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早在沈昭發出那道劍光時, 劍宗下方觀看這場比試的弟子們全都瘋了,芮白筠眼中盡是擔憂和害怕,聲音都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起來:“沈師兄他瘋了嗎?竟然燃燒劍心?”

賀俊茂也是一臉的急切, 連忙傳音給長華真人, 嘴裏一邊還不由自主的喃喃道:“沈師兄從來不是這麽沖動的人,現在是怎麽了?必須要通知長華師叔,否則沈師兄若是劍心受損, 劍道感悟也會一落千丈的。”

所謂劍心, 乃是劍修凝聚劍意、堅定劍道,經過多年磨砺才可得到的一種無上心境。一般來說,劍修打磨劍心,最起碼也需要一百年的時間。

但是有一種人例外, 那就是天生劍體的存在。天生劍體之所以修劍之後進展一日千裏,正是因為他們天生就有一顆“劍心”。

沈昭燃燒劍心,固然爆發出了極大的傷害, 可以說若不是他已經重傷無力再戰, 以他全盛之時的靈力燃燒劍心, 就是金丹期修士也不敢說能保下性命。

這種燃燒劍心的方法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攻擊方式,給敵人造成的傷害固然很大,可自身劍心也會在這種燃燒中受損。

唰!

一聲輕響後, 元璎道君和長華真人同時出現在擂臺之上。元璎道君面沉如水, 表情冷凝,眼中帶着擔憂、後悔和怒火,擔憂是對洛月汐的, 後悔是她不敢把和長華真人的恩怨牽扯到她的弟子身上,而怒火,卻是對她自己的。

這麽多年來,一直是她自己在執迷不悟,在糾結悱恻,當年的事情,于長華而言都已經是過眼雲煙,早已經在心中煙消雲散,忘卻幹淨。

為什麽她自己還要被那段記憶所牽絆,放不下、忘不了,陷在那段回憶裏走不出來?

這三十年來,她因為當年的事情變得完全都不像她,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麽。

為了一個已經把所有一切都忘記的男人,把自己變成這樣一幅模樣,害得師兄們為了她甚至疏遠了與劍宗的關系,害得自己唯一的弟子為了她一個可笑的賭約去參加比武大會。

元璎,你早就該醒悟過來,為了一個已經不記得你的人,你做這些都是在作踐自己。你為了這個人,忽略辜負那麽多人對你的好意和維護,真的值得嗎?

元璎道君閉上了眼睛,将腦中所有對自己的質問壓下。

對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梳理這些情緒,而是洛月汐的傷勢。她不會再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再取辜負別人對她的好意了。

擡手打出幾道靈光将到洛月汐身上,将她身上的傷勢穩固。元璎道君一邊從儲物袋中拿出幾個羊脂玉瓶來,一邊淡淡掃向裁判:“該宣布結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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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裁判不過是金丹期修士,元嬰大能當面自然是要陪着小心,連忙點頭應諾,只是兩個人同時都昏迷過去了,實際上還真的不太好分辨誰勝誰負。

元璎道君已經将玉瓶中的珍貴療傷丹藥倒了出來托在掌心,她以靈力将那些丹藥藥力化開後,揮手将那丹藥送入到了洛月汐嘴中。

直到洛月汐吞下丹藥,身上的傷勢在丹藥的幫助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身上的氣息也不再微弱後,元璎道君才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這時她也已經察覺到了裁判的為難,便轉頭看了一眼正以靈力、劍意穩住沈昭傷勢的長華真人,表情平淡、眼神疏離用禮貌商量的語氣道:“既然他們都無法戰鬥倒地了,不如平局如何?”

這是三十年後,長華真人第一次見到元璎道君,明明已經快要忘記那些記憶和感情了,但是聽到這個名字、見到這個人,他心裏還是會有許多奇怪的心情浮現?

