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D」

顧卓立眼眸深處皆是荒涼, “你弟弟睡了我兒子,你還要打我?”

烏銳清看着他, 帶着個人專屬的嚴謹審視,下颌線繃緊, 一字一句認真道:“誰欺負了誰, 還不一定。”

“……”

顧卓立心想, 愛情真他媽的讓人迷茫, 老子竟然還沒把對面那家夥腦殼敲爆。

防火樓道的燈不知怎麽回事一直都沒亮,兩人就借着門縫外透進來的一點光說話。黑暗之中,男人的眼眸明亮而生動,雖然說着讓人生氣的話, 但不可否認那個因為感冒而格外沙啞的聲音讓人聽到心裏有些異樣的舒服。

烏銳清深吸了幾口氣,看着那家夥的臉, 覺得心裏說不出是煩多還是躁多, 一股來路不明的邪火拱着,讓人無法淡定。

他把兩邊的袖子全都挽起兩折,“打麽。”

顧卓立涼涼道:“你想打就打咯。但我不得不說,你對上面和下面的判斷是真的有問題, 難怪……”

男人為了保命,把那句“難怪你會覺得你自己能做上面那個”咽了回去, 但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一切,烏銳清秒讀懂他的眼神, 臉色倏然更加冷漠。

烏銳清注視他長達五秒,而後挑了挑唇角, 冷聲道:“顧卓立。”

“你今天是不想和我善了了。”

男人倔強地沒說軟話,側過頭去看着門縫外的那道光。

他心想,我在酒店一樓防火梯被家暴,我兒在頂層總統套被推倒。

真是悲催的父子倆。

烏銳清剛才本來真想給這家夥兩下,但說了幾句話後那股怒氣散了些,他伸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又忽然想起這家夥下午還在發燒。

顧卓立的肩膀很寬,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每一寸皮膚和骨骼都完美地貼附在一起,勾勒出一個寬闊而銳氣的輪廓。

烏銳清之前給他按過一次肩頸,那時就發現了這家夥肩膀有着美好的線條。只是做了情人之後,這些小細節就好像變成了心底的一塊糖,因為是這個人的身體,所以美好變成格外美好。

烏銳清沿着肩膀往下摸了摸,摸到後背肩胛骨,又無意識地順着往下捋。

男人的聲音忽然又啞了一分,帶着濃郁的磁性,低聲道:“不是,說好的家暴呢,怎麽變質了?”

烏銳清手一頓。

他腦子很淩亂,一會想顧卓立,一會又想現在二十六層在發生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想來想去越發覺得窒息,好像有千頭萬緒,想找個出口。

烏銳清忍不住問道:“兩只小的真的在一起了,怎麽辦?”

男人茫然地望着天,自然而然地拉住烏銳清垂下的另一只手,說道:“我也不知道,很懵。”

“其實是有預兆的,我想起來了,今天那個店員說廖山的經紀人買的是紅茶拿鐵,BLLT,你說過就是紅茶拿鐵的意思,今天下午廖山是給灌灌買的,那天灌灌發朋友圈,估計也是廖山買的。”

“還有之前,元旦晚會廖山登臺,灌灌也在嘉賓席。那晚你給廖山打電話他說他在化妝室做俯卧撐……媽的我們是兩個智障吧,這種屁話怎麽能信呢?”

顧卓立想通了一個關竅後,之前種種困惑全部解開。烏銳清聽到一半實在聽不下去了,扶額道:“別說了。”

男人聽話地住嘴,喉結動了動,還是忍不住傷懷地感慨,“如果他們是認真的,我們做長輩的,是不是要給兩個小子買買房子什麽的?”

