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能吃是福

朝食 能吃是福。

這時林舒歡發現蕭牧野與楊恒回來了。

她連忙站起身向蕭牧野請安,然後叫了一聲:“三叔早,楊叔早!”

叫楊恒的那一聲明顯更親切些,蕭牧野面色微淡,楊恒則哈哈大笑:“林娘子,怎麽不進屋坐着,在這裏做什麽呢?”

“随便看看,”林舒歡開心地回道,“這裏,有很多,奇花異草,我都沒見過。”

“這些都是別人送給侯爺的,咱們都是武人,也不知道怎麽擺弄,就都放那兒了!”楊恒道,“偶爾澆澆水,活得還挺好。”

那這菩提居的風水還真适合養花卉草木,好些株就算日夜呵護都養不好呢。

林舒歡豔羨的眼神落在其中一株上。

那是一株紫陽花,但不是一般的紫陽花,這一株是晚花繡球藤,盛開時要比一般的紫陽花更嬌嫩與繁鬧。

她喜歡那點繁鬧。

楊恒看出來了直接道:“林娘子你若喜歡,等回去的時候不如拿一株回去。”

“你還真會借花獻佛。”蕭牧野道,說罷就擡腳去主屋。

楊恒聳聳肩,指了指蕭牧野的背影,做了個手勢讓林舒歡個趕緊跟上去,林舒歡極為聽話地跑過去,繼而亦步亦趨地跟在蕭牧野身後。

“三叔,可以嗎?”

“不行,”蕭牧野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熱茶下肚,随後道,“這些我都寶貴着,怎麽能随便給你。”

楊叔方才還說随便放那裏了,這會兒他又說他寶貴着,寶貴着還随便放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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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搞不懂他。

“我看你最近變聰明了,昨天還與我說做交易,”蕭牧野瞥了一眼林舒歡道,“現在怎麽不想着和我做交易?”

“那三叔,想要什麽?”林舒歡立即回道,“我家中,有些銀子,雖然不多,還有一些,首飾……”

林舒歡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沒聲了。

她說的銀子首飾,三叔要比她多多了,哪缺她這麽一點。

“那你再多喝點血?”林舒歡只好道。

“賣血換花,有你的。”

蕭牧野覺得她腦子真是昏了頭,只當她真聰明了些,還是跟之前一個樣。

“可我沒什麽可以換的了。”林舒歡想了半天,然後可惜地小嘆了口氣。

蕭牧野聽她這麽小的年紀,像個中老年人那般須臾嘆氣,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他面色卻極穩,指腹摩挲着杯壁道:“我倒有個建議。”

“什麽建議?”

“等到哪一天,你不結巴與我說上一段話,”蕭牧野松開了杯子,指節輕敲了一下杯子道,“我讓你随便選。”

“這、這……”林舒歡一聽,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裏,然後一股腦兒說出來,還帶了一點委屈,“三叔,不想給,就算了,何必,為難我。”

“怎麽就為難你了?”蕭牧野身子前傾,擡眼看正站着林的舒歡。

林舒歡低着頭,聲音極低:“你知道的。”

“可我瞧你挺會說話,昨夜罵我的那一句流暢的不得了。”

三叔好會記仇,還等在這裏報複她呢。

“那昨晚,那一句話,我也是,被逼急了……”林舒歡對上蕭牧野的眼神,又移開,“三叔,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我這個人最小氣了,”蕭牧野冷冷說了一句,然後話語頓了頓,“不過被逼急了能說,說明沒問題。”

林舒歡想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麽,因為細想,三叔說的也沒問題。

她正想着,見蕭牧野起身,她下意識喊了他一聲:“三叔……”

他們不是還要談事嗎?

三叔這是要走去哪兒?

“沐浴更衣,半個時辰後在偏廳見。”蕭牧野道。

林舒歡道了聲好,半個時辰,她已坐在偏廳,蕭牧野也換了一身錦袍過來了,等他一來,朝食便一道一道上。

有各色糕點,五香糕、花折鵝糕、水晶龍鳳糕等。

有熱騰騰的餅食,酥皮燒餅,芙蓉餅等,也不缺團子與棕兒,澄粉水團、栗子小粽……

小菜更別說的了,紅的綠的黃的,新鮮的腌漬的,都有。

旁側還擺着糖水與牛乳。

朝食這麽大的陣仗,林舒歡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算在裴家,之前有一次與裴伯父他們一起用朝食,雖然也很豐盛,可沒有這頓種類多,菜樣精致。

“就我們,二人嗎?”林舒歡有些手足無措。

蕭牧野嗯了聲:“你還希望有誰在?”

她倒也沒希望有誰在。

“我們吃不完。”林舒歡認真道。

“林娘子,你第一次來豫園,我們侯爺擔心朝食不符合你的胃口,讓廚司多準備了,”楊恒在旁道,“等會兒吃不完,廚司那裏會處理。”

林舒歡看向蕭牧野。

蕭牧野用筷子拌了素面,随意開口道:“我可沒吩咐,吃什麽不是吃。”

是沒吩咐,就是特意多說了一句有客人在。

這豫園八百年不來客人,多說的這句話,廚司那裏能不上心嗎?楊恒想。

三叔都這麽說了,看來是楊叔客氣推到三叔身上,于是林舒歡揚起笑容沖楊恒道謝:“謝謝楊叔。”

蕭牧野筷子頓了頓,看了一眼楊恒。

楊恒那嚴肅的面容多了幾分慈愛,發現蕭牧野的視線後,輕咳了一聲,立刻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林舒歡沒注意這二人是什麽情況,她肚子已經很餓了。

