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近水寒煙

音樂會結束後。五個人進了一家中餐廳,上菜之前蕭憶雙手交叉環抱胸前:“來吧,都交代交代。”

四個人面面相觑,故事是從嚴晖開始的,所以嚴晖只好先招認:“你臨時去維也納無法赴約,讓我去替你解釋,結果我生病了,我就讓蕭慕替我去。”由于郁晴天和魏藍在場,嚴晖給了蕭憶一個眼神。

“所以我去替他去解釋,結果差點英年早逝。”蕭慕說。

“然後我在網上知道了你要在維也納開音樂會,想着還能維也納多玩幾天,我就和藍藍一起來了。”郁晴天說。

“然後在機場就碰到了這倆人,就成功的被洗腦成了一路的。”魏藍說。

“蕭慕說,我們定的酒店不如他自己家開的安全,就讓我們退了原來的,跟他們走,路上知道你也住這家,我想着碰見了吧...有點尴尬,就讓他們不要跟你說。”郁晴天說。

蕭憶聽到這就想不通了:“尴尬...為什麽會這麽想?”

“我怕你覺得我是故意接近你...”

“你也太會腦補了吧!”蕭憶長見識了。

“然後就碰到你回酒店取錢包,為了掩護郁晴天,我和魏藍就假裝情侶。”蕭慕說。

蕭憶怼道:“哼,我還以為你出息了呢!”

“不看到你出息,我怎麽敢先有出息?”

蕭憶不再看蕭慕只是問道:“然後呢?”

“然後你就喝多了,砸我們屋的門。”魏藍譏笑。

蕭憶一看到這個笑容就知道,完了形象已經沒了。

“好了好了,菜齊了,吃吧...吃吧...”蕭憶尴尬的用吃來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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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後,五個人走在路上散步,蕭憶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直接扔給郁晴天:“晚上冷。”

蕭慕遞給魏藍不太客氣的說:“你穿吧,我熱。”

兩個女生沒說話,很識相的穿上了。

嚴晖看着一臉滿意的蕭憶和蕭慕吃味的嘀咕:“欺負誰呢?”

走了三分鐘蕭憶實在很想知道那天喝醉之後都幹了什麽,但又不想給蕭慕和嚴晖嘲笑自己的機會,于是心生一計,他蹲下來假裝系鞋帶,待蕭慕和嚴晖走在前面之後,起身走到郁晴天和魏藍旁邊:“哎...我那天喝多了之後砸了你們屋的門,還幹了什麽奇怪的事了嗎?”

“還好...就話有點多,有點幼稚,有點...”郁晴天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他那天又摟又離自己那麽近的事。

“有點...什麽?”

“不是吧,他還對你動手動腳了?”魏藍驚呼。

“我還...幹了這麽畜生的事?”蕭憶開始懷疑人生了。

“不不不...就說話的時候願意靠的...很近,喝多了嘛,眼花,理解...理解...喜歡勾肩搭背...喝多了嘛,不清楚自己性別,理解...理解...然後你靠着床邊就睡着了。”郁晴天總算說完了。

蕭憶的臉抽搐了一下:“你給我找的理由...還挺別致。”

“哎...我送你的随身聽...有聽嗎?”蕭憶問道。

“聽了。”郁晴天說

“都聽了好幾百遍了。”蔚藍揭發道。

蕭憶的表情很複雜,大概是既慶幸又失望,她怎麽沒聽到呢,還好沒聽到。

“怎麽了?”郁晴天問。

“沒事。”蕭憶一瞬又恢複正常,他開始後悔後面錄了那一段,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把自己的過去錄進去,也許是深夜容易脆弱、玻璃心。

回到酒店的五個人走進電梯,蕭慕提議道:“明天你們休息一天,後天開始我們的維也納之旅。”

郁晴天和魏藍開心壞了,這還是第一次在國外玩呢,當她們快要走到房間門口,魏藍皺着小臉問蕭慕:“為什麽不是明天去?”

“我想你倆應該需要休息,怎麽了嗎?”

