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久不見了。”
桑德拉手一抖,手中的手機應聲墜落。肉眼可見的羽毛從她的身上迅速長了出來,提姆還看見她寬寬松松罩在身上的外套被支楞地鼓了起來,像是底下有什麽東西要冒出來一樣。
桑德拉轉過頭看見是紅羅賓蹲在她家的窗臺上才放下了心來,只不過被人看到自己情緒波動導致變異失控的模樣還是讓她感到尴尬。
“你就不能換個正常點的方式嗎?比如敲敲門說聲你好等我開門?”
桑德拉并不抱什麽希望的撿起地上的手機這麽問道。
提姆聳了聳肩:“你好?”
收攏自己身上冒出頭的羽毛和支楞出形狀的翅膀,桑德拉走過去把窗戶關上拉上了窗簾,提姆相當自覺地走了進來站在一旁的死角處打量着桑德拉的房間,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生活習慣。
“要喝水嗎?我家沒有飲料或者咖啡之類的。”
打開燈,桑德拉本來就是想去廚房倒水喝的,現在出于禮貌又問了提姆一句,雖然她并不認為提姆會喝。
“不用了,謝謝。”
“那麽你打算從哪裏開始談話?”
白皙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搭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滾燙的熱水将細白的指尖熏烤的發紅,袅袅升起的水汽從容地拉升出各種不規則的形狀,最後一點一點彌散在空氣之中。桑德拉有些緊張,當然她肯定會緊張,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面對自己的偶像的時候肯定會緊張,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她只要放松然後心平氣和地把自己身上的變異點和紅羅賓說一下就好了,甚至都不用提及自己在這個模樣下的狀況,反正她猜紅羅賓肯定在來之前就已經把她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出來了,畢竟他可是蝙蝠家出來的總裁小鳥……
啊哦。
*。
桑德拉總算想起來自己忘記什麽事情了。
蝙蝠俠以及小鳥們肯定都已經知道她的秘密身份,但是他們不知道她也知道他們的秘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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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真繞口。
當然她完全沒有一點告訴面前的紅羅賓自己知道這件事情的打算。信任他們是一回事,但是如果真的這麽直接說出來那她就不僅僅只是信任他們一家子了,而是自己完全沒有腦子了。
她用自己的屁/股想都猜得出蝙蝠俠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怎麽想她,她還年輕,她還不想被做成表,也不想去阿卡姆和小醜做鄰居。
“你随意,”提姆雙手環胸微微歪着頭看着桑德拉,“你是魔法變異的,我們和你正面交手的次數太少,除了能夠直觀看出來的,對你的變異能力了解并不是很深。”
“那我就從頭說起吧。”滾燙的水接觸到幹燥的嘴唇傳來一陣*辣的刺痛,桑德拉僅僅只是舉起杯子在唇邊抿了一口潤了潤嘴唇,就放下了玻璃杯。
她在緊張。
提姆輕而易舉地就分辨出了桑德拉的情緒。這并不奇怪,畢竟她沒有在他的面前嘗試過掩藏情緒,從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她對于蝙蝠俠以及他們的信任,而且她身上所有的細微舉動都透露出了她的心情。雖然并不知道她這種信任是從哪裏來的,但是這起碼可以讓他們的對話很好地進行下去。
細心地注意到桑德拉的指關節上探出一點點來的天青色羽毛尖兒,提姆不動聲色地這麽分析着。被擋在面罩之後的天藍色眼睛微微眯起,臉上沉靜的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變異是在一年前的時候,”當她開始一點一點敘述的時候,桑德拉發現自己緊張的心情似乎緩解了下來,這些事情似乎也沒有那麽難以啓齒了,“是在天啓入侵的時候……我被天啓魔抓了起來,在掙紮的過程中我從高空墜落,然後就長出了這對翅膀。”
“我那個時候很難控制自己的這種變化,雖然能夠收回,但是我只要情緒易激動就會冒出這種征兆,而且還是不知道在身體的那個部分冒出來,而且随着羽毛的生長,我的耳朵也開始變化,背上也開始……那個時候我正好在讀大學,然後就決定申請退學了。”
