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答謝
面前的這個男人滿是肅殺之氣,背劍而乘于馬上,執劍怒視,露出殺機,眼神如同那山崖上的老鷹捕捉獵物一樣的銳利,空氣中頓時彌漫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齊青策周圍看了一圈,确定只有他一人後,笑了笑,對着面前的這個男人說道:“看來這位英雄和公主倒是舊相識,既然是舊相識,那自然是要好好敘敘舊,只是我們現在時間緊迫,趕着救人,公子要是有意和她敘舊也只怕要等上一等,待我們辦好事情,以後自然是有機會的,都已經是老熟人了,這位英雄何不行個方便,把這路給我們讓開,萬事以和為貴啊。”
馮揚輕蔑的看了一眼齊青策,看出了他的身份,輕扯嘴角道:“原來是陳國的臨安王。”
“不錯,正是在下。”
他眯起眼睛,露出危險的氣息,“只知王爺在陳國大權在握,日理萬機,倒是不成想,王爺倒是很喜歡管別人的閑事。”
齊青策細細琢磨一番,搖搖頭道:“閑事嗎?啧啧,不是,這怎麽回事閑事呢?陸月歌的事情此刻便是我的事情,她将來定會是我的王妃,既然日後成為的我王妃,我也只能算是在管我未來媳婦的事情,怎麽能叫做閑事?”
馮揚此刻殺機重現,甚至更甚,冷笑着看向陸月歌,說:“未來媳婦?臨安王王妃?呵,公主真是好能耐,好手段,這麽快就勾搭上了陳國的王爺,讓他保你下半生的安穩了嗎?”
陸月歌此時此刻十分淡然,面對他的挑釁和羞辱,絲毫不為所動,也沒有做什麽別的解釋,只是道:“這與你無關。”
齊青策在一邊心中也有些吃驚,他說她未來會是他的王妃,她竟然沒有當場立即反駁,這倒是不太像是她的性格。
對方俊秀的臉上立刻浮現怒氣,額頭爆着青筋,厲聲道:“與我無關?對,與我沒有關系,那和他呢!和我們公子有沒有關系?公子屍骨未寒,轉眼你就可以勾搭上別的男人,你要置他于何地?我本以為……以為……哈哈哈,看來我和公子他都是蠢人一個,若不是他生前所托,要我拼死護你周全,定要保你平安……今日……今日我是必要将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的。”
她挑眉,露出不屑的表情,說道:“怎麽,今日你是來将他生前對你的托付一一來交代給我嗎?那你說着,說完了你就走吧。”
她雖然表面冷靜不做聲響,可是當她聽見馮揚提到了那個人,心中依然是猛地一沉,像是心髒受到了鈍擊,沒有什麽痕跡,也不見什麽血跡,可是傷卻在心口處,悶成一團,緊緊的被捏住,呼吸不上來。
她這個樣子反倒是讓他怒極反笑,說道:“陸月歌,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啊,公子他栽在了你的手上,我真是為他不值。”他冷沉着一張臉,褐色的眸子裏面盡是怨恨,掃視她一遍,從頭到腳死死的盯着,似乎是要看出些什麽,說道:“可以,你把孩子的下落告訴我,今天我可以放你走,你也知道我來這的目的,梁國的小公主我也可以随便編出一個理由讓任務不成功,你若是想要去救你妹妹,你大可馬上就走,我絕對不會有任何阻攔,只是,你必須把孩子交出來,這也算是一命換一命了,而且從今天起你永遠都不要在出現在我的眼前,更不許你再……再提他一次!你今後要過什麽樣子的日子,要和誰過日子我都不會管,這次放過了你,我這……這也算是完成公子對我的托付了。”
他這樣乍然一聲提到了那個孩子,她心中更是萬般的痛,她的手緊握住馬上的缰繩,薄薄的手面皮膚露出青筋,陸月歌冷笑,“你說孩子?”
“對,你懷孕的事情,我早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那又怎樣?”
