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債一
金秋九月,天氣雖仍炎熱,但早晚的空氣中已可感受到絲絲涼意。
下午六點,平安巷裏人多起來。遛狗的,乘涼的,端着飯碗竄門的,大樹底下擺桌下棋的,一派人間煙火氣。
王亨背着碩大的書包走在巷子裏,許多大叔大嬸跟他打招呼。
“哈哈,放學啦?”
“這孩子真勤奮啊,瞧那書包又大又鼓,得有二十斤吧?”
“哈哈,高三了啊,加把勁啊,咱平安巷裏又要出個大學生了啊。”
王亨嗯嗯啊啊的應付着,他是真不喜歡王哈哈這個外號,無奈街坊們喜歡。面對這些看着他長大的,熱情又嘴碎的大叔大嬸爺爺奶奶們,王亨無力反抗。只得默默接受王哈哈這個令人捧腹的外號。
王亨的父親愛看港劇,給兒子取名亨是受到港劇大亨恩仇的啓發,覺得這個名字高端大氣上檔次。誰知王亨這一代港劇落時了,只知道哼哈二将不知道大亨恩仇,于是王亨有了王哈哈這個別名。哼哼哈哈嘛,正是一對。
“哈哈,你媽可盼着你考個重點大學哩,今兒還去廟裏給你求了個符,你趕緊回去吧,你媽說你學習辛苦,要給你做好吃的呢。”
陳婆婆端着飯碗坐在門口在給小孫子喂飯,大聲對王亨道。
“哦哦。”王亨應付兩聲,拐進觀心小店。
觀心正在算賬,王亨徑直走到裏面,拉開書包拉鏈,從裏面抱出一團雪白的毛茸茸的物事,是一只小白狗。身子圓圓的,團成一團似乎在睡覺,被王亨一折騰,似乎是醒了,呆萌的臉上兩只黑漆漆的眼睛微微睜開,四條小短腿在桌子上一撐,似乎是要站起來,然而,可能是沒睡醒,一個趔趄,又摔倒了。
觀心被這小家夥的憨态逗笑了。
“哈哈,你從哪弄來的狗?”
王亨不滿:“心姐,別叫我哈哈行麽?”在櫃臺上拿了一根烤腸,大口大口的吃。
觀心的注意力都被那可愛的小家夥吸引去了,回頭才看到王亨又在大嚼烤腸。“你這每日一腸可真是雷打不動啊。不過你現在應該吃些有營養的東西。”觀心拿出一瓶核桃奶。“低脂的,補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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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亨三兩口吃完了烤腸,又去拿了一根,放進嘴裏嚼吧嚼吧。“我媽每天晚上都給我吃那個,我簡直看見都要吐了。”
觀心問:“你有二百斤了吧?”
王亨立即反駁:“我有一米八五,我的身材很好,不怕胖。”三兩口吃完了第二根烤腸:“我籃球打得好,我們班女生可愛看我打籃球了。”
王亨抹抹嘴,取出五塊錢放在櫃臺。小心翼翼的問:“心姐,這只小狗我能暫時寄養在你這嗎?”
觀心對這只小狗是越看越愛,簡直從來沒見過這麽天然萌呆的小家夥:“你養這狗做什麽?”
“啊,沒什麽。”王亨心虛道:“就是今兒放學的時候看見食堂的大爺喝醉了拿根棍子對它窮追猛打。我覺得它可憐,就給抱回來了。興許是流浪狗吧。”其實王亨心裏打算拿這只小萌狗去讨班花馮小婧的歡心,女孩子都特別喜歡小動物,這招據說相當有效。
“這樣啊,這小狗你給我吧。我免費養一輩子都成。”觀心道。
“不行!”王亨立刻道,“我,我,心姐,這小狗我也好喜歡的......”
“我出五百。”觀心爽快道。
王亨眼睛一亮,一只小狗能否讨到班花的歡心還是未知,再說現在高三了,學業為重,班花就算喜歡這小狗也未必有時間去照顧,如果有五百塊錢,那可以請班花吃飯,看電影,再給班花買幾本複習書。再找機會拉拉小手,迅速拉近與美女的距離。但是他仍然故作為難的樣子:“心姐,其實這條小狗我打算用來......”
