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親·離南月

今年白府的這個年,過的說不上來的別扭。

兩個白家姑娘,一個開春就要嫁給短命的鄰國王爺,另一個就在不久前成了二婚。

本來嫁女兒這般喜事,放在如今的白家,一點也喜不起來,連帶着整個年都少了氣氛。

不過這兩個姑娘倒是依舊我行我素,似乎并未因此受到太大影響。

白子曰除了最初那會反抗的厲害,現如今也是消停不鬧了。

大有一種過一天是一天,在哪兒不是過的勁頭。

白子藝還是端着那股自小就有的架子,即便婚姻不順,人前依舊還是傲嬌的小公主。

你們統統都是我的奴仆的姿态,俯視着衆生。

除夕夜,白老頭在家宴上對白子曰和白子藝說‘你們是我最心愛的兩個女兒。’

那你也沒第三個女兒了,當然最心愛我們兩個,這是白子曰內心的潛臺詞。

“在我心中你們是最優秀的。”

這話倒也是給他自己臉上貼金了。

但就琴棋書畫四書五經之類種種來講,白子藝确實出類拔萃,在南月女子中拔得頭籌。

這一點,白子曰也是很贊同的。

像她這般混吃等死的模樣,和白子藝同稱優秀,确實也該感謝白老頭擡舉。

只是白老頭話還沒說完,子曰的母親就忍不住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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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只聽她說因為過年開心來的,卻又有幾人明白她突然湧上心頭的酸楚。

白子藝的一婚再不濟,如今這二婚也是和當今太子,縱有千般萬般過往硝煙,現在也是過盡千帆,倘若未來能得子嗣一二,那便是無盡的前程似錦。

瞧瞧二夫人那忍不住偷笑的神色,也就再明顯不過了。

可白子曰不同啊,誰不知那對方是個短命鬼,活的了幾天都是個未知數。

大夫人不哭誰哭,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唯一個女兒。

旁人眼裏再不濟,也是她心頭的一塊肉,捧在手心裏養活了十八年的親生骨肉。

白子曰對大夫人的心思自然也懂,只是她從小做慣了‘不識趣兒’的孩子。

此刻也不可能沖上去抱着她,撒着嬌安撫她的情緒。

握在手心的酒杯輾轉,酒撒了一地。

“小姐要不要去跟夫人說會子話?”家宴過了大半,阿英還是沒忍住說了說。

子曰搖了搖頭,輕聲對阿英說:“過多的留給念想,到最後只會更多不舍,這樣就剛剛好了。”更何況還有大哥子懷在,她總是會有依靠的。

夜已深,守歲守不住,子曰先回房去睡了。

夢中有人輕撫過她的臉頰,說着‘我的兒,苦了你了。’

細微的啜泣,默默隐忍,止不住的淚流和滑過子曰手背的淚滴。

似夢非夢,傷感不已。

……

春日如約而至,大地恢複生機,一切新意盎然。

白子曰帶着豐厚的嫁妝,由太子焉離率皇室親兵送行,都城上下,一日歡騰。

臨行前,白子曰終是沒能忍住,給了大夫人一個擁抱:“娘,您要保重身體,凡事少操心,一切都有大哥在,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大夫人那不争氣的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流個不停,帕子在手中忙碌的很。

大隊緩緩出發,子曰将路過的場景都記在心裏,也許今生都無緣再回來了。

南月,再見了。

行進的數日內,白子曰一直刻意避諱和焉離正面交談。

很多事,不說也罷。

免得自擾。

明明去邊境的路也很遠,卻總覺得一晃就過去了。

終是來到分別之際。

北翟迎親使團來和南月親兵彙合,焉離也該離隊回程了。

馬車的簾幕突然被掀開,一身戎裝的焉離出現在眼前,因為太過突然,也無人禀報,馬車裏的子曰和阿英都是一驚,本能的靠後了一下。

焉離直接毫不避諱的跳上了馬車。

“焉焉…焉離!”子曰喊道。

“我說完就走。”

“還是我下去吧。”子曰立刻回道。

越偏北,氣溫就越低,更何況早春本就帶着涼意。

一陣清風吹過,子曰忍不住抖了幾下。

焉離不知從哪兒變出個毯子來,披在了子曰身上。

“我要走了。”焉離的聲音裏帶着隐忍的哽咽,甚至不敢正視子曰的眼睛,視線一直看向遠方。

兩人平行而立,風吹過子曰的發梢,眼角莫名濕潤起來。

“焉離,謝謝你,謝謝你送我到這兒,謝謝你這麽多年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包容我…”

“不要再說了。”焉離打斷了子曰的話,側過頭去,手滑過臉頰,輕拭去了什麽東西。

“好!那你珍重,一路順風。”子曰的淚在眼眶打轉,她在努力不讓它們流出來。

沉默,一陣沉默。

子曰說:“那我回去了。”轉身就要離開。

焉離終于回過身來,一把抓住子曰的胳膊說道:“不要走!”