“學習以後可以在學,不靠學習也可以找別的工作,但是命可只有一條,我可舍不得把我這條小命給玩沒了。”
桑德拉這麽說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只是搭在玻璃杯上的手指無意識地微微收緊,攥的被燙紅的指尖微微發白。
“之後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掌控我的變異。最先停止變化的是耳朵,長成耳翼之後就不再變化,在耳翼的狀态下相當敏銳,可以捕捉到大概十公裏範圍之內的聲音,但是聲音範圍還是正常的人類範圍,次聲波超聲波之類的聲波還是不能捕捉。然後是翅膀——一開始翼展沒有那麽大也不能飛,但是後來越長越大,大概是為了夠使用物理方式飛行,所以在翅膀生長的同時我的體重在那種狀态下也會減輕,一直到翅膀的體積能夠帶動我削減體重後的身體飛起來了這個變化才停止。”
末了桑德拉又補充道:“但是我覺得還是有點那個什麽……雖然我的體重以及翼展在那種狀态下理論上是可以飛起來的,但是我的背部以及胸部并沒有足夠那麽大的翅膀扇動的發達肌肉,我應該很容易對這種物理飛行感到疲勞或者根本飛不起來,不過實際上嘛……也就還是那麽不科學就是了。”
提姆倒是沒想到桑德拉居然還這麽詳細的記錄了自己變異之後的具體情況。畢竟青少年超能力者在擁有超能力之後一般來說最容易做出的就是頭腦發熱之下的見義勇為或者破壞行為,如果身體沒有出現什麽明顯的不适應症狀,他們是很難想到還要記錄自己的身體變化,更別說冷靜地觀察以及研究自己的變異情況。
——當然了,特意把自己搞成那種樣子的科學狂人并不算在內。
自制力不錯,冷靜并且細心,而且足夠的謹慎。
提姆一邊聽着桑德拉的陳述,一邊一點一點在心中補全屬于她的标簽。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返祖之類的,所以對于之後的變得敏銳的視覺和靈敏的嗅覺也不奇怪,至于手上長出來的指甲鋒利的可以當匕首用雖然有些吓人,但也不是不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說到這裏桑德拉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放慢了語調也放輕了聲音,一點一點地說,“但是後來的魔法變異……我是說,正常人如果返祖完全不會反成非正常生物不是嗎?如果是毒素或者像蜘蛛一樣又吐死的能力,又或者是發光什麽的,這些完全都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但是魔法???”
“我總不能是一只魔法生物的後代吧?”
“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可能?”提姆這麽插話道:“畢竟魔法界是真實存在的,為了研究那些魔法生物,英國魔法界還專門有人寫了一本叫《神奇生物在哪裏》的書當教材,或許你可以嘗試在那上面找找有沒有和你類似的生物?”
他這麽說了句俏皮話,但是桑德拉仿佛被雷劈了一樣一臉呆滞,随後露出了一種如喪考妣的表情,差點連手上的杯子都拿不住。
what?????????????????????
魔法界??????????《神奇生物在哪裏》?????????????????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英國有個魔法學校叫霍格沃茨裏面有個白巫師叫鄧布利多鄧布利多曾經有個好基友是德國的一代黑魔王叫格林德沃??????????
第一次被人告知自己在的這個世界不光是dc宇宙,甚至還特麽的綜合了hp或者其他自己不知道的東西的桑德拉,顫抖了。
“抱歉抱歉抱歉,”桑德拉抓住自己的手腕接連不斷的說道,表情卻變得有些難看,“我我我我我冷靜一下就好你不用管我。”
細碎的羽毛撲漱漱的從她的身上飄出來,桑德拉頭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這麽出賣自己的情緒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有時候簡直氣得她想把自己身上的毛全部拔光,比如說現在。
花了一段時間才把自己的震撼壓下去,桑德拉自暴自棄地随便這些羽毛暴露在外頭也懶得收回去,萬一等會提姆又說出些什麽讓她震驚的事情這些羽毛說不定還會冒出來,還不如不收回去。
“魔法界……算了,我還是先說完我的狀況吧,”桑德拉欲言又止的打住了自己的話題,有些垂頭喪氣地繼續自己先前的話題,“我對于自己魔法方面的變異實在是沒有頭緒,就像之前你們看見的,我幾乎只能坐到将魔法粒子壓縮成我想要的形狀,其他更高深的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前段時間我剛發現我的翅膀好像多出了一個新的功能——不好意思,我先去換個衣服。”
