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伍拾叁
遲藿和卡盧比一路往西南長安而行, 一路上的百姓為避戰争, 大批大批的往長安遷去。
百姓有的同鄉結伴而行，有的一家人互相扶持，而有一隊人則罕見的有組織有紀律的在前進, 遲藿讓良辰去打聽了一下，發現原來是之前派到地方的監察禦史奉召回京，一路上允許百姓同行。
“這位監察禦史是個好官, 據說他下巡州縣的時候處理了很多貪官，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
“對呀，是個難得的好官。”
“大家集合一下！禦史大人有事要告訴大家。”
遲藿和卡盧比帶着披風，遮住樣貌，牽着良辰混在人群之中, 看着站在高處的紅衣官員。
“有些眼熟。”
遲藿轉頭和卡盧比對視一眼，卡盧比明顯也覺得眼熟。
“大家聽我說。”
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紅衣禦史看着聚集的百姓，想着現在危機的局勢, 微微帶着西域風情的俊美臉龐之上凝重的陰雲揮之不去。
“馬上要到長安了, 鄉親們能否聽我一句勸。”
他看着安靜下來的人群, 嘆了一口氣。
“若非是非要前去長安, 我建議大家還是改道繼續往南而去, 去江南。”
百姓們被紅衣禦史的建議弄得很是不解。
難道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都城嗎？
“這人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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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藿和卡盧比竊竊私語。
“潼關一戰，唐軍所剩兵力沒有多少了, 而狼牙軍依舊聲勢浩大，而且現在朝中不穩，天策神策不和, 恐怕不久之後，神策生亂，長安不保。”
歷史上就是如此，唐玄宗逃離長安，不久後在馬嵬坡被逼賜死楊貴妃。
紅衣禦史的建議在遲藿看來很有遠見性，只是百姓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不過因為紅衣禦史的好名聲，還是有一部分的百姓聽取了他的建議，準備南下。
“他是個好官，只是運氣不太好。”
遲藿感嘆。
“恰逢亂世入仕，如果他生在盛世，恐怕再過幾年就會平步青雲了。”
只是生逢亂世也不是誰都能做主的。
是夜，赫連祁在簡陋的營帳之中點起油燈，提起毛筆，開始寫自己的奏折。
燈光恍惚，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年輕的禦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他入朝不過六年，能做巡查禦史，已經算是聖寵，他也有一些能夠直接上奏皇帝的權利。
利器的破空聲打破了這寂靜。
赫連祁躲過刺來的匕首，沖出帳外，身後的黑衣刺客緊追不舍。
這跑動的聲音被侍衛們發現了，他們連忙拔刀護住禦史。
而這時黑衣刺客的同伴也出現了，七八個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強，侍衛們眼看着抵抗不了多久了。
金色和紫色的光出現，黑衣人一個接着一個的突然倒下。
卡盧比和遲藿一直覺得這位禦史大人眼熟，于是就沒有提前離開，也幸好他們沒走，不然這位禦史大人怕是也要英年早逝了。
侍衛頭領看黑衣人都被制服了，就不顧自己的傷勢，先去詢問紅衣的禦史。
“赫連大人你沒事吧？”
“無礙，王侍衛還是趕快去處理傷勢吧。”
他讓侍衛們去處理傷勢，他自己走向卡盧比他們。
“多謝兩位俠士的仗義出手，不然我恐怕就要命喪于此了。請問俠士尊姓大名，可是哪門派弟子？”
卡盧比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黑色披風的兜帽之下滑出一縷灰色的發絲。
赫連祁一愣，仔細去觀察，就看見極為白皙精致的下颌線條。
他轉頭又去看遲藿還有遲藿牽着的良辰。
他瞪大了眼睛。呆在了原地，就在卡盧比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急忙叫了他和遲藿的名字。
“卡盧比哥哥，遲先生！”
遲藿一愣。
這世界上會這樣稱呼自己的只有當初那沙漠村子裏頭的那群孩子們。
他們倆轉身，就看那紅衣禦史紅了眼眶，對着他們深深的一拜。
“赫連祁雖然還不是什麽大官，但如今做巡查禦史三年，也為百姓做了些事，還算是不負所望，不負遲先生當年的啓蒙之恩。”
遲藿仔細打量面前的青年，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小祁。”
“哎。”
青年笑着應了。
離開了這個世界這麽多年，當初那個被哥哥們挂在牆上自己下不來的孩子都已經這麽有出息了。
遲藿第一次這麽清晰的直面了時間的強大。
遲藿和卡盧比對視一眼，摘下了兜帽。
“遲先生和卡盧比兄長一如往昔，這位是？”
赫連祁看向被遲藿牽着的良辰身上。
“這是良辰，是我和卡盧比的女兒。”
良辰也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結合了卡盧比和遲藿全部優點的臉。
這長相一看就是兩個人生出來的孩子，而且剛剛看這麽一個小女孩出手不凡，年級小小，武功就已經勝過太多成年人了。
赫連祁邀請兩個人一同去營帳之中喝茶敘事。待遲藿帶着良辰坐下後，赫連祁從包裹裏頭拿出一包糖果遞給良辰。
良辰厚着臉皮裝乖，接過去對着赫連祁甜甜一笑。
“離開小鎮之後，我曾經打聽過遲先生你們的去向，卻只知道遲先生去過揚州，之後就再也沒有得到過你們的消息，我們都以為遲先生隐居了。”
赫連祁和遲藿他們說起他們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你們？”
遲藿不解的問。赫連祁一笑。
“遲先生忘記了，當初聽課的可不止我一個。”
“我們七個都在按照當初許下的願望努力，而只有出了小鎮之後我們才明白，先生當初教給我們的到底是多珍貴學識。”
赫連祁想着自己的夥伴，露出懷念的眼神。
“我們就是憑借着先生當初教給我們的知識，才得到了進入府學的資格。”
“而虎娃，現在已經是翰林院裏的大學士了。”
遲藿沒有想到，當時只是自己的一個念頭，還真的能幫到他們。
“如今先生的三字經已經成為大唐學府裏頭的啓蒙書籍了。”
赫連祁又扔下一個重磅□□，遲藿這才隐隐約約的想起來三字經這本書是宋代的時候的書籍。
“三字經不是我寫的。”
遲藿解釋道。
“學生知道。”赫連祁笑着回答。“先生當初講的時候已經說過了，不過無論如何，這本書也是靠着先生才得以傳播開來的，讓幼童的啓蒙變得更簡單，先生依舊功不可沒。”
遲藿嘴角抽了抽，心裏很複雜。
她并不好名利，只是想到莫名其妙的搶了後世人的成果，有些羞愧。
“幼時不知道先生是有大才德的人，出入朝堂以後才發現先生當初講的東西到底多有用，讓我們至少沒有被之前的盛世所蒙蔽，只是我們入朝太晚，力量太小，根本無法撼動楊國忠和安祿山的勢力，也只能先默默地積蓄自己的力量。”
赫連祁嘆了一口氣。
“我之前因為某些事情，被楊國忠所記恨，沒想到這等國家危亡關頭，他還想要殺我。”
遲藿聽了赫連祁的憂慮，作為知曉歷史的人，只能勸到。
“你們既然已經在朝中默默發展許久，最近還是不要貿然行動了，這場戰争過後，才是整頓的好時機。”
雖然大唐的盛世再也不可能重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麽麽噠！今天姨媽駕到，雙更明天再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