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祈願你我

聘禮 祈願你我。

裴景瑜想上前, 可是看到這樣的蕭牧野,步子怎麽都邁不開。

蕭硯安與蕭梵真他不是很在意,可蕭牧野與他們不同, 叫他一聲‘三叔’是裴景瑜心甘情願叫的,甚至, 是帶了點懼怕叫的。

早在多年之前, 蕭牧野便已經名滿長慶城, 誰人不知道蕭家嫡長孫的風範,他一出來, 便能吸引無數人的視線與目光,裴景瑜知道, 自己雖然被稱之為天才,可與蕭牧野在他這個年紀的成就比起來,他算不了什麽。

是敬畏,也帶有自卑。

可哪裏想到,他如此敬畏且仰頭看的人, 竟然要要娶了他一直看不起的林舒歡。

三嬸。

多麽諷刺。

裴景瑜面色隐忍扭曲,袖中的拳頭緊握,最後也沒有喊了那一聲三嫂,而是壓着悲憤道:“告辭。”

說罷,便轉頭走了。

林舒歡看着裴景瑜遠去的身影, 眼神複雜。

他現在這是做什麽?

他不是喜歡幼宜嗎,以前對她的一切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今日這般, 又是為何?

“人只有真正體會到失去的痛苦了, 傷及自身,才想着挽回。歸根到底,不過也是自私自利, ”蕭牧野諷刺了一句,繼而掃了一眼林舒歡,淡聲道,“怎麽,你還想着他嗎?”

“沒有!”林舒歡聽到蕭牧野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一下子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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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時候,蕭牧野已經往前走了,方才下來的時候走的慢,這時,腳步卻是極快。

林舒歡得小跑才能追上:“……明肅哥哥,你太快了。”

蕭牧野放緩了腳步,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道:“你的一些事情,我也清楚。”

林舒歡心口一震,她似乎能意識到他要說什麽,果不其然,蕭牧野道:“你對我那侄子,之前應算是用情至深,聽說他走哪兒,你便跟哪兒。”

“……”

林舒歡感覺自己被蕭牧野說的話吓得都快喘不上氣。

他這突然說這個,說的時候還用着說着極為平靜的語氣……也是,他不喜歡自己,自然很平靜。

但他是男人,以後她是他明面上的妻子,哪個男人會不在乎這些事情啊?

林舒歡心裏很慌,以至于一句話都不敢說。

“怎麽不說話?”蕭牧野平淡道。

林舒歡與蕭牧野保持着距離,低聲道:“我不知道,說什麽……”

蕭牧野慢聲道:“你便與我說說,你之前為他做了什麽。”

這是能說的嗎?

林舒歡睜大眼,眨巴了兩下,腳步都頓住了,她咽了咽口水,輕聲試探道:“明肅哥哥,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沒有開玩笑,”蕭牧野踩着道,腳底發出簌簌的響聲,淡淡道,“我也不會生氣。”

他說話一言九鼎,她相信他。

林舒歡小心翼翼地看了蕭牧野一眼,又低頭看着自己的腳道:“大概便是,送點心,送飯。好吃好玩的,都會給他送過去。還有,一條嫁衣。”

“嫁衣?”

“是啊,嬷嬷說,有些女子,出嫁之前,都會自己繡嫁衣,我也,繡了一條。”林舒歡道,“我繡了,很多年。”

這句話說完,林舒歡沒有聽到蕭牧野的任何聲音。

他在前面提燈走着,突然停下來,冷哼轉頭,林舒歡被吓死了,連忙抱住他,抱得死緊:“明肅哥哥,你說過,你不生氣的!”

蕭牧野也沒想到林舒歡還真說了。

回頭來,氣死的還是他,那口氣堵在那裏,上不去下不來。

這人還這般抱住他……真是從哪裏學來的。

林舒歡察覺到蕭牧野有意将她推開,扣得更緊,額頭抵在他胸口低聲喊道:“你說過,不生氣的!”

“放手。”蕭牧野壓着聲道。

林舒歡搖頭:“不放。”

蕭牧野真要被氣笑了,以前怎麽不知道她這般胡攪蠻纏,不,以前也有,那醉酒的樣子真是讓人記憶深刻。

“放開。”

林舒歡又聽蕭牧野沉下的聲音,以為他要發怒了,手害怕地一松。

正是這個時候似乎被抓到了時機,林舒歡感覺自己被推開,但接着,後腦勺被眼前的男人大手扣住,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她的唇便被他用舌碾着打開。

這和以往循序漸進的吻不一樣,而是極其強勢與壓迫感十足。

林舒歡全身仿佛都在被禁锢着。

無論是她的腦袋還是手,身子都不能移動半分,同時,她被逼向他,被他在極盡品嘗,唇瓣都被吮吸得發麻。

從舌尖開始如熱流般的感覺蔓延至全身,連她的指尖都不知覺蜷縮,下意識去抓緊蕭牧野的衣袖。

“明肅哥哥……”

在那幾乎讓人窒息卻又酥麻到不行的吻中,林舒歡受不了了,叫着他的名字。

蕭牧野身子一僵,似乎頗有不舍地不再繼續,最後極輕的一吻落在林舒歡唇瓣,他極力壓制着喉間的沙啞,盡量用冷靜的聲音道:“以後我是你的夫君,裴景瑜有的,我也要有。”

說罷,蕭牧野便放開了林舒歡,打算繼續往前走。

而林舒歡愣在原地,接着趕緊追上去道:“自然!”