提姆點了點頭表示她可以随意,桑德拉走進衛生間換上一件露背的上衣,忍不住嘆了口氣才走了出去。
寬闊的,本來不應該在人類的身體上生長出來的羽翼溫馴地蜷縮在桑德拉的脊背後面。那些像是被均勻的塗抹了油脂的的天青色羽毛在燈光的映照下折射着柔和的光澤,上面帶着些微難以察覺的漸變色彩和斑斓虹光,像極了雨後被洗刷幹淨的晴天,在日光的照應下呈現出一種純粹而又寧靜的美麗。
最底下的硬羽色澤微深并且相當的修長,提姆注意到那些被稱為“魔紋”的東西就是從這些最下排的硬羽上蔓延開來的,越下面的魔紋越清晰,鮮明的烙印在羽毛的每一根纖維上。而那種明豔的孔雀藍的色澤在漸漸往上的時候就越來越淺淡,最後幾乎消失不見和那種柔和的天青色混為一體,但是仔細分辨還是可以看出細微區別來,呈現出一種如夢似幻的魔幻的意象。
就沖着她這對翅膀,怎麽着都不會是返祖。
“我可以帶被我的翅膀包裹住的人瞬移,”狹小的屋子顯然不夠那對羽翼的舒展,因而桑德拉只是動了動翅膀,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翅膀朝提姆伸過去了一點,生怕最底下過于鋒利的硬羽割傷對方,“不過我還不是很清楚瞬移的需求是什麽,我只用過兩次這個能力,第一次是剛出現的時候突然發生的——第二次就是之前我被蝙蝠俠……嗯,在哥譚的天空攆的到處飛的時候。”
那些魔紋看上去優美的就像是線條勾勒的畫幅一樣,上面隐隐閃爍着青綠色的光點,仿佛蘊藏了無限的魔力。這就讓桑德拉翅膀底下那些排布整齊緊密的一根根硬羽就像是工藝品一樣漂亮精致。
“最底下的羽毛可以拔,拔下來不痛而且長回來很快。就算不拔也很容易自己脫落,很鋒利,離開了翅膀之後基本上就可以拿來當武器用了。不過其他羽毛都沒有這種效果,而且拔起來很痛。”
桑德拉并不在意的朝提姆的方向伸了伸翅膀,提姆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那些漂亮的羽毛,然後謹慎地拔了一根下來。
天青色的羽毛像是一柄長劍一樣被提姆握在手中,他伸手輕輕抹過羽毛邊緣,手上凱夫拉制材的手套被輕而易舉地劃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迸裂的纖維。
“小心一點,”桑德拉連忙說道,“這個很鋒利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面有魔紋的緣故,好像基本上物理方面不能夠抵抗這個的傷害。”
“這個可以借我用用嗎?”提姆舉了舉手中的羽毛這樣問道,“我帶回去給我的朋友們看看。”
“随你好了。”
桑德拉滿不在意地這麽說道,然後突然支開了自己的耳翼微微偏了偏頭,像是在認真聆聽些什麽一樣。
“怎麽了?”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呼救。”桑德拉皺起了眉頭,兩只耳翼都張了開來仔細地捕捉着那一點微弱的呼救聲。
“的确有人在呼救,那個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們一起去,”提姆打斷桑德拉的話這麽說道,“我們一起去,我還需要觀察一下你的能力,你對于自身的觀察有時候會過于片面,我需要直觀的對你進行一下觀察。”
“沒有問題。”桑德拉毫不猶豫的這麽同意了。
她不覺得自己成為被觀察對象有什麽不對。事實上自從變異開始之後她就一直惶惶不安,一開始是對自己的不安,後來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之中蘊藏的那股龐大而又浩瀚的能量之後,她開始對周圍感到不安。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很容易随着自己情緒的起伏而暴露出來,雖然那股能量并沒有那麽容易被引起波動,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萬一能量失控了怎麽辦?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因為魔法以及本身的經濟條件以及文化水品,她無法确認自己身上太多的因素,但是只有一點她相當的,并且十分篤定的确認:
一旦她身體中的能量失控,造成的後果是無法估量的。整個哥譚被炸上天可能都是最小的傷害了。
所以她急需掌握自己的能量,如果不能那麽快的掌握,那麽找個人給自己套上枷鎖說不定是個合适的選擇。
自始至終,蝙蝠俠一家就是她确認的最合适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