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問情一
頭頂的白熾燈炫目,四周圍滿了興奮尖叫的人群,不少人揮動手臂,跳着腳吶喊嘶吼。汗水順着順着臉頰流到脖頸,一路往下,最後和胸腹上沁出的汗珠彙流到一起,随着身體的劇烈動作揮灑在空氣中。
成毅完全忘記了身在何處,周圍的尖叫吶喊都似乎離他很遙遠,他努力睜大眼睛以免被汗水模糊視線,全身的肌肉高度緊繃,身體随時處于高度防備狀态,卻又在伺機尋找任何一個可能進攻對手的時機。終于,在接連避過對手兩記勾拳後,成毅尋到機會,一拳擊中對手面部,這位身高一米九,體重200斤,號稱東北虎的拳擊對手被成毅這一拳瞬間打暈,身體像個軟布袋一樣委頓在地。
裁判跳上臺對着對手計時:“……3、2、1!”
全場掌聲雷動!
成毅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裁判宣布他獲勝之後,他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高舉雙,接受滿場掌聲和贊揚。他的眼睛略過無數張亢奮的臉,不經意的尋找那張熟悉秀麗的面容,耳朵在在如雷歡呼聲中不自覺的尋覓那一個清脆柔婉的聲音。然而,這次他沒有如願。雖然他總是極力的對她裝作不在意,貌似無情的拒絕她的關心和好意,可是此刻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成毅心中一沉。雖然他又贏了一次比賽,可以拿到數量不菲的獎金,給重病住院亟需金錢的母親緩解一陣經濟壓力。
成毅回到休息室,他全身都被汗浸濕了,沖了個澡出來,看見東北虎的同伴也在那裏,看他的眼神極為不善。成毅裝作沒看到,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他臉上身上都有傷,回學校必定會惹人懷疑。他打算先去找家小旅館住兩天。等臉上的淤青不那麽明顯再回學校。
“嘿,小子。”一個身材魁梧氣息粗犷的東北大漢對成毅道:“贏了我兄弟很得意吧?不過你別高興太早,打這種中規中矩的拳有什麽意思,有種就立下生死狀,打死無尤。”
成毅沒搭理他。
“不敢?孬種!”對方嗤笑道。
成毅仍然不發一語,自顧自收拾東西。
“毛都沒長齊,會三腳貓的功夫就敢出來打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漢罵罵咧咧,伸手将成毅狠狠推了一把,成毅一個踉跄出去,差點跌倒在地,扶着衣櫃勉強站穩。
幾個大漢哈哈大笑,對成毅比了比中指出去了。
等那幾個人走遠,成毅才露出一絲痛苦神色,剛才那大漢剛好碰到他的傷處,他也是咬緊牙關才沒有哼出聲來。
“成毅,”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成毅心中一震,卻強忍着沒有立即轉頭去看她。
白芳菲沖進來,扶着他的胳膊:“你又受傷了?天哪,你臉上。”白芳菲心疼極了,想摸摸成毅的傷又怕碰疼了他。
成毅壓抑住內心的悸動,推開白芳菲的手,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子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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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還來?我不是早告訴過你,不要白費心思了。剛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你看我在這種地方招惹的都是什麽樣的人。你就不怕有一天被我連累了?”
白芳菲有珍珠般白皙潤澤的皮膚,容貌極其美麗,她自小家境優越,身上有一股嬌貴的氣質,本人性子卻極其倔強,糅雜出她極特別的令人矚目的氣質。
“成毅,你別在我面前裝。我知道你為什麽來這裏打拳,因為你母親得了癌症,亟需大量的醫藥費。”白芳菲氣息平穩的說:“我喜歡你努力又勇敢的個性,我更欣賞你的擔當。雖然你不得不在這種複雜的地方讨生活,不過在我眼裏,你是最棒的。”
“你消失這幾天是去查我了?”成毅冷冷問道。他的劉海長長,遮住了眉毛,顯得他那雙修長的丹鳳眼更加漂亮,他臉上的淤青也掩不住他的俊美。他的氣質帶着與年齡不符的深沉,看他斯文的樣子,完全不能想象他在拳擊臺上的狠辣淩厲。
他本身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
大學裏,他是學霸,低調,內斂,安靜斯文的坐在教室的角落裏,聽課認真,做筆記一絲不茍。他出衆的外表和高冷的氣質時而引起女生們的騷動,然而他卻對所有女生一概不假辭色,美的醜的,活潑的羞澀的,聰慧的笨拙的,都得不到他一絲的關注,以至于得了個冰山美男的外號。
剛入大學時,白芳菲一度關注過他,因為他本省的高考狀元,也因為他,白芳菲在全省的高考成績屈居第二。後來,發現他本人極度冷漠,也就放開了。直到有一天,白芳菲被哥哥帶來凱斯俱樂部參加朋友派對,無意間發現他竟然在臺上參加拳擊比賽!
