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亂了
亂了。
門鈴響起,出來迎客的人是向悅。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她面露詫異。
賀洵慢悠悠地走進屋裏,兩手悠閑地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說:“所謂電梯孽緣啊...”
向悅聽得一知半解,轉頭再看略顯拘謹的小梨,很快注意到她精致的穿搭,忍不住誇贊起來,“偶爾換換風格多好,真好看。”
小梨被誇得有些羞,偷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路權,他倚着牆,陰沉的視線掃過正在裝死的沈漫,胸口燃起一股無名火。
只要遇上和姜小梨有關的事,沈漫的第一反應必定是逃避和推開,似乎對她而言自己就是一個可以随時抛棄的人。
“進來啊,站在門口幹什麽?”向悅笑盈盈地催促。
沈漫看向小梨,小梨看向路權,路權陰森森地盯着沈漫,三個木頭人大眼瞪小眼。
皮卡似乎感應到略顯詭異的畫風,扭着肥屁股晃到向悅身邊,狗頭輕蹭她的手,瘋狂對媽咪示愛是它每天的必修課。
正是氣氛焦灼之際,廚房裏忙碌的肖洱忽然閃現到門口,他系着印有一家四口合照的圍裙,右手舉着鍋鏟,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怎麽,今晚這頓飯改在門口吃?”
向悅一本正經地反駁:“過道可塞不下餐桌。”
肖洱聞言笑了,只覺得自家老婆呆萌又可愛,出手勾住她的脖子,輕聲道:“吃什麽不重要,在哪兒吃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吃飯的人...能不能咽下這鍋大雜燴。”
“什麽意思?”向悅更懵了。
男人笑而不語,牽着她的手往屋裏走。
下一瞬,賀洵不耐煩的喚聲響徹整間房子,複讀機似的重複播放,“姜——小——梨。”
喊魂的噪音吵得小梨頭疼,她脫下高跟鞋邁着小碎步直奔客廳,一把捂住賀洵的嘴。
“噓,你好吵。”
她大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賀大少爺瞪圓了眼,正在強行撸貓的他仿佛被時間定住。
窩在他懷裏的奶牛貓“警長”趁其不備迅速逃走,返回自己的巨型貓爬架繼續睡覺。
*
站在門口的路權和沈漫互看一眼,心虛的沈漫不敢和他待在獨立空間,她先一步朝屋裏走,路權大步跟上,幼稚地擋在她的前面。
“讓開。”沈漫用眼神警告,
他低頭看她,冷哼一聲,“別挨我這麽近,免得被人瞧見,又要一腳踹開我。”
“我現在就想一腳踹死你。”
沈漫說着直接上腳,腿擡起的瞬間被他抓住懸在半空,他壞心眼地往後退,她單腳連蹦幾步,畫面滑稽又搞笑。
“路、權。”她的聲音從齒縫裏擠出。
男人皺眉點評,“下盤不穩,還得多練。”
“...”
沈漫無語的翻白眼,知道這家夥幼稚,沒想到可以幼稚到這個程度。
“漫漫...”
女人的聲音出現,路權立馬松了手,回身時收起笑,恢複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肖洱在廚房?”
向悅點頭,“嗯。”
“我去幫忙。”
說着他便往廚房方向走,留下一臉茫然地向悅和被戲耍後怒氣未消的沈漫。
“你和路權真的沒可能嗎?”向悅用胳膊肘捅捅她,依然不死心,“我覺得你們很般配。”
沈漫沒接話,自顧自地說:“我覺得我需要配一副眼鏡。”
向悅微怔,“你看不清?”
