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狗
後山四面都是峭壁陡坡,唯有與前山相通的山梁最方便進出,山梁入口和這道人工防禦工事完全可以抵擋住大規模的攻擊。
難怪傳說臨湘王久攻不下放火燒山,徐階不相信傳說的主要依據是史書的記載,可是史書在證據面前總是顯得蒼白可笑。
陳星奎笑道:“傻了吧,我就說書上寫得都是臭狗屎,它能寫叔叔為了搶侄子的江山把侄子活活燒死嗎?呆子,以後這種臭狗屎還是少看點吧!”
陳星奎最不愛讀書,在老爹的威逼下勉強學完了認字。最看不得徐階抱着本書讀的樣子,現在可以好好地奚落他,頗有揚眉吐氣的感覺。
“嘿嘿,這些花好香啊。”徐階無話可說,正好山風将野花的香氣送入鼻端,有種古怪的香味就像是廟裏燃的檀香的味道。
陳星奎道:“別轉移話題,老子一聽村長的話就知道這裏面有戲。等找到寶貝,你小子可得好好地謝謝我。”
陳星奎當先從亂石塊向臺階方向前進,等他們到達臺階,太陽正好完全升出地面。在它的照耀下,花瓣上的露珠更加璀璨。
他們沿着臺階到達護牆平臺,再往上臺階變窄,石階通向的地方藤蔓相連荒草叢生已經不太好走了。
徐階取出柴刀将纏繞的樹藤砍斷方才勉強能通行,露珠不一會就将他們身上的衣服打濕。
陳星奎忽然停下來,轉過頭向後面看了看,說道:“阿階,你有沒有感覺到後邊有東西跟着我們?”
陳星奎自從上了條石臺階之後,一直隐約覺得有東西在後面跟着,可是回頭又沒看到任何東西,他開始還沒在意,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沒有東西啊,星哥你可別吓我。”徐階直起腰,轉身面對着山下,除了風吹草動,他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陳星奎道:“沒有就好一定是昨晚沒睡好老子有點迷糊,已經快到半山腰了,老子估計皇帝老兒一定在山頂上呆着,要是有寶貝也應該在那裏。”
陳星奎心慌得厲害,轉過頭再三确認後面沒有東西跟着,于是催促徐階接着向上爬。
山道旁邊有個四方平臺似乎是個亭子的基座,亭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石臺,石臺四周有可供坐下的石凳。
徐階發覺陳星奎有些不對勁,說道:“星哥,你是不是累了?上面有個石臺,咱們到那裏喝口水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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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到石臺,陳星奎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着石凳,喝了幾口水,将水壺擱在地上,心慌的感覺稍有緩解。
徐階也有些頭昏,尋思昨晚忙了一夜沒怎麽睡,早上還沒吃東西,可能是餓的。從幹糧袋裏掏出塊幹餅,撕一半遞給陳星奎,餘下的自己啃起來。
陳星奎咬了幾口幹餅,聽到草叢中飒飒作響,他将餅子一扔抽出劈骨刀。感覺眼前一陣模糊,使勁地搖了下頭讓自己保持清醒。
猛然從草叢伸出一只狗頭來,狗頭通體烏黑,只有眼睛周圍有圈白毛,鮮紅的舌頭伸得老長,歪向一邊。
好個畜牲,原來是它一直跟在身後。陳星奎隐約覺得眼熟,很像昨晚被他們宰掉的那只黑狗。惡念頓起,抄着劈骨刀向黑狗撲過去,朝着狗頭狠狠地劈下去。
黑狗嗚地咆哮,從草叢裏竄了出來,躲過劈骨刀竄上石臺。陳星奎劈了個空,急忙轉身正好看見黑狗張着血淋淋的大嘴,咬向坐在石凳上的徐階。
“阿階,閃開!”
陳星奎握着劈骨刀,高聲提醒徐階,緊跟着躍到平臺拿刀向黑狗橫掃過去。徐階尖聲叫了一下,向石凳外翻身倒跌下平臺。那只黑狗一矮身又躲過劈骨刀,跳上石凳弓着身子,雙目泛着兇光,準備向自己撲下來。
“阿階,你怎麽樣,你沒事吧!”
