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問情四

成毅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裏,白色牆壁,白色床單,白色被套,床頭挂輸液瓶的鋼架,上面插着輸液瓶,自己手上還插着輸液的針頭,床邊上放着輸液用的鋼架,上面挂着藥瓶,床頭櫃上放着一瓶鮮花,似乎是在醫院病房裏。

成毅一動就發覺自己全身無處不痛,髒腑如同火燒。他看見自己随身的包就放在床頭櫃,便習慣性從裏面取出手機查看,竟然有二十多通未接電話,不是姐姐打來的,就是白芳菲打來的。成毅給姐姐回撥過去,卻一直無人接聽。一着急,直接拔掉手背上的針頭,提上包往外走。

此時有人推開門進來,正是俞總經理。

“小成,你醒了?你這一睡就是三天,醫生說你筋骨挫傷還是小事,你還有內出血。不好好休養,可是會落下病根的。”

三天!成毅不由着急,自己竟然昏睡了三天,這期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姐姐給他打了這麽多電話。

“我還有事。必須得走了。”成毅道,“俞總,比賽我贏了,之前說的......”

俞總遞給成毅一個黑色皮包:“三十萬 ,二十萬是你贏了的将近,另外十萬是我個人送給你的,不必跟我客氣,我是欣賞你一片孝心。”贊嘆道:“我果然沒看錯你。年輕人,前途無量啊!”

成毅掂了掂包的重量,爽快到:“那就多謝俞總,錢算我借的,我會還給你。我先走了。”

俞總拍拍他肩:“去吧,我知道你家裏有事。”

成毅打了一輛車直奔醫院而去,一路上,他心急如焚,生怕因為自己昏迷這三天而耽誤了什麽事情。到了母親的病房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他抓住一個路過的小護士詢問,小護士道:“這個病人啊,昨天突然病危,又沒錢做手術,把給她陪房的女兒吓得直哭,後來幸好有個女孩幫她們出了錢,已經送去做手術室了。現在還沒出來。”

成毅跑向手術室,隔得一條走廊就聽到姐姐成芳的哭泣聲。走近了,看到成芳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拿紙巾抹淚,白芳菲坐在她旁邊柔聲安慰。

聽到腳步聲,白芳菲回頭看到他,露出欣喜的神色。

“媽媽怎麽樣了?”成毅看着手術室上方方亮着的燈,臉色沉重問道。

成芳看到消失了幾天的弟弟終于出現,也顧不上追究他臉上比上次更重的傷痕,哭訴道:“昨晚上媽突然就不好了,醫生說需要馬上做手術,押金就要十萬,我哪有錢啊。你的電話也打不通,當時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幸好你同學趕來幫忙,我才把媽送進了手術室,小毅啊,你可得好好謝謝你這位女同學。”

成毅看向白芳菲,白芳菲卻被他臉上的傷給吓了一跳,猜到他大概又去打比賽了,不由心疼極了,心裏知道成毅在外面打拳賺錢的事情家裏是不知情的,便不敢在成芳面前提起此事,只是眼睛不停在他臉上身上掃來掃去,用眼神無聲的表達自己的擔憂。

“上次我不是無意間接到了姐姐的電話嗎,我知道阿姨在這裏,就順道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碰到阿姨出事,我就順道幫了一把。”白芳菲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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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成毅真誠道。

這是白芳菲第一次聽到成毅真心實意的感謝,頓時心花怒放,只覺得自己先前所做一切都是值的,只恨沒能做的更好。

“能幫到阿姨和姐姐,我挺高興的。”

成毅不置可否。白芳菲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态度有所軟化,不再如之前那般冷硬拒人千裏,不由心中竊喜。

成芳看看成毅,又看看白芳菲,若有所思。

三人無言,等在手術室室外,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一臉疲倦的走出來,對沖上來的成家姐弟搖頭。

成芳頓時就軟在地上嚎哭起來,成毅淚如雨下,他不敢相信,他不惜用性命去争取一個拯救母親的機會,然而母親仍然走了,但他卻因此沒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老天爺真是跟他開了好大一個玩笑!

廊道靜谧,暗魂幽幽,生離死別,陰陽同悲。

*************

成家靈堂,成芳在外面迎送賓客。成毅在內室守着母親靈位,他跪在地上,使勁用手揪自己頭發,把腦袋深深按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他恨自己,為什麽沒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只怕母親臨終走得也不安心吧?