長華真人有些怔忪,但是面上還是一副冷然淡漠的表情,他緩緩點頭,聲音如萬年冰山般帶着寒意和冷冽:“好,就依道友所言。”

他還想再說什麽,可是口拙嘴笨的他一時間想不到應該說什麽,他心中隐隐的察覺到,如果和元璎道君多接觸幾次,他一定能打破現在這種奇怪的狀況。

但是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元璎道君擡手用靈力将倒在地上的洛月汐托了起來,然後将閉目暈倒臉色蒼白的洛月汐橫抱在懷中,元璎道君臉色平靜的對長華真人颔首:“長華真人,本座便先行一步。”

等元璎道君帶着洛月汐離開後,丹宗的弟子也随着離開了,而見最後一場比試以平局告終,觀戰的修士也都三三兩兩的散去了。

長華真人微垂下眼簾,在元璎道君離去後,他心中泛起的那些漣漪就如同鏡花水月般悄然散去了,抛開了那些不知名的情緒幹擾之後,他還是冷靜肅穆的長華真人。

沈昭肉體上的傷其實并不算重,畢竟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死燃燒劍心,根本不會如此凄慘,洛月汐雖然沒有留情面,但是也沒有下殺手,砸下的丹鼎除了帶上霸道的力道,沒有帶上琉璃淨火的火焰。

他最的傷就是他作死的去燃燒劍心因而導致的劍心不穩,這種傷勢放在其他劍修上是最為難以治療的。因為劍心虛幻,根本無人知道該如何去彌補劍心上的破綻。

這種劍心上留下的傷勢,甚至為影響到劍修日後的進步和道路,是劍修最為嚴重的傷。

不過這些對沈昭而言,卻并非如此。他是天生劍體,劍心受損,未必沒有複原之法。

而且——

長華真人嘆息一聲,在心中想道:弟子陷入執妄之中,除了他自己能悟透看破,否則任何人都幫不了他。劍心受損一事未必不是好事,不破不立,只有劍心破碎,經過再一次的思考和凝練後,再凝練出來的劍心才會更加堅定。

招手以靈力托起沈昭,長華真人同樣帶着他離開。只是沈昭就沒有洛月汐那樣好的公主抱福利了,長華真人直接用自己的本命靈劍托着他,将他送回了劍宗駐地。

等洛月汐睜開眼睛時,并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适的地方,雖然最後一擊中她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在元璎道君治療下,她沒有留下任何暗傷。

就好像做了一個美夢一般,洛月汐醒了過來,渾身充滿着充足睡眠後的放松和愉快,剛剛醒來時她還有反應不來,不知道身在何處,只覺得仿佛在雲上飄蕩,溫柔放松至極。

“你醒了?”洛月汐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來,她擡眸看去,就見元璎道君竟坐在她榻旁看着她,眼中有着擔憂的神色。

洛月汐的表情一瞬間變成了o(╯□╰)o,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她只是醒過來,元璎道君就換了畫風。

話說這種溫馨愛護流的師尊形象,和元璎道君自身的形象還是相差較遠的,真的讓人沒那麽容易接受啊。

“師尊,你沒事吧?”明明受傷的人是洛月汐,可是開口問對方有沒有事的人也是洛月汐,這也真是醉醉噠。

元璎道君表情是難得的溫和,豔麗的眉眼此時一片靜谧的柔和,她溫柔一笑,說道:“我當然沒事了,受傷的人是你。你怎麽樣?那個小子的攻擊不弱,我雖然給你吃了靈丹,但是我還是怕留下什麽隐患。”

“…………師尊,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忘了吃藥了?洛月汐心中腹诽,但是知道她這樣說出來元璎道君一定會炸,遂委婉問道,“我覺得你有點奇怪。”

元璎道君臉上表情一僵,終于繃不住溫柔慈愛的表情,忍耐不住的翻了個白眼,語氣兇巴巴的問道:“有沒有留下暗傷?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洛月汐覺得這才是熟悉的畫風、熟悉的師尊,總算是能夠放下心來,自家師尊沒有走火入魔。

閉眼感知了一下丹田、識海和身體的情況,洛月汐微微搖頭道:“我無事,只是琉璃淨火受到重創,陷入沉睡之中了。不過以它吸納靈力的速度,很快就能恢複。”

到了現在,洛月汐才完全清醒過來,想到之前和沈昭的比試,在她昏迷前好像看到沈昭也倒地暈了過去,所以——“我和沈昭,誰贏了?”