“不過……”林舒歡跟着蕭牧野,試探性地問道,“不過,明肅哥哥,你真沒生氣嗎?”

林舒歡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了蕭牧野的回答,他答:“沒有。”

語氣如平常一樣冷靜,也如平常一樣無任何感情波動。

林舒歡垂下眼眸,再擡眼時,聽蕭牧野道:“我長你一些歲數,本該就要多些包容,再者,這些也不是什麽要生氣的事,你過去的事,我為何要生氣?我們不談過往,只談将來。”

他的話說得平和,林舒歡将自己本來想問的那句‘不生氣,方才為何突然間親她?’給憋了回去。

也是,是她想得狹窄,也期待過多了點。

蕭牧野說完,視線移到沉默的林舒歡身上。

她似乎比方才更低落了些,是他說錯什麽了嗎?

還是說就算他這麽說,實則她還是能察覺出來他還是帶了些怒氣……或許也不是怒氣。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有羨慕裴景瑜的時候,蕭牧野冷嘲自己。

不過,眼下,她是怎麽了?

林舒歡跟在蕭牧野身後,突然間,蕭牧野停了下來,高大的身子蹲了下來,林舒歡不解:“這是……”

“上來。”蕭牧野道。

林舒歡輕輕哦了一聲,手剛搭在他寬厚的背上,身子便感到一陣淩空,一用力被背了上去,她的雙臂下意識摟緊了蕭牧野的脖頸。

“抓緊了。”

林舒歡聽着蕭牧野的話,更收緊了手臂的力氣。

“也不用這麽緊,”蕭牧野道,“快被你勒死了。”

林舒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沒笑兩聲,蕭牧野開始往下走,林舒歡瞬間吓了一大跳:“這麽陡……”

她知道為何他要背她了……

可就算這麽陡的山路,蕭牧野走得還是極快,林舒歡剛開始害怕極了,可他特別穩,山路雖陡峭,在背上的林舒歡卻是平平穩穩,以至于林舒歡恐懼都慢慢褪散了。

反倒升出了幾分樂趣,趴在蕭牧野肩頭,與他說着小話:“明肅哥哥,你是,怎麽知道的,這條路?”

“以前我父親帶我來過。”蕭牧野回道。

那是之前的長寧侯,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将軍……映真說,老長寧侯是在戰場上被人暗算而死,那時明肅哥哥年紀還不大,失去父親又失去母親,想來那段日子,很難過吧。

她倒好,問了不該問的,于是趕緊換了其他的話題,一路上,話說不完整,但叽叽喳喳的,熱鬧得很。

蕭牧野唇角微起,遇到感興趣的便搭上兩句,不感興趣的,也便由着她說。

不知過了多久,到了燈塔下,林舒歡仰頭看,沒有說話。

蕭牧野問:“怎麽了?”

林舒歡道:“感覺,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這塔走近了,反倒沒有了那股佛性,”蕭牧野道,“你是想說這個吧。”

林舒歡連忙點頭:“明肅哥哥,你怎麽知道?”

蕭牧野擡眸,澄黃的點點燈火映在他的眸內,他的聲音缥缈遙遠:“因為我第一次讓我父親帶我來這裏,也是這般覺得。”

他說話,再看向林舒歡,她那明亮澄澈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不過,看到即是緣。”

說罷,她轉頭,就如乞巧節那一日,在土地廟前,恭恭敬敬地低頭祈願。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舒歡睜眼,蕭牧野問:“你在祈求什麽?”

“明肅哥哥與我,即将要為夫妻,”林舒歡看着蕭牧野,笑盈滿眼,認真道,“我自然是,祈願你我,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

次日,林舒歡回到了林家,之後蕭家便正式下親,沒過半月就将聘禮送到林府。

唱禮的人在林家門口唱了一個上午,唱得口幹舌燥,才算是結束。

至于林家正院,被聘禮擺得滿滿當當,早已經沒有了下腳地,正也是這日,裴家的王嬷嬷奉溫氏的命前往林家商量一些關于林幼宜與裴景瑜婚事的事宜。

就算林嬷嬷見慣了大場面,如今見到了這場面,也不由暗自咂舌,回去禀告了溫氏。

溫氏在裴穆川面前自然是笑着說好,可那日晚食,卻是什麽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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