白芳菲跪在他身後,輕撫成毅肩膀,将他的頭抱入懷中。

“成毅,你無需自責。你盡了最大的努力,阿姨對你只有愛和感激。她最大的遺願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認認真真的活着,不要有任何負擔。她就能真正放心的去了。”

成毅把臉緊緊埋進白芳菲的懷裏。

一室無言,一室靜谧。

五年後。

羅烈坐在木屋前的石凳上,月光從窗外灑進,滿室幽靜,他的臉顯得很堅毅,眼神卻有深深的落寞。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煙,煙霧缭繞中,他的面孔變得模糊,眼神慢慢的堅定起來,甚至帶着幾分決絕。

外面一聲輕微的聲響,是踩斷枯枝的聲音。羅烈目光陡然變得淩厲,揮手間,寒光閃動,哆的一聲,一把匕首釘在窗外那顆大榕樹上。樹後閃出一個玲珑的人影,穿着皮衣短褲,一身裝扮幹淨利落,夜色中只看到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羅烈并不意外,只是冷冷道:“你知道這個地方我不歡迎任何人來。”

“你一聲不響的離開大本營,老板不高興了。”那女人道。

“我早已跟他言明,我與他不是上下級關系,而是合作關系,我一年為他接三趟生意,其餘的他管不了我。”羅烈淡淡道。

“可是這次不一樣,我聽說老板替你接了一趟大生意。按規矩,在這趟生意完成之前,你是不可以離開大本營的。羅烈,你太傲了,老板是絕對不可以輕易得罪的!”女人上前幾步,身手利落的翻窗進入室內,按亮了燈,走到羅烈的身前。她留着齊耳短發,膚色微黑,一雙長眉斜飛,令她的容貌俏麗中帶着英氣。

女人一轉頭看到桌上擺着的舊照片,一對年輕男女站在一起,女的把頭親密的靠在男的肩膀上,嘴角微翹,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十分甜美。男孩轉頭看着女孩,眼裏含着柔情,臉上蘊着笑意。照片的角落有些褶皺發毛,要不是塑封過了,恐怕保存不到現在。女人忍不住拿起照片細看,問:“這是你叫成毅時的照片?她就是你那個出身豪門的女朋友?”

羅烈一把奪過照片,放進口袋裏,不悅道:“穆蘭,是老板叫你來向我興師問罪的?”

叫穆蘭的女子卻仍然緊追那張照片:“你被她父親下了追殺令,從天之驕子淪為亡命殺手。你何必還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羅烈沒理她,穆蘭繼續道:“她若真的愛你,怎麽會将你置于萬劫不複之地?她難道不知,一死容易,但若她死了,你要怎麽辦?她的父親,她的家族又豈肯放過你。這終歸是她不夠愛你,或者是她太過軟弱,愛不起你。”

“住口!” 羅烈喝道,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他身後忽然竄出一道白影,如鬼似魅般直朝穆蘭面門撲來,饒是穆蘭的身手絕佳,仍然沒能躲過,只覺眼前一花,腥氣撲鼻,臉頰上頓時被重重拍了一下。

羅烈伸出手臂,喚道:“白沙,過來。”

一條手臂粗的白色蟒蛇游上羅烈的胳膊,進而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松松繞了幾圈後,挂在羅烈肩膀上,蛇頭對着穆蘭,綠色的眼睛裏閃着冷光。

穆蘭大怒,卻知道羅烈對這條白蛇極為重視,不敢輕舉妄動。“羅烈,你竟然縱着這畜生這樣羞辱我?”

羅烈冷漠道:“白沙只不過替我代勞而已。”面色一肅,厲聲道:“你沒有資格評論她。她在我心裏永遠是唯一的,不可替代,不可磨滅。”

穆蘭不由心中一酸:“那我呢,我在你心裏算什麽?這幾年,我們幾次共歷生死,你我互相都曾舍命相救,難道我在眼裏,就半點也比不上她嗎?”

羅烈将煙頭按滅,扔掉:“做我們這行的,生死都是常事。換做別的搭檔我一樣拼命相救。你何必把這些小事都記在心上。對我來說,你與別的搭檔沒有兩樣。”

“我跟別人沒有兩樣?”穆蘭眼中湧上淚,但她忍住了,點頭:“好,羅烈,你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推門走出。

羅烈看着穆蘭修長的背影走遠。他看着白沙,道:“無關之人我真不願多說。白沙,還是你最懂的心思。”

“我想去看看她。”

羅烈提着一盞馬燈走出屋子,這屋子本就修在深山之中,周圍林木深密。羅烈穿過密林,走了一陣,來到一處隐秘的山洞口。洞口裝着一扇鐵門,羅烈掏出鑰匙,開鎖,推門走進去,山洞內卻別有一番天地。地面和四壁都是用石板平整過的,頭頂吊着天花板,四角放着熠熠生輝的夜明珠,映照得正中間放着一具水晶棺晶光粲然。

羅烈走近水晶棺,看着裏面美麗如生的面容,他伸手欲摸,卻又停住,手久久的停在半空。

“含靈珠可令屍體不腐,永保容貌,我沒有騙你吧?”一個女聲忽然在羅烈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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