“要吧。”烏銳清也很迷茫,他思索片刻,“但是他們短時間內無法公開,尤其沈灌這種流量演員,我們可能還是要先把精力放在幫他們打掩護上。”

男人喟然長嘆,“世事無常……”

烏銳清:“變化難測……”

并排站着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嘆息完後,防火樓道內忽然靜谧了下去。

片刻後,他們同時側過頭,撞進對方的眼眸。

黑咕隆咚的,顧卓立低聲道:“本來今晚我想找個機會再吻你一次,然後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看上海的夜景呢。”

烏銳清看了他一會,黑眸忽然湧上一絲笑意,他垂眸道:“行啊,機會給你。”

“在這嗎?”男人一愣,随即恍悟。

——對啊,就是這,這有什麽不行。黑咕隆咚的,不是剛好可以為所欲為嗎?

烏銳清忽然問,“其實我挺想知道,如果你沒和我在一起,我弟弟和沈灌開房了,你打算怎麽噴我。”

“……”顧卓立舔了下嘴唇,“問這幹嘛,怪傷感情的……”

烏銳清:“哦?你說說看。”

顧卓立認真想了想,而後謹慎說道:“我可能會說,你是個土豆大棒槌,你弟弟是獸性大發夢想吃天鵝的山狍子,你們一家山特産遲早被人在村口架一鐵鍋炖糊了拿去喂豬。”

烏銳清:“……”

盡管早有心理預期,但還是有點被震撼到。

男人的求生欲忽然連上線,“但是這只是假設,世界上沒有假設。”

烏銳清無奈撇嘴,“那有什麽?”

顧卓立:“有我愛你。”

猝不及防的一個轉折,烏銳清本來是想撇嘴開嘲的,但顧卓立二話不說拉住了他的手。

盡管已經牽手過幾次,但每次正兒八經地拉起來的時候,還是會讓人心跳有些動蕩。

烏銳清側過頭去望着漆黑的走廊深處,冷哼,“你,離山特産一家遠一點。”

顧卓立腦海裏刷了一萬條“我靠可愛”彈幕,低聲道:“我崽已經和你弟弟在一起了,我們家和你們家已經融在一起,化不開。”

烏銳清更輕地哼了一聲,男人俯身吻上來,他哼雖哼,卻沒有拒絕,轉回頭來迎上了那個有些緊張的吻。

顧卓立車裏的口香糖是草莓味的,連帶着這個吻,都是甜津津的草莓味。

烏銳清放空了自己的思緒,又忍不住在心裏想,這家夥真的很喜歡打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比方,不知道他自己意識到沒有。

正常人會對愛人說,你笑起來真美,而他會說,你笑起來像一團蓬松的雲霧。

一團蓬松的雲霧算好的,前兩天這家夥在微博上艾特他,說情話道:“你是燃在我心裏的二踢腳。”

……烏銳清那次忍了好久才忍住沒對上一句“你是我腦海裏點着的竄天猴”。

顧卓立,百分之九十的時候會讓人困惑——這貨竟然是我喜歡的人嗎。

但總會有那麽若幹個瞬間,會讓人在心裏發出一聲溫柔的感嘆。

這就是我喜歡的人了。

烏銳清腦子裏糊糊塗塗的想了好多有的沒的,大概是知道弟弟和沈灌在一起讓他有些多緒,似乎一開始覺得很難接受,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是件好事。

對兩個小的,兩個大的,應該都是件好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胸腔裏的氧氣被一點一點掠奪幹淨,他感覺到有些脫力,然而顧卓立卻沒停,兩手摟着他的腰,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把他按進牆角,獨自一人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

那家夥那點小心思……

烏銳清壓根懶得戳破,但今天确實是他自己接吻溜號,想拿到主動權已經很難。他索性放棄,被男人摟在牆角結結實實地吻了一氣,兩人松開時,都氣喘籲籲。

烏銳清嘴唇泛着平日裏難見的水紅色,唇角一點晶瑩,和那雙黑眸中柔和的水光相互映襯。

顧卓立有些煩亂地擡手順着領口解開襯衫上一半的扣子,然後抱着小烏總的腰,忍不住低頭在那只修長的頸上親了兩口。

“……”

