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流言如風
顏婉茹一走，顏婉悅便迫不及待地讓玉梳按照她說的出去散布關于顏七七的流言。
玉梳聽了有些猶豫，支支唔唔地說：“姑娘，您……要不要想想，我瞧着……大小姐她……”話沒說完便被顏婉悅打斷：“叫你做你就去做，難道大姐還會害我不成？”
玉梳只好去了。
幾日後，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流傳着富商顏家三小姐兒時落水，因此體寒入骨，難以生育的流言。
“這究竟是誰傳出來的，太過份了，我們家小姐雖然落水過，可誰說體寒入骨難以生育的。”顏七七的貼身丫鬟葉兒氣得怒目圓瞪，叉着腰站在院子裏罵。
顏府的丫鬟們取名也是有講究的，顏太太那一撥是從金，她的四個大丫環分別叫金茶、金菊、金霞、金雲。
而小姐們的丫鬟從玉，顏婉茹的兩個大丫環叫玉樹和玉堂，顏婉悅的兩個大丫環叫玉梳和玉枕，顏婉蓮的兩個大丫環叫玉筝和玉蕭。
顏七七自己都沒得個好名字，丫鬟自然也沒人費心，而且還是當初随便塞過來的兩個，一個叫枝兒，一個叫葉兒，連個花兒和朵兒都叫不成。
但好在兩人也不在意，枝兒穩重，葉兒活潑，把顏七七侍候得妥妥當當的，只是生活條件實在艱苦，又缺醫少藥的，要不這顏七七也不會病死了，讓自己穿過來。
可是再不在意，出門一趟竟被人拉着問顏七七是不是不能生養，葉兒也受不住，再一打聽，京都的茶館裏的說書先生都在說這事，于是又氣又急，幾乎是哭着跑回來的。
葉兒脾氣急，盡管枝兒拼命打眼色，還是叽叽喳喳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個清清楚楚，氣得枝兒把她拉出去教訓：“你怎麽能在姑娘面前說這些呢？”
“為什麽不能說啊？”
“姑娘聽了多難過啊？”
“這又不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咱們得瞞着。”
“瞞不住的，那侯府聽了指定來退婚，還不如先告訴姑娘，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真到了那時候，也是沒辦法的事，姑娘能準備什麽？我看姑娘自己也沒上心。”
……
那邊兩個小丫頭在吵着，顏七七的心思卻一動，是啊，如果侯府來退親就再好不過了。
“葉兒葉兒，快過來。”顏七七有些興奮，趕緊招呼葉兒進來。
可是，當顏七七把打算對葉兒一說，葉兒卻連連擺手：“那怎麽行，我怎麽能出去說小姐是個醜八怪呢，姑娘明明長得比天仙還天仙。”這話即便顏七七活了兩輩子臉也要一紅，這才十四呢，能有多天仙，真正長熟了也得奔十八以上吧。
這種損害自己的事，葉兒死打不幹，顏七七只得把自己的打算告訴葉兒，誰知葉兒更是不同意：“姑娘，您怎麽想退親呢？姑娘我告訴你啊，連狀元游街那天我正好出去真繡坊賣繡品，我真真兒地瞧見了，您都不知道那連狀元長得有多好看，一街的女子都羞紅了臉呢，奴婢……奴婢想着，都……都……”葉兒的臉，不由她自己控制住地紅了。
好看有個毛線用，當吃當喝還是當用啦？有命要緊嗎？顏七七忍不住沖葉兒翻了個白眼。
見葉兒死活不去，顏七七只好長嘆一聲道：“那就這麽着，你出去說你家小姐我不但人長得醜，而且脾氣還不好，經常打罵你們，也不敬長輩，長年都不請安……”這也是事實。
“姑娘，您瘋了嗎？”葉兒瞪大了眼睛，光說醜八醜她都不同意了，居然還讓自己加大醜化程度，這不是瘋了是什麽。
“你傻不傻啊？現在外面已經有那麽些流言了，咱們又控制不了，不如再傳一些，傳得多了，人家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我要真這樣，侯府怎麽會上門求親？他們眼又不瞎。”顏七七的話還沒說完，葉兒便眉開眼笑，轉身就出去散布流言去了。
顏七七瞧着葉兒屁巅屁巅地走了，頓時露出一絲奸笑，傻葉兒，人家是侯府，流言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流言很多人知道了，為了臉面，他們也不會冒這個險啊。何況，打罵丫頭也就罷了，不敬長輩可是有違孝道。
可是顏七七錯了，大錯特錯，歸遠侯府要是在意這個，之前就不上門了。人一旦不要臉起來，那是真的不要哇。
所以這侯府像都聾了似的，居然照常納采、問名、納吉、納征，顏家老太太和顏太太也把顏七七叫過去好生說了一番話，大意是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你就等着出嫁吧。雖然顏大老爺不在家，可是他在家，難道還能不同意不成，何況顏老太太作為祖母，一樣可以作主。
而那些流言真的就像風吹過，過了就過了，竟什麽都沒留下。
那邊顏婉悅氣得再次爆跳如雷，恨不得把幾個丫頭都扔出去摔了，奈何力氣太小。