“那我倆就要多付一天的房費!”魏藍肉疼的說。

“明天的房費算我請你們的。”蕭慕給了一個放心的笑容。

郁晴天和魏藍進屋不一會,蕭慕就給魏藍轉了賬,是一宿的房費,魏藍把一半的房費轉給了郁晴天。

“蕭慕這個人...還挺好的。”郁晴天拿着手機稱贊道。

“是啊,不那麽財大氣粗,想讓我們省錢的同時也給了我們面子。”

“嗯嗯,我看這蕭慕比電視劇上面那些動不動就拿錢來壓人霸道總裁好多了呢,真适合你!”

“喂喂喂...這怎麽就扯到我身上了?”魏藍急紅了臉。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你臉都紅了。”

魏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兩個人洗漱之後,郁晴天開始聽蕭憶送的随身聽,就想到了蕭憶前後問了她兩次有沒有聽随身聽就覺得有些奇怪:“藍藍,昨晚你去找蕭慕他們的時候,蕭憶就問我有沒有聽他送我的随身聽,我說聽了,他就問我聽見什麽了,我說鋼琴曲,他就很失望的說,怎麽沒聽見我的話啊,你說,這是什麽意思啊?”

“要這麽說起來的話,他剛剛還問了你,臉上的表情還挺複雜的...要不,再聽一遍?裏面肯定有貓膩。”魏藍以為蕭憶在裏面藏了表白的話,很八卦的笑了。

于是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聽了起來,不同于魏藍,郁晴天反而有些緊張,好像是有什麽秘密要呼之欲出了。

鋼琴曲結束後,郁晴天擡起手便要重新再播放一次,魏藍擋住她的手:“你聽...”

郁晴天仔細一聽,原來還在錄制當中!

一陣嘆息聲出現:“回望我的前塵,竟是可恥的過往...”聽到這句話,郁晴天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她知道這句話出自《人間失格》...

有一種愛情是王子會愛上公主。

也有一種愛情叫遠山如黛近水寒煙。

時光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蕭寒煙抱着書本走在大學的校園裏,遠遠地就看見金融系的蕭遠山在和一個女生說着什麽?

一看就知道,啊!又一個向蕭遠山告白的,這個走到哪裏都會發光的男生,走到兩人的旁邊,蕭寒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蕭遠山猛地一撇對上了她的目光,吓得蕭寒煙一個激靈,“嘩啦啦”手中的譜子掉了一地,她紅着臉手忙腳亂的收拾,站起來就要走,蕭遠山卻拉住了她:“不好意思同學...我想你的請求我不能答應。”

那個向蕭遠山告白的女孩,一開始心裏很不平衡的看向蕭寒煙,瞬間就自卑了...是啊,蕭遠山并不是虛有其表的人,還擁有頭腦和才能,能和他相配的也就只有同樣擁有才華和美貌的蕭寒煙了...

就像那句話,遠山如黛、近水寒煙,他們就應該在一起。

蕭遠山的聲音涼涼的飄進蕭寒煙的耳朵裏,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長相雖溫潤如玉翩翩公子,但他的眼睛卻犀利的足夠穿透人心,也許這也是他能夠一眼看到問題所在的緣故吧。

蕭寒煙一時之間懵了:“什麽...”她可不記得和這位帥哥有過什麽交集啊!

蕭遠山戲谑的笑了:“什麽什麽?”

那個女孩有些不是滋味的說:“蕭遠山喜歡你呗。”随即有些釋然的走了,是啊,金童就該由玉女來配!

女生就應該這樣,不強求別人,不為愛情卑微。

蕭寒煙的臉頓時僵硬了,想要掙脫蕭遠山的手,他卻更用力的鉗制住蕭寒煙:“你沒聽到嗎,我喜歡你,這是真的。”

這下蕭寒煙徹底蒙圈了,好似一個大地雷轟的一聲在她的腦子裏炸響,這時蕭遠山卻輕輕松開了手離開案發地點。

一陣悠揚的琴音從教室傳來,一位豐腴的女人臉上滿是驕傲,這個琴音當然值得她驕傲,這可是她最得意的學生,她推開門...蕭寒煙并沒有察覺,只是自顧自的彈着...

走近一看根本沒有照着琴譜彈啊,一雙眼睛都直了,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寒煙?”

“啊,于老師!”蕭寒煙有些吓到的回過神來。

于老師玩味一笑:“寒煙,你是戀愛了嗎?”