他皺眉,“你一定想象不到,公子他當初知道你懷有身孕時候,他有多麽的高興嗎,我從小就跟在他的身邊,他從來都是隐忍深沉,不會随便将自己的喜怒哀樂表達出來,就算是再高興的事情我都很少見他可以真正的開懷大笑,只是那一次,我那麽清楚的記得,當他知道你懷了孕,他就要當爹的時候,他幾乎是一直在笑着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他是懷着對未來所有的期待和我說這件事情的……”
陸月歌的表情似乎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露出似笑非笑似傷非傷的表情,令人很難以琢磨明白,她的聲音飄忽空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打斷了他,淡淡的說道:“馮揚,你們找到我下落的時候,有見過什麽孩子嗎?你們都是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沒有發現,我的身邊根本就沒有什麽孩子的出現。”
“你說什麽?”
她說:“沒有什麽孩子了。”
他吼道:“不可能!”
“我從宮裏逃跑的那天,後面追過來了很多士兵,保護我的人在那一路上幾乎都送了命,最後我被追趕到一座斷橋上,慌忙之中掉了下去,孩子就那樣,沒了。”她看向他,随機問道“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他只覺得整個人瞬間讓人抛向上空,然後又向下重重的下沉,落在地上,整個人都碎成一片一片的,四分五裂,殘缺不堪,他腦子裏面一片空白,面色極其慘白。
他在心裏面惦記許久的少主,如今她告訴他,孩子早已經沒有了。他的公子對他的囑托他還歷歷在目,那孩子可以說是是他最後的希望,以此證明他的公子還并沒有完全與這塵世脫離關系。
陸月歌騎着馬從他身邊經過,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是啊,痛,誰又何嘗不痛呢?她的痛苦早已經是深入骨髓中了,這是這痛,也該要讓他們感受一番了。她叫住在一邊聽呆了的齊青策道:“我們走了。”
齊青策聽的他們說的雲裏霧裏,不知所然,聽到陸月歌叫他,才晃過神來,騎着馬前進幾步,目光定在已經說不出話來的馮揚身上。
馮揚在背後說了最後的一段話,“陸月歌。”
她停下,倆人背對着,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臉。
“他是真的愛你,不管你信不信,他……其實比你更加痛苦。”
“是嗎?這份愛,馮揚,你自己感覺,換做是你你能接受的了嗎?如果你是我,你可以輕而易舉的說出原諒二字嗎?”
“你知道嗎?他早有準備,他是要帶着你遠走高飛的,只是……你沒有給他那個機會,直到最後一刻,他都在力保你,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你,可是你怎麽能真的……下得去這個手,你怎麽可以!殺了他!”
她冷冷的說道:“我很慶幸我自己沒有給他那個機會,馮揚,如果這就是你所理解的愛,那我只能說,你和他都不配擁有愛的。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遇見了你們。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在我們見面的第一天就殺了你們!”