陳星奎一邊向徐階喊話,一邊向山道方向後退,跟黑狗拉開距離,手中的刀橫在胸前防衛。
平臺下是山體的斜坡沒有多少高度,掉下去應該不會有事,卻久久沒聽到徐階的回音。陳星奎心裏着急想過去看看,可是黑狗蹲在那裏擋着去路。
黑狗終于動了,它淩空躍起撲了過來。陳星奎急忙後退,急切中被草根絆倒。那只黑狗落地後緩步向陳星奎緊逼,陳星奎急忙爬起來向林子裏跑,那裏樹木交錯黑狗行動沒那麽方便。
“阿階,死哪去了,你他媽的快來幫忙啊!”陳星奎被黑狗攆得氣喘籲籲,在林子裏轉圈,徐階卻一直沒過來。
陳星奎想跑回亭子,可明明他一直在亭子附近轉圈,卻怎麽也到不了,只好将心一橫,先對付黑狗再說。他停了下來,握着刀等黑狗追過來。黑狗也停止追趕,一頭鑽進草叢不見了。
媽的,這個畜牲不會是昨晚那條黑狗的兄弟吧,為它哥報仇才會攆了老子這麽久,把老子給累的。
陳星奎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呼喘氣,口幹舌燥想喝口水,這才想起來水壺丢在石臺上了。
陳星奎焦躁不安,明明自己就在小亭外不足半裏的地方轉圈,可是無論他如何呼喚,徐階也沒有應答。
按說這麽點距離他早該聽到了才對,他又順着小亭方向走了好幾裏地,那條直通山頂的臺階道居然也沒找到。
徐階坐在石凳上啃餅,陳星奎掏出刀跑到山道上,他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也急忙丢掉餅,跳上石凳向山道看。卻見陳星奎瘋了似的拿着刀沖回亭子向自己橫掃,嘴裏還喊着讓自己閃開。
徐階以為有東西在自己身後,急忙向旁邊跳過去,避開陳星奎的劈骨刀,可他跳下亭子什麽也沒看見。陳星奎卻跑下山道,向林子裏跑了。
徐階想爬上石臺去追陳星奎,腳下被一根暴露的樹根絆倒,額頭磕在石頭上磕出血來。
徐階捂着額頭,他怕陳星奎跑遠,手中扯着一根枯藤,想扶着它站起來,一使勁枯藤被扯動從裏面卟地倒下個東西,灰塵揚了起來。
徐階捂着口鼻往後挪了幾步,等灰塵稍微消散,倒下的東西已經能模糊看到。
倒下的是具屍體,那具屍體藏在小亭基座下面的空間內,被枯藤包圍裹在裏面,現在被徐階扯動枯藤掉了出來。屍體身穿鐵制的盔甲,外表已經嚴重鏽蝕,疙疙瘩瘩。
從頭盔空門處露出屍體的面部,已經成為枯骨,枯骨下颚張的老大好像死前嘴是大張着的,兩個眼窩成了黑洞,陰森森地似乎在盯着人看。
徐階吓得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向左側的樹林跑去。他心髒怦怦狂跳,血湧向頭部,視線有些模糊,使勁地咬了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跑了一會才醒悟過來,原來那只是具屍骨,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
陳星奎跑走的方向是在山道的右側,是在另一邊,最好是先找到他。徐階清醒過來,停止跑動想返回去找陳星奎。
但是他對那具屍體多少有些恐懼,于是順着山體向上爬了一段距離,準備繞過發現屍體的那個石臺。
他向山道方向走了大約三四裏路,感覺不對勁。他剛才僅僅跑開一裏路不到,為什麽向上走了一段後,這麽久還沒看到山道呢。
難道條石臺階到小亭子的位置再往上就沒有了嗎?這麽說自己豈不是已經在山道的右側了。他高聲喊着陳星奎的名字,希望他能聽見。
徐階喊得嗓子都啞了也沒聽到陳星奎的回應,看來他沒在這附近。徐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找到陳星奎最有效的辦法。
想要找到陳星奎得找到山道石臺,那裏是他們分開的地方。他希望陳星奎也會這樣想,這樣他們就能在石臺碰頭。
徐階往回又走了兩裏來路,接着向下走,他記得自己往上爬了大概有個一裏來路,只要保持在這個範圍,小亭應該能找到。
他走的之字形路線果然非常有效,小半個時辰之後終于看到那個他和陳星奎歇腳的石臺。
石臺空無一人,被陳星奎丢下的水壺還在地上,徐階強迫自己不去想平臺下面的那具屍體。
隔段時間他就喊下陳星奎的名字,這樣陳星奎找到附近的時候興許能聽見。
咔噠一聲,聲音不大在這寂靜的山中卻非常刺耳,像是關節爆響的聲音,徐階的心随之一跳,不由自主向發現的屍體方向看去。
這一看吓得他魂飛魄散,手中一直緊握的柴刀不由地随着手臂一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