“我沒有!”蕭寒煙大聲否認道。

“嗯...那就是有人向你表白了,而你...對他也是有好感的。”

“不...”

“先別急着否認,我看愛情一向很準。”于老師打斷了蕭寒煙的話。

蕭寒煙低下頭,眼前又浮現蕭遠山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不禁紅了臉。

然而蕭遠山在看着金融書籍,笑得一臉春心蕩漾!

舍友A:“他是瘋了嗎,看那麽無聊的書也能笑成這樣?”

舍友B:“人家可是學霸,那書對他來說可不就像個笑話似的!”

他看了看時間,去了練琴房,這時蕭寒煙自己一個人正在琴房裏練習,蕭遠山每天都會來靠在外面的牆壁上聽她練琴,時間久了他也能夠一下子就能聽出蕭寒煙彈奏的曲子。

夕陽剛好灑進了屋子,映的整個屋子金燦燦的美極了,映在蕭寒煙的臉上,光影之間奇妙的結合增添了一種朦胧感。

蕭寒煙練完琴打開門看見蕭遠山,心猛地跳了一下:“你怎麽在這?”

“來看你啊。”

蕭寒煙也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只能大步的往前走,蕭遠山也沒有說話,只是這是跟上蕭寒煙的腳步,不要臉的是,人家慢他也慢,人家快他也快。

“你跟着我幹嘛?”蕭寒煙漲紅了臉質問道。

“我沒跟着你啊,我們明明是在一起走啊。”蕭遠山笑得一臉無害。

蕭寒煙感覺自己跟他講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什麽時候學霸成了無賴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練琴房?”蕭寒煙只好轉移話題,不然光看他這賴皮又無害的樣子真的會把自己活活氣死。

“我每天都會來看你練琴啊。”

“我以前都沒看見你來看我練琴,今天你怎麽就讓我看見你了?”蕭寒煙故意怼道。

“因為我想讓你看見啊。”蕭遠山輕輕松松的回答。

蕭寒煙咬牙切齒的說:“你可以不讓我看見。”

“不行啊,我都跟你表白了。”蕭遠山無辜的看着她。

“早上...我不是你的擋箭牌嗎?”

“不是啊,我早就看到那個女生在跟着我,我一看前面就是你每次上課的必經之路,我就走到那等你過來,拒絕那個女生,再跟你表白,準确的說是蓄謀已久,我以為你們女生都喜歡這種表白方式。”蕭遠山覺得自己很無辜。

蕭寒煙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無言以對。

“蕭寒煙,我說了,我喜歡你,是真的。我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我早就喜歡你了。”蕭遠山認真的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而犀利,面部線條卻溫潤如玉并且才華橫溢...她對眼前這個男生也是有好感的,只是身處黑暗的她沒資格去了解并且擁有:“我不喜歡你。”蕭寒煙很冷淡的拒絕了他。

被拒絕或許是意料之中,但讓蕭遠山的不懂的是她的眼神,幽深漆黑而絕望的眼神,直到蕭寒煙轉身離開而他還停留在原地,那眼神似乎像是在求救、放棄...這一次任蕭遠山再聰明也想不通,她的心裏在想什麽,那眼神意味着什麽?

他每天一如往常的去聽蕭寒煙練琴,他感到失敗并不是因為蕭寒煙拒絕他,而是他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了解自己喜歡的女孩,他為什麽喜歡她呢?

是被在舞臺上耀眼她所吸引?

還是美麗的皮囊?

那...陰暗的她、頹喪的她呢?

蕭遠山決定去找蕭寒煙談一談,這一天卻發現蕭寒煙不在琴房,他擡起手看了看時間,這個時間怎麽會不在呢?

蕭遠山轉身就跑向宿舍卻突然想到蕭寒煙是走讀生,便拐個彎跑向辦公室。

“叩叩叩...”

“進。”

蕭遠山推門進來看到了蕭寒煙的導師:“老師。”

“有事嗎?”