“你一醒來就問這個,怎麽,你很關心誰拔得頭籌啊?”元璎道君哼了一聲,既然洛月汐沒事,她心中的愧疚也稍稍散了些。

洛月汐微微一怔,神情有些無奈,她笑了笑,擡眸看向元璎道君:“不是你和長華真人打賭,以我和沈昭的勝負定賭約輸贏的嗎?”

“所以,你想說你是為了孝敬我這個師尊才這麽拼命的争奪頭籌的?”元璎道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臉龐也因為欣喜和得意泛起了紅暈,整張臉像是在發光一樣。

洛月汐目光古怪的瞥了眼元璎道君,理所當然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或者說,至少有一半,不是因為這個。”

哼了一聲,元璎道君撇嘴,失望的嘀咕道:“真是不尊師重道,不孝徒弟啊!”

“事實上,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沈昭。三年後,我們再次重逢後,我就覺得他有些奇怪,好像比起三年前更加偏執。”洛月汐斂下眉,眼中浮現出幾分擔憂來。

她看向元璎道君,躊躇了一瞬後,還是問道:“長華真人是不是在劍道出了纰漏了?沈昭拜他為師,不會被誤人子弟,劍道越走越偏了吧?”

“你還真敢想,你知道嗎?要是劍宗的人知道你這麽猜測诋毀長華,只怕要組團來教訓了。長華可是劍宗修劍天賦最高之人,是大部分劍宗弟子的偶像和标杆。”元璎道君被自己弟子的腦洞吓了一跳,簡直是哭笑不得。

已經決定抛開那些過去,不再扭扭捏捏糾糾結結的元璎道君已經能夠坦然面對長華真人這個名字,能夠做到公正客觀的去看待評價。

“他是在修煉上出了點問題,但不是劍道,只是記憶。你不必擔心是長華誤人子弟,我想他應該早就看出那小子劍道走偏了,只是隐而不發,給那小子一個破而後立的機會。”元璎道君擺擺手說道。

雖然她是丹修,但是作為元嬰大能,築基期小輩的修煉在她眼中就和純水一樣,完全沒有隐秘,能夠一望到底。

“原來如此。”在元璎道君細細解釋後,洛月汐總算理解了劍宗不是拐賣人口(?)的詐騙學校(!),長華真人也不是誤人子弟的庸師(……)

不過在表達了對劍宗的認可後,洛月汐還是說道:“我還是有些擔心沈昭,不知他現在醒來了沒有,我想去探望一下他。”

元璎道君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戳了戳洛月汐的額頭,恨恨道:“那個小子有什麽好看望的,別忘了他是怎麽把你打傷的。燃燒劍心也要贏過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多大仇呢!”

“他劍道走偏也有我的原因,況且——”洛月汐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淩厲,她眼中有一絲寒光如浮雲掠影般劃過,轉瞬就消隐不見,“我絕對不能接受,他竟然是我教出來的。”

在來到劍宗駐地後,洛月汐拜見了長華真人,在經得他的同意後,洛月汐跟在一名弟子身後去探望重傷初愈,雖然已經恢複意識醒來卻仍舊不能下床的沈昭。

帶着洛月汐去見沈昭的弟子乃是沈昭的腦殘粉,具體表現為,對于他對于能夠打敗沈昭,并且将他重傷的洛月汐是既讨厭又崇拜,還帶着點糾結的羞愧。

沒辦法,誰讓劍宗的宗旨就是拳頭大的是老大,他們對于強者的服從性是刻在骨子裏的,而比較尴尬的就是,這一次打敗他們老大沈昭的,竟然是個丹修╮(╯▽╰)╭

所以這一路,雖然這弟子是被安排了給洛月汐帶路的,但是能和洛月汐距離十步遠絕不拉近一步的距離,能不說話用手勢比劃就比劃,堅決不和洛月汐有一點交流。

簡直讓洛月汐無語凝噎,不知從何處起吐槽的好。

終于到了沈昭養傷的房間外,洛月汐對那個帶路的弟子點頭示意,看着他忙不疊腳底抹油的溜走了,簡直就是一轉眼就消失在視線之中了。

嘴角微微抽搐的推開門,洛月汐走了進去。只見在擺設簡單的房間裏,沈昭正躺在靠窗的床上發呆,他偏頭看着湊窗外照射進來的金色陽光,看着浮沉在陽光中飄蕩聚集,眼神發怔。

話說他這樣睜着眼睛躺着不說話,突然來個人進來,很容易被這詭異的一幕給吓到的啊!