她小心翼翼夾了一小筷子眼前銀碟裏的小菜。

黃澄澄的色澤極其誘人,吃進嘴裏後,頓感一陣冰涼,幾下咀嚼,酸甜充斥着整個口腔,吃下去後,還有着悠久的回甘。

林舒歡立刻沖蕭牧野道:“三叔,好好吃。”

蕭牧野看向林舒歡,眼睛都在發亮,面容都充滿着喜色,吃了點好吃的,仿佛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喜事一樣。

再往那碟子瞧,就是一碟腌黃蘿蔔。

“三叔,嘗嘗嗎?”林舒歡說着,就想把眼前的銀碟遞給蕭牧野。

“不嘗。”蕭牧野道。

“林娘子,侯爺不吃腌物,這碟是腌蘿蔔,名字好像是叫金玉露,來,你說說。”楊恒讓廚司的人上前。

“是,是叫金玉露,因這菜色呈黃色,且切塊似玉露,在這其中又加了些冰碎與玉露酒,用特制的醬料拌勻,便有了這一道‘金玉露’。”廚司的人道。

好講究。

這麽一小碟,居然用了好些料,也不知道這一桌費了多少勁。

林舒歡都不知道怎麽下筷了,每一道都想嘗嘗,而這蕭府的下人都跟人精似的,她吃了幾口眼前的,又給她換了離得較遠的點心與菜,保證每道都嘗到了。

她嘗了每一口,都贊不絕口,都想讓蕭牧野也嘗嘗。

蕭牧野都拒絕了。

林舒歡最後頭耷拉下來,蕭牧野看了她一眼後道:“你面前的那道蘿蔔我嘗嘗。”

林舒歡連忙給他夾了。

蕭牧野吃了,點頭:“不錯。”

林舒歡高興起來,問了一句:“三叔,你平時,喜歡吃什麽?”

“沒什麽喜歡吃的,”蕭牧野直接回了,“有你這樣的胃口就好了。”

她胃口很大嗎?林舒歡看向楊恒。

楊恒笑回道:“林娘子,能吃是福,我們侯爺誇你呢。”

“你現在這嘴都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了,楊恒,”蕭牧野眼神橫瞥了一樣楊恒,再淡淡收回視線,對林舒歡道,“以後,每月下旬來一趟侯府,菩提居會給你準備廂房,有什麽要的缺的,告訴楊恒就行,由頭有映真在,不必擔心。”

“至于你的婚事,”說到這裏,蕭牧野頓了頓,繼而繼續道,“我會處理。”

林舒歡眉眼彎成了一道彎月,立刻點頭:“好。”

這事剛說定,周嶼進來:“六娘子來了,說過來看望林娘子。”

“你去見映真吧。”蕭牧野道。

林舒歡出去就見到了蕭映真在菩提居外等着。

二人一起回如今林舒歡住的地方,一進房內,蕭映真就讓良兒把她拿過來補品拿去炖了。

“是我爹娘讓我給你送來的,說謝謝你救了我呢,下次還要你過來我們三房,他們要敬你一杯,有什麽好敬的……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蕭映真道,“你受傷了,怎麽還跑去三哥那裏,躺在床上才是好的。”

“不必,不必,”林舒歡道,“三叔,有事找我。”

“三叔能有什麽事找你?”蕭映真有些不相信,“不管了,我就是來看看你,你這頭發還怪好看。”

林舒歡本來的長發被砍斷了一截,現在短了許多。

“那就好。”林舒歡笑着道,“我覺得,是挺好看的。”

蕭映真看到林舒歡的笑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其實她長發是真的好看,現在這頭發比以前短了那麽多,她本來想安慰她,反倒被她安慰。

真沒用。

蕭映真道:“你要是有什麽缺的就和良兒說,良兒會告訴我的,我三哥這裏啊恐怕連只母蚊子都沒有。”

“好,多謝,”林舒歡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不過,三叔是還未娶妻嗎?可有婚約?”

“沒想到你文文靜靜的,也這麽八卦,”蕭映真道,“當然未娶了,不然豫園怎麽會連個女的都沒有,婚約也沒有。”

居然都沒有,可三叔都二十五了,好些兒郎二十五都有孩子了。

“哎,我三哥根本沒這心思,早些年行軍打仗一直在外頭,祖母就算想給三哥定下,也不想讓人家娘子天天在家等三哥回來,”蕭映真道,“而且,我三哥這個人說好聽是嚴肅端正,說難聽是死板,真生活在一起了,哪個女人受得了他……”

說這話的時候,蕭映真只希望三哥不要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吃飯這個,林舒歡有所領會。

她點點頭:“确實,昨日,公主,是不是也來了,我看到,三叔拒絕了,公主哭着,跑了。”

蕭映真臉色一下怪異起來,想說什麽,都說不出口,最後沉默。

“如果,是我看錯了……”林舒歡擔心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你沒看錯,但公主與我三哥才不是那種關系,”蕭映真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定,低聲道,“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以千萬別說出去。”

“我不說,但你別,告訴我了。”林舒歡連忙搖搖頭。

蕭映真這麽說,肯定是很重要的秘密了,她不想聽這個秘密,特別是三叔的秘密,總感覺很危險。

蕭映真急了,橫眉豎眼:“不行,你必須聽,我都這麽說了。”

林舒歡着急,想捂耳朵。

蕭映真大笑着把林舒歡的手往下拉,繼而湊近她,慢聲道:“你聽着,公主是三哥的妹妹,三哥是公主的哥哥,他們是兄妹,才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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