力量,速度,激情,狂野,這是人類最殘酷的一種競技體育,也是最刺激的一種競技比賽。
白芳菲無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個沉默寡言的,英俊斯文的男孩,竟然會在這所高級俱樂部裏打拳,在尖叫吶喊聲中揮灑汗水,在激烈殘酷的對抗中悍然戰鬥。從此後,成毅的每一場拳擊比賽白芳菲都會觀看,每一場她都會拼命為他加油打氣。她擔心他會輸,更怕他會受傷,雖然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學校以外偷偷參加這種殘酷激烈的比賽,但她看得懂他眼裏的堅持和無奈,她無法抑制自己對他的關心,她忍不住竭盡一切自己所能去幫助他,關心他。
“你姐姐打不通你的手機,就把電話打到教務室去了,剛好被我接到。你放心,這事情只有我知道。”白芳菲看着成毅,由衷贊道:“成毅,你是我見過最了不起的男人!”
成毅垂下眼皮。
白芳菲從書包裏拿出一本綠色封皮的筆記本:“我親自做的筆記,希望狀元別嫌棄啊。”又拿出一瓶藥油:“還有這個,你記得擦哦。”
成毅默然。
白芳菲背上書包:“我得走了,再晚我又要翻宿舍的鐵門了。”
成毅嘴巴動了動,其實他很想說,不要再去翻女聲宿舍的鐵門了,看着忒吓人了,實在太危險。不過最終他一句話都沒說,眼看着白芳菲對他揮手告別,走出了休息室的門,拐過一個轉角,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成毅翻開白芳菲留下的筆記本,字跡一如其人,秀麗工整,扉頁上還畫着花朵,湊到鼻端聞一聞,似乎真的股淡淡幽香,像她本人一樣優雅美麗。筆記的內容很全面,成毅想象她在課堂上寫筆記的樣子,嘴角不覺露出一絲笑,認真的女生最動人。她留下的藥油,瓶子上貼的是德文标簽,聞起來味道也跟一般的不一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貨色。成毅将藥油放下,仍然拿出自己買的十塊錢一瓶紅的花油來用。
成毅還沒走到俱樂部的大門口,就遇到俱樂部的老總俞軍,他對成毅十分熱絡:“小成啊,怎麽樣,今天受傷沒?”
“還好,多謝俞總關心。”
“你可真是個好苗子,這麽年輕就這麽能打,我聽說你是家傳的武藝?”
成毅點頭。他出身武術世家,從五歲起就開始跟随父親習武,一直到十五歲父親意外去世。
“太難得!”俞軍贊嘆。“小成啊,恕我直言,我聽說你母親病重,亟需住院費,所以你才我們這裏打拳的,對吧?”
“是。”成毅心裏憂急,父親去世後,只留下母親和成毅姐弟三人。姐姐身有殘疾,不能幫補家裏,母親做好幾份工撫養他,供他考上大學,本想畢業後努力工作掙錢孝敬母親,誰知一年前母親查出得了肝癌,家裏本就一窮二白,母親怕拖累他們姐弟,幾次放棄治療,偷偷從醫院跑出來。他情急之下,聽說打拳的獎金很高,便豁出去一腳邁進這個圈子。只是他拼命贏來的獎金相對天文數字的醫藥費來說,仍然說捉襟見肘。
“你來我們這裏半年,大大小小的比賽也打了好幾十場,從沒輸過。想當初你剛來的時候,那個斯斯文文的樣子,誰都不信你,只有我一眼看出你眼裏的那股狠勁。不過說到底,我們這種比賽的獎金總是有限。像你母親那樣的病,恐怕還是不夠吧?”俞軍看着成毅的臉色,試探的抛出餌:“我有個朋友,經營一個打拳的場子,他那裏打一場的獎金就有幾十萬。就是打起來可就沒我們這裏這麽斯文了。”
成毅臉色一變,俞軍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拳。自來只有□□拳的獎金是最高的,也最殘酷,這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一場比賽下來屍橫當場也不奇怪。
俞軍看着成毅的臉色,呵呵笑了兩聲,拍拍他肩膀:“我呢,也就是給你指個路。能不能?想不想?還是看你自己。只是你拼這一回,你媽的命就可能得救了。”
成毅心裏還懸着白芳菲,沒有多說,快步出了大門,走進融融夜色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一個很俗套的故事,富家千金和窮小子生死相戀,人鬼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