“八百。”觀心看一樣王亨,知道這家夥在打什麽鬼主意:“你如果再不同意的話,我就把那帶鳳姨去看看馮小婧到底是何方神聖。”
“成交!”王亨立馬到。朝觀心翹大拇指:“姐姐就是姐姐。”
王亨回到家,他爸正在陽臺上擺弄花草,她媽正在廚房熱火朝天的炒菜,聽見動靜舞着鍋鏟出來看了一眼,“哈哈回來了,快去洗手,馬上吃飯了。”
王亨由于平白得了一筆巨款,心裏一直盤算着怎樣找機會接近班花,一親芳澤,心裏想的美,嘴就沒合攏過。吃飯時被他媽看出了端倪。
“這孩子遇到啥好事了,怎麽這麽高興?”他媽一琢磨:“是不是這次摸底考的好啊?”
王亨的嘴角立刻掉下來了。
為了讓學生們早日進入高三的狀态,開學不到一個月年級就進行了一次摸底考試。并且把考試成績按等級用分別用紅紙,白紙貼在進出教學樓的必經之地。王亨的名字預料之中的在白紙上,并且還挺靠後。
“看吧,看吧,”她媽抖着筷子,“一提到考試臉都變了,肯定考得不好。”
王亨想起她媽的手段,謊話随口就來:“哪有,成績還沒出來。”
“那你還那麽樂?這孩子肯定有貓膩,快說,剛才心裏都在打什麽鬼主意呢?”
王亨的媽徐鳳在居委會工作,長得是膀大腰圓,力氣大,嗓門大,性格是熱情又八卦,人稱鳳姐。
王亨的爸爸老王長得瘦小精幹,在國企做了一輩子會計,做事謹小慎微。 “你就見不得孩子高興啊,沒事找事。”
王亨暗自佩服母親高明,嘴上卻附和他爸道:“就是就是。難道要我每天板着臉嗎?在學校功課那麽累,回來也不讓人輕松一下。笑一笑都不敢。”
徐鳳用筷子指着王亨,“老娘我幹了一輩子居委會,什麽人沒見過。你小子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老王把筷子一放,怒道:“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徐鳳壓根沒将這無論體力還是智商都不如自己的這幹癟老頭放在眼裏,又開始念叨王亨:“你說這孩子,學習這麽緊張,怎麽好像還長胖了?
王亨嘴裏無語,嘀咕:“不是遺傳你嗎?”
徐鳳沒聽清,繼續念叨:“哈哈,咱們家可就全指望你了。我和你爸都沒上過大學。你大姨二姨家的孩子都考上了重點大學,去京城見大世面去了。你可一定不能比那倆丫頭片子差啊。”回身去房間裏去拿了一個花花綠綠的小布包出來,“這是我今兒去廟裏給你求的吉祥符,是開過光的,你帶着它一定能讓你好運亨通,一舉考上重點大學。”
王亨取出包裏的東西,是折成三角形的黃紙,隔着紙背能看到裏面紅色的符紋。
王亨覺得這東西怎麽看怎麽怪異,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
老王發表自己的意見:“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這套。果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對于老王的一再跟自己唱反調,自诩不跟他一般見識的鳳姐終于怒了。“我搞封建迷信?你們單位的領導還去算命了呢,你們單位修得那棟樓難道沒找人看風水?難道你們領導也是頭發長見識短?你個一輩子窩在角落裏算賬的慫蛋,懂個屁!”
老王怒指着徐鳳:“你,你,”你了半天,最後道:“愚昧!不好好給孩子補課,盡搞這些東西。這樣能考上什麽大學。”摔下碗筷出門去了。
王亨正在把玩那符咒,忽然覺得手指一麻,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似的,手一抖,吉祥符自然而然的掉到地上去了。
王亨急忙彎下腰去撿,耳中忽然聽到一陣極其詭異的笑聲。
徐鳳切了一聲,壓根沒理會老公的憤怒。轉而卻看自己兒子。卻見王亨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己。
“媽,你剛才笑的好瘆人啊。”
徐鳳莫名其妙,“你媽我什麽時候笑了?”
王亨盯着她媽看:“笑的特別陰險,還特別妩媚,像個哀怨纏綿的女鬼。”
徐鳳給了王亨一巴掌,只當兒子在胡言亂語。從地上撿起吉祥符,裝進小布包裏,要把布包套在兒子脖子上,王亨嫌太醜死活不肯。最後鳳姐只得給他挂在房間的門背後。
“兒子,這符咱們是求了。不過這學習咱們更要抓緊。從今天開始,我每天要檢查你的功課,你每次考試的成績必須第一時間上報。學不懂的,媽給你請家教,上補習班。記住了,這是人生最重要的一道坎,一定要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