺酒

合卺酒

斯凝夢咬住下唇,她看了對方的新郎婚服,又看了對方手裏的秤杆,還有他叫自己的那一聲娘子。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慕望野?”

慕望野擡眸:“娘子喚我何事?”

她終于知道是哪兒不對勁了!

原來她與大晉朝的人審美并沒有壁~

“我...想見我的婢女...這身衣裳不舒服,我想沐浴更衣。”

一旁嬰兒手臂粗的龍鳳燭爆出燭花,慕望野的眼中倒映着燭火的光暈,一如初見時的驚豔。

慕望野:“好。”

青荷一進門就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勁,忙低頭拿着換洗的衣物去了浴房。

湢室的門剛一落鎖,斯凝夢便抓住青荷的手。

“青荷,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青荷擰眉思索:“韓夫人塞了兩個嬷嬷過來,算麽?”

斯凝夢搖頭:“不是,我是指新房裏。”

青荷把記憶搜刮了半天:“姑爺他沒有侍奉的人?”

斯凝夢:“對,就是姑爺,你看他有沒有什麽不對勁?”

Advertisement

青荷面色開始難看起來:“小姐,你別吓我,姑爺他...難道有什麽隐疾...”

可是她才出去一會兒,有什麽隐疾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斯凝夢扶額,她想起來了,青荷沒見過這個慕望野,當天替她叫人的是長寧郡主。

難道問題出在長寧身上?

新房之中,慕望野定定地看着合卺酒,想起适才斯凝夢的樣子。

新郎換了個人選,應該不至于吓着她吧,慕望野如此想。

他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在銅鏡中仔細端詳自己的容貌。

他從前對自己這幅皮囊是有些厭煩的,給他添了不少麻煩事。

可如今覺得,好像也有些用處。

不對......

她一見鐘情的不是這幅皮囊。

慕望野黑了臉,那還有用麽?

慕望野開始在新房內踱步,忽而看見窗下的榻上放着個木匣子,還打開了一半,裏頭似乎是書。

慕望野忍不住上前,若是有共同喜歡的詩詞什麽的,面對面也不至于太尴尬。

木匣內一共三冊書,慕望野抽了中間的一本,挪到龍鳳燭下觀看。

剛打開沒多久,慕望野就緩緩地合上,然後神态自若地把書放回木匣裏。

只是脖頸慢慢爬上一層粉。

沒想到大戶人家的小姐這麽講究,連這也......

慕望野走到房門前,停住。

門外院子的灌木叢後,慕雁遲和沈司星看着新房門上慕望野的影子。

沈司星盯着那影子半晌,戳了戳慕雁遲:“你把那木匣放進去沒?”

慕雁遲也困惑地看着那影子:“放了啊,我怕他發現不了還把蓋子打開了呢。”

沈司星撓頭:“那他這是在幹嘛?”

慕雁遲扯了扯沈司星的袖子:“要不咱們走吧,東西都已經送進去了,他要再不行,你站這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請太醫。”

沈司星一把拍開慕雁遲的袖子:“我早就請教過太醫了!”

新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沈司星和慕雁遲飛快下蹲,保證自己不會被看到。

透過矮小的灌木叢,只能看到慕望野的腳,往外邁出一只,過一會兒又收了回去。

良久之後,又關了門。

慕雁遲和沈司星面面相觑。

“他這是在幹嘛?”

“難道那木匣子他沒看到?”

“看不到也沒事,還有合卺酒。”

“?”

“放心,太醫配的,效果好不傷身。”

慕望野這十數年以來,還未曾有過與女子共處一室的經驗,連婢女都未曾有過。

他猛地被那春宮圖一震,就想出去冷靜一下,但猶豫許久......

若是人姑娘家都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他卻跑出去,豈不是很不給面子?

既已是夫妻,何必故作扭捏。

于是慕望野又撤了回來。

那他應該也去洗個澡。

于是當斯凝夢調整好心情出來時,慕望野緊接着去湢室。

斯凝夢:?

他這麽着急去湢室幹嘛?

斯凝夢告訴自己,左右都是兩條腿的男人,弄錯這一個兩個的也無所謂。

何況弄錯的這個皮囊看起來确實很不錯。

但是,他為什麽急着去湢室?

斯凝夢正想得入神,忽然看見窗下的榻上放着個木匣子,裏頭還放着書。

“洞房花燭夜還看書呢。”

斯凝夢上前随手打開一本,看了幾眼,然後默默合上。

一旁的青荷:“姑爺可真好學,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姑爺竟還把書帶進洞房。”

斯凝夢把書放回木匣子後緩緩關上。

“小姐,那我先出去了,待會兒姑爺出來,我在也不方便。”

青荷福身之後就要出門,斯凝夢挽留的話在嘴邊,可她也想不到什麽合适的理由。

多尴尬啊~

這春宮圖的畫功也太細節了,她前世搜羅的那些不可言說的漫畫與之相比,算什麽啊。

要是前世能遇見這樣的畫師,她高低要給自己的豹豹貓貓約圖的。

可是現在......