說完,她策着馬,絕塵而去,齊青策跟在她的後面,快馬加鞭趕着追去,原地只留下馮揚一人風中獨自待着,他望了望天空,漆黑一片,滿是星辰,馮揚一臉悲怆,長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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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青策和陸月歌策馬而行,是在紙上所指的位置處找到那處地址的,停下了腳步。
他們兩個滿身風塵,可以說是日夜兼程,終于到了饒國,多方打聽得出了紙上的位置所在,那是一個很隐蔽的小村落,沒有城裏面的喧嚣和熱鬧,顯得十分安靜,房子都不高,稀稀疏疏的散落在田野間,此時是深秋,麥子黃了一片,一眼望過去也望不到什麽盡頭,霞光映着麥田,顏色交彙在一起,分不清天上地下,只覺黃橙橙的一片。村落中的房子煙囪升起乳白色的煙,散落在空氣中,慢慢消失不見。她這一路即期待又擔憂,懷着這樣一顆忐忑的心終于來了這。陸月歌到了那門前,慌忙下了馬,看着面前漆紅色的大門,遲疑了一下,随機用力的敲了敲,可是他們等了良久,都沒有人來開門,他們在門外也沒有聽到任何有人的聲音。
齊青策在一旁用手直接推開了門,向院子仔細的掃視了一圈,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這院子現在根本就沒有人住,恐怕在他們得到消息之前,這房子的裏面的人早有察覺,知道自己被人跟上了,發覺了蹤跡,于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裏,另尋安全之處。
倆人進了屋門,那院落十分簡單,裏面只是一間矮矮的房子,在一衆村落的房子中特別的不起眼,院子裏鋪着一條不算是很長的石子路,房間裏面幹淨整潔,齊青策用手摸了摸桌子,手指上并沒有什麽灰塵。
他說:“看來人已經走了,不過應該沒有走多久。”
陸月歌長久沒有說話,看着這房子裏面的一切,她找到衣櫃的位置拉開抽屜,看見裏面小孩子的衣服,拿出來了一件,伸展開來,對着衣服說道:“她長大了些,看起來個頭蹿了蹿。”
“小孩子長的本來就快。”
她微笑着,說:“或許,下一次等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可能就是個大姑娘了,到時候說不定我就認不出來了,不,也許現在看她,在茫茫人海中,我可能也不一定一眼就認出來了她。”
他問她:“你難過嗎?辛苦了這樣的一路,最後卻連一個人影也沒有見到。”
她搖頭,說道:“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她能及時得到消息,逃避追兵的追趕,就說明她現在還很安全,她身邊的人一定會保護好她的,我很安心,這一路上我什麽樣子的情況都想到了,如今是這個樣子,那也是一個好結局。我們相見不相見,其實并沒有什麽關系,我只希望我那幾個妹妹,散落到了各處,最後都能有一個平安快樂的生活就可以了。”
他點頭,說道:“你這樣想很好,在想活的時候還能活着,那就是幸福。”
她目光變得柔和,看向他,真摯的說道:“齊青策。”
他擡頭,俊秀的臉龐帶着一絲慵懶和玩味,“怎麽?”
“謝謝你,謝謝你陪我這一路。”
他作勢捂住了傷口處,笑道:“那總歸是要有些實質性的謝吧。”
她上前來,問:“那實質性的謝是什麽呢?”
他摸了摸下巴,細細想了一下,極其認真的答道:“那你親我一下好了。”
其實他只是開玩笑,他知道依她的性子,定是要來罵他一句無賴,然後翻上一個白眼立馬走人的,只是眼前的她笑意盈盈,絲毫沒有被他的玩笑話影響心情,也沒有生氣一樣的罵他一句無賴。
她走上前來,離的他的臉那樣的近,近到她白淨的臉上那細細的絨毛他都看的到,這麽多年來,齊青策什麽樣子的陣勢沒有見過,各色美女環繞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都沒有過這樣子的感覺,看着她在他的眼前,那樣溫柔的笑着,像是一陣甜美的風吹亂了他的世界,他倒是搖搖頭,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定住剛剛慌亂而急促跳躍的心,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向後退了一步,她便也向前了一步,踮起腳尖,在他的額頭處輕輕一吻。
他愣住,眼睛裏面滿是詫異。
她說道:“謝禮到了。”
他伸手摸了摸額頭處的吻,剛剛那一瞬間來的似乎太快,快到他還沒有細細琢磨回味就結束了,仿佛就是一場夢一樣,讓他恍惚。
他樂出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說道:“這就結束了?”
她點頭,杏眼閃着光,眉如翠羽,肌似羊脂,雖是一身男子裝扮,可依舊掩蓋不了那美豔的絕色。
他氣的跺了一下腳,嘆着一口氣,帶着些悔意道:“早知可以為所欲為,我這要求就不應該提的這麽簡單,非得要你……”
“非得什麽?”
他笑着看他,貼近她的耳邊,說道:“非得要你把一生都賠給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