“之前蕭寒煙管我借了随身聽,本來約好了要今天還給我的,可是她沒來。”蕭遠山說。

“是啊,她今天家裏來了電話請假了,說是生病了。”

蕭遠山說:“老師,你能不能把她的地址給我,我挺急的。”

于老師撥開自己的卷發微微一笑:“蕭遠山...如果我不了解蕭寒煙的話,我會真的相信你說的,可惜...這一次你失算了。”

蕭遠山心裏一緊。

“正常來說,我是不可以随意透露學生的信息的,不過...既然你是蕭遠山,我倒可以破一次例。”于老師寫下地址放在桌子上。

“謝謝老師。”

于老師拖着腮望着蕭遠山跑走的方向感嘆:“多好的一對。”

蕭遠山來到蕭寒煙的住處,着實被驚到了,赫然伫立着一棟別墅,光看外表就知道這種住處是他從來都不敢奢望的,他只是個孤兒,就連普通家庭的住宅都沒有體會過,他只是住在孤兒院裏。

他擡起手略帶猶豫的按了門鈴,一位中年男人開了鐵門:“請問您找誰?”他的神色有些慌張卻還是冷靜的問。

“您好,蕭寒煙在嗎?”

男人的神色有些異樣:“您找我家小姐什麽事?”

看出他的微表情後,蕭遠山有些着急:“請您讓我見見她。”

當男人想說些什麽卻被帶着哭腔的聲音給打斷了:“崔管家...小姐...她不好了。”只見一位樸實的婦人焦急的跑過來,顧不上有外人,眼睛泛着淚光求救。

蕭遠山趁機硬闖了進去,崔管家忙關上門追了上去。

“阿姨,請您帶路,快!”

婦人顧不了自己是否認識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她只知道多一個人,蕭寒煙就有一份希望。

當蕭遠山見到蕭寒煙的那一刻,呼吸一窒,整個卧室一片狼藉,蕭寒煙很痛苦的縮成一團低聲哭泣,幾個人傭人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

“蕭寒煙!”蕭遠山輕聲喚着她,企圖讓她冷靜。

聽到蕭遠山的聲音,蕭寒煙逐漸安靜下來...恍惚中看清蕭遠山後,她抓住蕭遠山的袖子央求道:“把刀給我吧,我太難受了,求你了,把刀給我。”

蕭遠山輕聲說:“我們沒有刀...忍一忍好嗎?”

“為什麽...為什麽?”蕭寒煙喃喃道。

蕭寒煙痛苦的閉上眼睛,她感覺整棟房子都在晃,眼前的人也在晃,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怪獸在瘋狂的折磨着她,撕扯着她的臉皮,火燒着她的身體,她感覺自己快要被撕成碎片了。

她睜開眼睛看着蕭遠山俊秀的臉龐,眼中閃着希冀的目光,死神來接她了,蕭寒煙趁人不備,把傭人手中的刀搶了過來,她握着手中的刀,就要往脖子上割,蕭遠山沖上去用手直接握住刀刃,蕭寒煙看見他的血流下來,像一朵朵綻放的紅色玫瑰,她的身體微晃着,體力不支的她昏睡了過去。蕭遠山用沒有受傷的手接住了蕭寒煙的身體,崔管家把蕭寒煙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床上,囑咐下人們照顧着,他看着在一邊站立的蕭遠山,欠了欠身子:“今天多虧了您,謝謝。”

“沒事。”

崔管家看到蕭遠山依然在流血的手,他走到一個人身邊說道:“去給白醫生打個電話,要他盡快過來。”

蕭遠山看着蕭寒煙昏睡的樣子,想到她剛才露出的絕望眼神,這時他的手才開始隐隐的痛了起來,他不禁想到,不管是什麽病,你的痛應該比皮肉之痛還要痛上千倍吧。

白醫生到了之後,就為蕭遠山包紮傷口:“還好不用縫針,但是傷口很深,注意不能碰水,我一會給你打破傷風針。”

“謝謝。”

“別客氣。”

蕭遠山看向在旁邊等候的崔管家:“請問我應該怎麽稱呼您。”

“叫我崔管家就好,怎麽稱呼您?”

“我叫蕭遠山...崔管家,蕭寒煙她...是什麽病?”

崔管家擡眼看了一眼白醫生,他低下了頭:“是抑郁症,小姐服用了抗抑郁藥,用藥初期的感覺...很痛苦。”

蕭遠山忽然明白了那天她的眼神是絕望。她在求救,她在說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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