“看你這要死不活的表情,你沒事吧?”反手關上門,洛月汐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掃了眼沈昭,發現他除了身上一些傷勢外,氣息上倒沒有多大變化,顯然他在劍心上的傷勢已經差不多恢複了。

該說不愧是天生劍體嗎?這種放在其他劍修身上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的傷勢,在他身上竟然是最先複原好轉的。

擡眼看了洛月汐一眼,沈昭垂下眼眸,濃密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金色的陽光照射下來,落在他的眼睫上,像是覆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

他的眼睫在眼睑上落下一個小扇子形的陰影,随着他眼睫輕動,那小扇子也輕輕搖晃起來:“對不起。”

沈昭聲音很輕很低的說着,卻不肯擡頭看洛月汐,他的語氣悶悶的,竟然顯出了幾分可憐巴巴。

“道歉做什麽?”抱胸而立,洛月汐站在床邊,冷冷看着沈昭,輕哼了一聲。

沈昭這次終于擡眼看了洛月汐一眼了,可是就像是受到驚吓的小獸般,他立馬又耷拉下眼睛不看她了,眼睫不停輕顫着,像是蝴蝶紛飛的羽翅。

…………洛月汐木然着臉,低頭看着“害羞”的沈昭,覺得內心有點崩潰,這是怎麽了?怎麽受了個傷,沈昭就從霸道劍修的畫風轉換到了害羞小媳婦(?)上?這跳躍是不是太大了,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我真的覺得很抱歉,劍心破碎後,我才發現自己陷入了怎樣的迷惘和偏執之中。我偏執的認為,你不接受我、不喜歡我,是因為你認為我不成熟,不能給你帶來安全感和保護。”沈昭低垂着眼簾,目光落在洛月汐腰間懸挂着的離水劍說道。

他自嘲的一笑,帶着自我唾棄和厭煩:“但是我忘了,你根本就不是那些柔弱的需要人依靠和保護的人。你是一個和我一樣,手握利劍,能夠守護自己追求和自由的強者。”

“你根本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怎麽可能會因為覺得我不成熟無法保護你,就拒絕我呢?”

他怔怔的凝視着一個點發呆,嘴角勾起虛薄飄忽的微笑:“所以很簡單的,你拒絕我,就像是你說的那樣,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不管我是成熟還是幼稚,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這樣的我……那樣的我,成熟的,幼稚的,霸道的,偏執的,都不重要。是不是?”沈昭終于擡起頭來,雙眼直視洛月汐,漆黑深邃的眼眸最後積聚着風暴,仿佛沉澱着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黑暗。

洛月汐目光冷淡的注視着沈昭,在他說出那些話後,眼中沒有一絲半毫的波動,平靜的宛如一灘死水。

緩緩點頭,洛月汐冷笑一聲,聲音冷漠似夾着冰霜:“沒錯,我不喜歡你,就原因就是這麽簡單。”

她眯起眼睛,臉上帶着冷笑,嗤笑一聲道:“關于這些喜不喜歡的問題,是不是已經說完了?既然你說完了,就輪到我說話了吧?”

“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沈昭愣愣的看向洛月汐,看不出她臉上神情如何,最終只能苦笑一聲,“你要說什麽,就說吧。”

目光像是積聚了萬年的冰霜,洛月汐臉上的神情徹底的冷了下來,在沈昭根本沒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一手抓住沈昭的衣領将他從床上扯了起來,而右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一片的室內回蕩。

沈昭的臉被洛月汐打到側到一邊,整個人被洛月汐拽着衣領提着懸空着,像是一個壞了的傀儡一樣任人操控,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洛月汐她冷笑着盯着沈昭,一字一頓道:“這一巴掌,是我替燕京所有遇難的人打的,為你求得生機幸存卻不知珍惜,反而耽于情愛。”

啪!