烏銳清被撩撥得有了絲微妙的反應,他深吸一口氣,終于試圖打破被人按在牆角的被動,然而卻發現男人很心機地雙手箍着他的腰,讓他一動都動不了。

看起來兩人抱在一起,但其實都在暗中使勁。

烏銳清心想,這家夥平時裝作一副戰五渣的樣子,其實力氣死大。

心機啊。

在一起這麽多天,嘴上說着柏拉圖,偏偏今晚兩人都沒克制。

越發局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幾分鐘後,顧卓立終于忍不住伸手摸向烏銳清的腰帶,幾乎就在同時,烏銳清的手也放在了他的皮帶扣上。

兩人同時頓住,而後擡頭,有些迷茫謹慎地看着對方。

顧卓立:“你……”

烏銳清:“不是說要柏拉圖嗎……”

“……”

兩分鐘後,防火通道門開了,裏面一前一後出來兩個人。走在前面那個更高一些,他擡手搗亂了自己的頭發,襯衫領口的扣子旁邊全是皺褶,周身缭繞着一種“煩”的氣場。

烏銳清跟在顧卓立身後,看着男人壓抑憔悴的背影,忽然覺得心裏有些不忍。

除了不忍,也許還有點別的什麽。

他看着顧卓立站在前臺開房的背影,目光從男人挺闊的肩背下移,移到那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忍不住想起剛才在逼仄的角落裏,男人壓上來時那兩條腿硌在身上的感受。

堅硬的,會有些鈍痛,但卻讓人心生一種無法言說的熱烈。

黑眸黑發的年輕總裁忽然深呼吸,手指插/進自己的發間,側過頭去看着酒店大門外黑夜下的街道。

晚風吹進來,在每一寸皮膚上清涼拂過,帶走男人剛在他耳畔和脖頸附近留下的熱。

好像有什麽東西松動了一瞬。

電梯裏。

顧卓立低頭看着自己鞋尖,努力通過不看烏銳清來壓抑自己已然被撩撥起來的心思。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那我們明早見吧。”

烏銳清點頭,“好。”

劇組這邊的店整棟只有一個總統套,被兩只小的開了。顧卓立只好開兩間普通的行政房,一間在二十四層,一間在二十二層。

電梯到二十二,男人先下,他轉身走出電梯又頓住,回頭用手撐着電梯門,說道:“小烏總。”

烏銳清無辜地擡眸:“?”

“我很不甘心。”男人認真地說,一字一字道:“我一整晚都不會睡得着的。”

烏銳清默然,不知該如何回複,顧卓立松開電梯門,又輕聲道:“愛上你真是人生的一道劫,偏偏我卻不想脫身。”

電梯門終于關閉,門縫漸窄,男人嚴肅的面龐逐漸消失不見。

叮。

二十四層。

烏銳清長嘆一口氣,拿着房卡走出去。

空曠的走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腳步聲,他走到自己房間門口,要插門卡的前一瞬,忽然有些煩躁地把卡折了。

——美觀而質量上乘的一張芯片卡,在他手裏就像一片枯葉,被輕而易舉地對折折斷,變成不規則的兩片,被胡亂塞進附近的垃圾桶。

黑眸中一片兵荒馬亂,可卻又透着一絲決心。

烏銳清掏出手機,深思熟慮後,編輯了一條短信。

【算了,我下面吧,別糾結了。我去你房間。】

他捏着手機把那行字反反複複看了兩遍,忽然又覺得也不過如此,沒什麽天大的事,下面就下面,有什麽的。

他深吸一口氣,點擊發送。

就在短信發送成功的一瞬間,手機震動了一聲,微信跳出男人的最新一條消息。

【顧卓立:要不我們各退一步,這次你在下面,如果你覺得不行,下次再換我試試……】

烏銳清剛把文字讀完一遍,頁面突然一閃,那行話沒了。

【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

烏銳清:“…………”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立刻點出微信,打開短信頁面,而後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迷茫。

微信可以撤回,而短信,發了就是發了。

手機又一震。

顧卓立:“截屏為證。”

作者有話要說:

顧卓立:微信!劃時代的産品!

烏銳清:你給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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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猜到?

沒人能猜到,作者腦子的深坑你們是填不滿的。

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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