這邊顏七七也覺得不可思議，卻更覺得歸遠侯府不但陰險，還無恥，真的太可怕了。而且顏七七注意到，顏家高層竟然沒有說及笄後成親的話，她對這個很是敏感，能拖一時是一時啊。
只有葉兒開心得不行，非常崇拜地對顏七七說：“姑娘您真是神機妙算，果然侯府不相信那些流言了，您現在可就是侯府的準兒媳婦了，估計得及笄了就要定下成親的日子了。”
神機妙算？顏七七苦着臉，把半個腦袋都埋進了被子裏，這歸遠侯府究竟想幹嘛呢這是。
“姑娘？”枝兒從外面進來，見顏七七只露半個身子在外面，不禁覺得奇怪。
葉兒朝枝兒擠擠眼睛：“姑娘害羞了！”
羞你個頭啊，顏七七好想死！
枝兒一笑，對顏七七說：“姑娘，剛才太太那邊的小丫頭過來說，明日太太要帶着四位小姐一起去普濟寺燒香，請姑娘早些起來！”
“好好地燒什麽香啊？”顏七七從被子裏抽出腦袋來問，不年不節的，也不是初一十五，家裏也都平平安安的，燒的哪門子香。
“姑娘，我知道我知道！”葉兒快嘴接話，“我聽說是給二小姐議親的，說是什麽員外郎家的五公子，這次指定是借着燒香的名頭去相看的。”
五公子？那家人可真多。
不過這事兒倒是提醒顏七七了，那侯府怎麽沒有相看自己呢？難道是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和品行？連這都不在意，那在意的是什麽？
顏七七想得汗毛直豎，歸元侯府在她的想像中，和黑山老妖的妖洞也差不離兒了。
但不管怎樣，顏太太既然命人來說，她就不得不去。何況，人家不是來商量她的，是派一個小丫頭來通知她的，哦不，是通知她的丫頭的。
唉，真是沒地位！就算是快成為那個什麽侯府的兒媳婦，這沒地位也成了習慣了，顏家人根本就沒想過對這位三小姐要有什麽尊重，能帶她去一趟廟裏燒燒香，便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了。
難道老天爺讓自己穿越，就是想讓她過過古代的廢材女的瘾嗎？然後呢？再回到現代成為勵志女神？
顏七七穿過來的時候已經十三歲，對于古代女子會的技能她啥也不會，不過也沒人覺得意外，因為原主兒也是啥也不會的，倒讓她輕松地進行了無縫對接。
雖然現在過了一年，但這只是混了一年好嗎？這一年來，顏七七沒事就帶着兩個丫頭從後門園子裏女扮男裝出去混吃混喝，沒錢了，就讓枝兒和花兒繡點兒繡品出去賣，她也不白占人家便宜，她描的花樣兒可是搶手貨，這些花樣兒還得益于上輩子的一位好友是古裝劇組設計師，她沒事兒常過去幫幫忙，就當是減壓。
人家為了拍一部電視劇，那是費盡了心思，花樣兒能不好嗎？只是顏七七沒有學會繡花，這會兒她才明白什麽叫技多不壓身。
本來顏七七還想着，以後萬一要是嫁人了，就憑着顏家這在京城商戶中排得上號的名頭，嫁妝裏多少都會有那麽幾個商鋪吧，到時候自己就好好地将現代的商業方式用上來，再和古代老公一和離，帶着這些嫁妝出發，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舒服。
只是沒想到，現在居然橫生了如此巨瀾。于是在夢裏，顏七七想了無數個辦法，想回到現代，可最後都不得其門而入。
第二天一早，被枝兒從被窩裏拉起來，顏七七還是沒什麽精神。
因為睡眠無質量，于是顏七七便微眯着眼睛，任由枝兒和葉兒折騰自己，之前顏太太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請安都免了，所以壓根兒沒養成早起的習慣。
“這是不是也叫捧殺？”顏七七腦海裏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不過瞬間太擡舉自己了，顏太太對自己犯不着花這心思，只不過是歪打正着罷了。
顏七七也沒什麽好打扮的，她的衣服沒幾件，頭飾更沒有，不過就是用個同色的絲帶綁了一下罷了。
而且早點也極其簡單，不過就是雞蛋、包子和粥，這也是因為侯府求娶的原故，之前的早餐，通常是自己熬菜粥吃。
所以顏七七對現在的早點是很滿足的，吃得飽飽的，她起身帶着枝兒去了顏太太的如意苑。
或許是起早了，如意苑靜悄悄的，不但幾個嫡女沒到，就連顏太太也沒起床。
顏七七也不怪枝兒，自己是庶女，總不能比別人還要來得晚，何況以前也沒請過安，雖然大概知道個時辰，終究是不知道顏太太生活作習的，因此便安安靜靜地在側室等着。
幸好這五月天日暖風柔，并不覺得冷。
一會兒主卧那邊便有了動靜，顏七七立即起身，古代庶女是應該侍候嫡母的，她既然來了，總得做做樣子，想着還有點兒緊張，這該怎麽伺候呢？
可是，顏太太的大丫頭金茶卻過來說：“太太讓三小姐去偏廳喝茶。”
顏七七一愣，去偏廳喝茶？
嫡母起床在梳洗，一個庶女卻在喝茶，這要傳出去，她必定有一個不敬嫡母之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