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謝延關照完蘇曼,又給時亮打了電話,然而很可惜的,時亮也并不知道時悅的去向。
“你們的父親,最近有什麽異常的動靜嗎?”
“他還是老樣子,出門惹事,然後找我和姐姐擦屁股,但是如果說姐姐失蹤,和他肯定沒有關系,因為他從前天開始就一直在爛賭和喝酒,基本沒有清醒的時候,也一直就在街這邊的巷子裏轉悠。”時亮語氣焦急,“謝老師,我姐姐不會出什麽事吧?”
謝延心裏比時亮的急切只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他還是沉下心來耐心安慰了時亮,這個時候他不能自亂陣腳,他必須冷靜下來,才有助于找到時悅。
他又聯系了幾個公安系統裏的朋友請求幫忙,以及新聞媒體的朋友,以便随時準備發布尋人啓事。
等他遠程搞定這一切,回到洛杉矶朋友的家中,已是幾個小時後。
“喂,謝延,你小嬌妻呢?怎麽沒跟着回來?你這玫瑰花也沒送出去?吵架了?”
“Ben你別打趣了。謝延,出了什麽事?”
謝延的臉色凝重簡單講述了來龍去脈:“不好意思,本來是想大家聚聚,帶你們認識一下時悅,然後一起見證我求婚的時刻,可是現在出了這種意外,我得收拾一下趕緊回一趟國內。”
謝延上樓拎了他的小行李箱,取了護照等資料:“我定了五個小時後的飛機,馬上走。”
他急匆匆又往LAX機場趕,途中他仍舊嘗試給時悅的手機打電話,可一直是關機。
時悅出什麽事了?突發疾病被送往醫院了?手機被人偷了?還是……謝延最不願意想的,被綁架了或者被拐賣了?
謝延在機場又度過了幾個小時的等待,這幾乎是他度過的最煎熬的時刻,他的腦海裏來回閃過那些可能,一個比一個糟糕。他甚至想起了他原本随意看過的紀錄片,講述一個姑娘是怎麽被人販子拐賣進大山後無法逃離的。他根本無法想象如果時悅遇上這種事,他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他深深吸了口氣,翻看着手機,試圖分散注意力,然而新聞推送卻更加劇了他的焦慮。前幾天失蹤而鬧得沸沸揚揚的女大學生被發現了,她的屍體漂浮在A市的護城河裏……
謝延猛地站了起來。他根本沒法做任何事。只要無法聯系上時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亂想。
他的朋友們在安慰着他不要想多,被綁架被拐賣這種事,概率是非常小的。然而謝延所體會到的,他們并不能,他是當事人,他的急迫和緊張,別人都無法感同身受。即便最小概率的事情,仍舊是有發生的可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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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裏人潮熙攘,世界這麽大,而他的時悅在哪裏呢?
謝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度過這幾個小時的。終于,登機廣播開始響起。謝延整理了行李,準備走,卻在這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
這是一個美國本地的號碼,謝延本想當做廣告騷擾電話而拒聽的,他現在只期待來自國內的電話,告知他時悅找到了,很平安。
他猶豫了幾秒鐘,才終于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端是短暫的沉默。
“Hello?Hello?”謝延有些疲憊,沒人應答,大約又是惡作劇電話。
他正準備挂機,那一端卻終于傳來了聲音。
“謝延?”
謝延幾乎馬上認出了這個聲音,是時悅的母親。
“阿姨。我是,怎麽了?”
“你好,我,我沒什麽事,上次的事情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爸爸,臨陣脫逃了。我就是想問一下,時悅和你在一起嗎?”
“阿姨,上次的事就不用說了,反正最後化險為夷,我們贏了官司,我父親也沒事。時悅不在我身邊,實際上,她出了點事,她本來應該坐昨天的航班到洛杉矶的,可是昨天登機前我就沒聯系上她,以為她是上了飛機,可航空公司告訴我,她根本連登機也沒有登。”
謝延有一種隐約的預感,時悅的母親,好像知道時悅的去向。因而他探究地問道:“阿姨,您知道時悅在哪裏嗎?我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情,或者只是簡單的有些事不想讓我知道,我甚至想到了,是不是我的求婚還是吓到她了,她沒準備好,但又不知道怎麽拒絕……”
“不是的……不是的,謝延。”時悅的母親聽聞無法聯系到時悅,語氣也緊張焦慮起來,甚至帶了淡淡的哭腔,“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悅悅出事了,是我害了她。”
“是派克幹的,派克綁架了悅悅!”
登機廣播已經到了最後一遍,謝延卻提起行李箱,走了出去。
他的內心是驚濤駭浪,然而他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阿姨,到底是怎麽回事?派克做了什麽?”
時悅的母親終于哭了起來:“我的那個藝術品經紀人派克,你知道的吧。他在昨天給我發了短信,告訴我,一切行為都有後果,聽起來像是威脅,但是我沒當回事。然後他剛才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會毀掉我最珍貴的東西。他用了中國的號碼,他在國內!我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對悅悅做什麽,因為他見過悅悅,我那時候還愚蠢地介紹了悅悅給他認識,告訴他這是我女兒……”
一聽到派克,謝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個人陰沉而報複心重,在庭審的時候,派克就多次擾亂周律師的發言,極盡鬼扯之能事,而謝延也還能清晰地記得最後判決謝嘉行勝訴的時候,派克咬牙切齒而陰翳的那個眼神。
“派克想要報複我,雖然我沒出席庭審,但他是個心思缜密很有手段的人,他肯定清楚隐形顏料是我告訴了你們,只是我不知道,他竟然能追查到悅悅……”
時悅的母親情緒瀕臨崩潰:“我不是個好母親,我一直很自私,但我不能讓悅悅受到傷害,這是我的錯,不應該懲罰在悅悅身上。”
謝延只覺得時間緊迫:“阿姨,我會馬上聯系國內的朋友,你把所有你知道的派克的信息都告訴我,我會改簽下班飛機回國,相信我,我不會讓時悅受傷的。”
“謝延,我要和你一起回國,我要一起和你去找悅悅。”
對時悅母親的這個提議,謝延十分意外,時悅告知過他,她的母親因為時春生以及其餘綜合原因,十分排斥回國。
“我自私了這麽多年,從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和義務,從沒有保護過悅悅,反而是悅悅比我更成熟和有擔當。這次又臨時跑掉,可是心裏也一點不輕松,我讓她失望了那麽多次,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要一起去找她,而且派克最終想要報複的人,也是我,悅悅只是他因為找不到我而遷怒的對象。我才是找到派克的關鍵。”
謝延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時悅的母親,還是在安慰自己。
“時悅一定會沒事的。”
雖然身隔美國東西海岸,然而兩人心中祈禱和期待的都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