“是瞎。”
她仰天長嘆,“瞎得有夠徹底。”
*
廚房裏放着狂躁的重金屬音樂。
家庭煮夫肖洱正在竈前做茄汁蝦仁,路權在一旁幫忙備菜,切菜手法十分娴熟。
“初戀的感覺怎麽樣?”肖洱開口調侃。
“還行。”路權誠實的說:“大多時間不錯,偶爾被她氣死。”
“誰讓你先喜歡上人家呢。”肖洱用過來人的口吻勸慰:“先喜歡的已經輸了,慢慢熬吧,總會熬出頭。”
“愛情不是熬出來的。”路權不認同他的觀點,“如果非要卑躬屈膝地維系一段關系,那我寧願選擇不要。”
“你舍得?”肖洱一針見血。
“舍不得也得舍。”他自嘲地笑了笑:“打我出生起就被人抛棄,總不能被抛棄一輩子。”
走神的瞬間,尖利的刀鋒擦過手指,鮮血噴湧而出。
他面不改色地在清水下沖洗傷口,凝視着融進水中的血跡,腦子裏全是他和沈漫在金三角時相依為命的畫面。
那個時候真的很美好。
他們只有彼此,只有純粹的信任和依賴,沒有多餘的人和事打擾平靜的二人世界。
*
因為手指受傷,路權被肖洱強行趕出廚房。
他自己不在乎這些小傷,随便用紙巾包裹止血,只是沒想到刀口遠比想象的深,剛走到客廳,一直默默關注他的小梨發現正在流血的傷口。
“你受傷了。”
她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大概是真的擔心,速度快到連賀洵都沒拉得住。
小梨下意識想要抓住他的手查看傷勢,路權寒着臉躲開。
“我沒事。”
強硬的語調讓小姑娘有些尴尬,滿腔熱血徒留最後一絲勇氣。
“傷口很深,不好好包紮會感染的。”
他沒說話,眸光掃向沙發上正在陪皮卡扔球玩的沈漫,她甚至都沒往這邊看,就像吃瓜群衆一樣坐在旁邊看戲。
小梨見他沒反對,以為是默認,試探着去觸碰到他的手,他煩躁地甩開,嗓音冷似冰刀,“我說了不用,你聽不懂嗎?”
她怔住,眸底的亮光随即黯淡下來,被人當面拒絕終歸是不好受,尤其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賀洵見不得她這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徑直起身,滿腔怒火壓不住,“她在關心你,你吼她幹什麽?”
路權懶得搭理,轉身朝大門走,賀洵追上去一把抓住他,不依不饒地質問:“你平時對我們橫眉豎眼也就算了,居然欺負到小姑娘頭上,紳士風度被狗吃了?”
“放手。”路權低聲警告。
“不放。”賀洵也上頭了,他實在受不了別人當着他面對姜小梨大小聲,“除非你跟她道歉。”
路權嗤笑一聲,只覺得他病得不輕,猛地掀開他的手。
賀洵随着慣性往後踉跄幾步,憤怒侵蝕理智,沖上去就是一拳打在男人的臉上。
路權沒想到他會真的動手,指腹抹開唇角的血跡,解下腕表,挽起衣袖。
正好他心裏也不爽快,喜歡打是吧,今天就陪他打個痛快。
他二話不說揪起賀洵的領子回以一記重拳,賀洵右臉迅速腫起,他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倏地笑了聲。
兄弟反目的戲碼來的突然且莫名其妙,沈漫起身的瞬間,小梨鼓起勇氣擋在兩人之間,張開雙臂護在路權前面。
沈漫随即停步,賀洵滿臉的不可置信,光是從聲音都能聽出幾分受傷。
“姜小梨你是不是瘋了?我他媽在幫你出頭,你護着他?”
小梨化身金牌調解員,曉之以理,“你們是好兄弟,不要打架。”
“我問你話,你為什麽護着他?”
賀洵的喉音微微顫抖,身體的痛感遠不及內心的撕裂傷。
小梨抿了抿唇,不知該怎麽回答。
賀洵輕狂的笑,整個人仿佛碎掉,他失神的盯着她看了幾秒,搖搖晃晃的繞開他們往門口走。
“——砰。”
大門摔得震天響。
小梨糾結片刻,最終還是追了出去。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兩人。
路權看向神色複雜地沈漫,唇角微勾,“你滿意了嗎?”
不等沈漫從懵然的情緒中緩過神,門鎖按鍵音響起,從屋外進來的人是向悅。
她出門買瓶香油的功夫,客廳裏莫名少了兩個人。
“賀洵和小梨去哪裏了?”向悅晃了晃手裏的香油瓶,“馬上開飯了。”
“還吃什麽飯?”路權的嘴裏蹦出兩個字,“飽了。”
他灑脫的揚長而去,沈漫條件反射的跟上,趕在電梯門閉合之前強行闖入。
兩人并肩站在一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電梯到達停車場樓層,沈漫先出電梯,路權緊随其後。
“沈漫。”
他沉聲叫住她,“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