子曰轉身回來,一滴淚滑落,落在焉離的眼裏。

那一刻,焉離多想上前抱住她,可是,這裏那麽多雙眼睛,夾着南月和北翟,一切都沒有可能了。

焉離的隐忍已經到了極限,望着子曰的眼睛,已經被淚水蒙住,內心的吶喊變成一聲聲痛苦的啞吼。

“子曰,我會努力長大,變成可以讓南月子民依靠的肩膀…我不想做你眼裏的孩子,我是真的愛你…”焉離字字真誠,幾度哽咽。

子曰為他拭去臉上的淚,自己卻也是含着淚,笑着說:“我相信你,焉離。”

焉離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子曰又幫他抹了一把淚:“別哭了,這樣真的很醜,你可是南月最帥的太子。”

焉離沒好氣的回道:“南月就我一個太子,最帥的太子本來就只能是我。”

子曰被她逗笑,明明難過的淚水還在不住的往下流。

“回去吧,我會好好的!”子曰說,然後上前抱住焉離。

焉離怔在了原地,這可是十幾年來,子曰第一次主動抱他。

但,轉瞬即逝。

子曰松開他,站回原來的位置,笑着向他揮手。

焉離只覺得自己的步子根本邁不開,掙紮了許久,才轉過身。

侍衛牽來焉離的坐騎,焉離一躍上馬,回程的隊伍整裝待發,焉離揮手喊道;“出發。”

隊伍開始順着原路返回,看着眼前的一切,子曰身旁的阿英早已哭成了淚人。

焉離還是忍不住回頭了,子曰依舊笑着向他招手,盡量笑的燦爛些。

我們都需要留下美好的回憶不是嗎?

“小姐…嗚嗚嗚…奴婢好難過啊。”阿英哭着說。

子曰提着裙角,回到馬車上,回頭對阿英說:“從今往後,南月也許就成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了,北翟會是我們新的家,你明白嗎?”

從邊境到北翟的都城還有一段日子的路途,沒了焉離的陪伴,委實有些空落。

白子曰決定找點事情做做。

她調皮的本性又開始作祟,從重新坐上馬車開始,就尋思着如何找樂子。

很不幸的是,她把焦點放在了北翟來迎親的士兵身上。

第一個驿站,子曰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巴豆,讓阿英偷偷添在給北翟馬隊的食物裏。

這下可好,馬兒吃了之後,腹瀉到全員癱倒。

那些馬都是北翟軍隊裏可以上戰場的戰馬,品種優良,平日裏訓練有加,也不能說不要就不要。

最後大隊只好在驿站多留了幾日,等馬的狀态好的差不多,才重新整裝出發。

而這才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在第二個驿站的時候,子曰還有意無意的引發了一場火災,人是沒什麽事,可惜房子燒了好幾間,讓北翟那邊賠了不少錢。

到第三個驿站的時候,北翟的士兵已經多少有點心理陰影,生怕再出什麽事,耽誤到大隊行程。

所以事事小心,子曰沒機會下手,總算是消停了一個階段。

後來還沒等到第四個驿站,也還沒等子曰謀劃一二的時候,真的事情就找上門來。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要命的山寨大王,居然盯上了九王府的迎親隊伍,一點不帶怕的。

過山就攔截,說是要劫錢又劫色。

拿着那種大斧刀,穿着皮草都能感受到滿肚子的橫肉在搖晃。

要不是當地府衙的兵力及時趕到,殺出一條血路,估摸着白子曰說不定就要順便客串個壓寨夫人的角色,人生來個新轉折。

不過經過這麽一鬧,白子曰說沒怕肯定是假的,她長這麽大哪見過這般陣仗。

自己那些雕蟲小技倒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了。

所以,之後白子曰也沒再為難北翟的士兵,那以後的路上,大家相安無事,各自安好。

都城将近,白子曰忐忑的心越來越緊繃。

很快就要見到慕九淵了。

他會是怎樣的人呢?

他的病真的那麽嚴重嗎?

他為什麽要娶我?

那些萦繞在白子曰心頭的疑問,等待着一一去解開。

婚期定在下月初六,在這之前的日子,白子曰被安排在都城的皇家驿館裏。

北翟也有規矩,婚前兩人是不會相見的。

九王府的管家前來傳話說‘王爺準白小姐大婚之前可以在都城內随意走動,不受限制,但需每日早起和晚歸定時到都城的阪香寺跟随主持思修學習北翟的禮儀禮法。’

“你說什麽?!”白子曰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那管家。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白子曰在南月都散漫慣了的,來你們北翟倒是給我較真兒禮法了啊?!

“這是王爺的意思。”管家變不改色的回道。

“你回去告訴他,我不去!”白子曰一字一句的說道。

還沒成親就開始指手畫腳了,以後的日子還怎麽把那家夥塑造成妻管嚴?!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子曰菇涼終于到北翟了!

你們的男主九淵小王即将回歸!

您的太子焉離殿下即将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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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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