“沒想到他這麽重視。”

而自己又是口口聲聲說是一見鐘情,救命,今晚可怎麽過?

慕望野洗漱完後還是待在湢室裏。

他并非急色之人,今晚他本想着是就當重新認識,相處相處便過去了,反正上頭也無長輩催促子嗣。

可如果姑娘覺得應該......

而他拒絕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原本他覺得自己還能游刃有餘,但現在,有點難。

兩人再次相見的時候,氣氛是肉眼可見的尴尬。

慕望野出來後眼神不自覺地看向那木匣,發現已經被收起來。

慕望野:果然,是她準備的。

斯凝夢見慕望野出來後眼神就往榻上的木匣掃去。

斯凝夢:果然是他精心準備的。

“娘子,不如先把合卺酒喝了。”慕望野率先打破僵局。

“夫...君...說的有道理。”斯凝夢開了個頭,然後卡殼。

“不如你還是叫我凝夢吧。”

慕望野點頭同意:“娘子可以喚我望野。”

斯凝夢幾步上前,拿起合卺酒:“來,望野,幹了這一杯。”

慕望野舉起酒杯,繞過斯凝夢的手臂:“合卺酒該這麽喝。”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氣息。

斯凝夢知道合卺酒該怎麽喝,她只是不想陷入這樣暧昧的氛圍。

屋子火盆裏的金絲炭爆出火星,溫度越來越高。

慕望野的眼睛是極漂亮的桃花眼,眸色中像潤了一層淚水,亮盈盈的倒映着燭光。

大概是在湢室待的太久,冷白的面上泛着一層粉,唇上還留着些許合卺酒,酒香似有似無。

看起來很好親~

慕望野的眼神稍稍偏開,斯凝夢卻來了興致。

可能是這合卺酒有些烈,可能是男色誤人。

總之等斯凝夢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指已經撫上慕望野的唇瓣。

他的眼中似乎有些意外。

斯凝夢猛地回神,天,她在幹什麽?

不不不,這不是男模,不可以。

可......可他們是合法夫妻欸,真的不可以麽?

斯凝夢看着慕望野面色愁苦起來。

慕望野看她忽然收回手,且看起來很不高興,于是想到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回應導致的。

于是慕望野将斯凝夢剛收回去的手一把拉了起來,放到唇邊。

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兩人都頓住了,然後又猛地彈開。

在這一瞬間,慕望野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他拿起合卺酒的杯子細嗅,但他對酒的品鑒并不多。

斯凝夢看他的模樣問道:“酒有問題?”

慕望野放下酒杯:“我只是覺得這酒很香,想再喝一些。”

斯凝夢拿起自己的酒杯細細看了一圈,并沒有察覺出什麽。

她想慕望野應當與她一樣,有一些猜測,但自己不通藥理,不好下決斷,只因不知道送這壺酒的人是誰。

兩人的距離拉開,暧昧的氛圍就少了些許。

慕望野穿上外套:“我在婚宴上喝了不少,出去散散酒氣,免得熏了你。”

斯凝夢點頭,她也需要單獨冷靜一下。

斯凝夢和慕望野的院子叫梧桐苑,與慕雁遲的春花院隔了一個花園。

沈司星今晚沒回宮。留在了春花院,從前他就想在慕家留宿,但慕家之前實在是沒地方,讓他睡也睡不下去。

沈司星給自己倒了盞酒:“你這院子名字得改改啊,一大老爺們住的院子,叫什麽春花院。”

慕雁遲正在給鋪床:“白住人家這麽大個院子已經很占便宜,春花就春花呗,有什麽的。”

沈司星仰頭喝完一盞:“那這宅院的名,還叫百花園?”

百花園就是安國公陪嫁給斯凝夢的宅子,裏頭一年四季,花開不斷,因而叫百花園。

慕雁遲拍了拍被子:“那是自然,百花園,多好的名。”

沈司星沉默了會:“我怎麽覺着,你弟弟像是入贅的,是他嫁到了這裏,而不是娶了妻。”

慕雁遲渾不在意:“差不離了,這宅院,仆人還有婚宴,不都是安國公府出的錢,入贅也就這樣了。”

沈司星咬着酒杯,話已經開始含糊:“這麽說,這宅院名确實不好改。”

然後把嘴裏的酒杯拿下,猛地放桌上:“我都說了,要送他個宅子,非不要,不然也不至于像個贅婿住人家房子,你說是不?”

慕雁遲将沒喝完的酒收起來:“你放心吧,我那弟弟對這些無所謂。”

然後他聳着肩又加了一句:“我也無所謂。”

這樣的宅院在京都的地界,就是租,他兩兄弟也租不起,現在白住,有什麽好計較的。

天知道他多想有自己的一間書房,終于不用每天被慕望野打擊自尊心了。

兩人還在扯皮,房間門忽然被一腳踹開。

慕望野黑着臉站在門口。

沈司星酒醒了一半,腦子卻也不甚清醒,拉着慕雁遲的手:“他,他,他知道了?”

慕雁遲扶額:“你喊這麽大聲,他現在鐵定是知道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