她反手又重重給了沈昭一巴掌,眼中忍不住泛起熱意,眼眶泛紅,鼻頭發酸:“這一巴掌,是我替沈伯父、沈伯母,還有你那兩個弟弟打的,為你浪費機緣、因為兒女之情誤了仙途,劍道走偏,白白浪費了一身機遇。”

啪!

打完第三巴掌,洛月汐松開手,讓沈昭重重的摔回到床上。她眼中熱淚終于忍不住落下,淚水滑落臉頰,燙得她心如針刺般:“這一巴掌,是我為我自己打的。”

“沈昭,你告訴我,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是那些缥缈無蹤的飛升成仙嗎?是那些虛妄可笑的男女情愛嗎?”

“你不知道的話,我來告訴你!”洛月汐嘶聲大喊着,她指着沈昭,帶着哭腔的聲音如同泣血莺啼,“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是報仇!”

她目光難掩失望的看着沈昭,指着他哽咽道:“你背負着那麽多的仇恨,不珍惜點滴時間努力修煉,争取早日報仇,反而耽于情愛,你扪心自問,你對得起誰?”

“不僅僅是燕京死去的那些人,你甚至連你師尊都對不起。他悉心教導你,傳你劍道衣缽,指望你能繼承他的劍法絕學,可你做了什麽?就為了那些可笑的男女之情,那些虛妄的偏執,你把你師尊長華真人教的劍道學成了什麽樣子?”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到底對得起誰?你這三年,除了虛度時光外,你還做了什麽能拿得出手的事情來?”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如果你一直都是這副模樣的話。沈昭,你還不如死在了三年前。”

洛月汐收斂了情緒,抹去臉上的淚痕,冷冷道:“你讓你的幸存變得毫無意義,這樣的你、這樣的你——”

她再也說不下去,再多的憤怒、失望、怨怪都說不出口了,洛月汐怔怔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才聲音低到細不可聞的道:“沈鴻軒,我想你回來。”

“不過不可能了。”不等沈昭回應什麽,洛月汐已經淡淡說着,她的眼神又恢複到了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只是在眼底還有些許風暴在聚集,她漠然道,“沈鴻軒已經被你殺死了。”

“我也寧願他死了。”她最終這樣說着。

洛月汐轉身離去,在打開房門後,午後溫暖金色的陽光一下子傾瀉了下來,灑滿了洛月汐整身,像是給她披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薄紗。

她轉過身來,隔着遠遠的距離看了沈昭一眼,然後在他眼前關上了門,把陽光關在了外面,留給室內一片黑暗。

大步流星走出了劍宗的駐地,洛月汐冷着一張臉橫沖直撞般的往丹宗走去,不過好在她雖然心中積蓄着怒火,卻沒有失去理智,并沒有惹出什麽事端來,不過也可能是沒有人特地上來找麻煩的原因。

直到回到丹宗駐地洛月汐才被人喊住,在洛月汐橫沖直撞悶着頭就往院子裏面走時,一只手臂伸出來一把拉住了洛月汐的胳膊。

面對這種突然的襲擊,內心裏一直窩火而且本能警惕的洛月汐直接下意識的反手擒住了那人的手腕,手中靈力吞吐,洛月汐已經扭着那人手臂将他在瞬間制服。

“喂!洛月汐你個女暴龍,你幹嘛呢?”右手被洛月汐擒住扭到身後去的司空易不由自主的彎下腰躬身,要不是洛月汐反應過來,把踹向他膝蓋的腳及時收回,此時他已經要跪在地上了。

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洛月汐深吸了一口氣,才語氣淡淡道:“司空易,有什麽事嗎?”

“七天之後耀天秘境就開啓了,我們正在讨論進入秘境後該怎麽行事呢!所以我過來找你了啊!”扭了扭胳膊,總算甩去了那種酸痛,司空易翻了個白眼解釋自己的來意。

同時他吊高眼角用十分欠揍的表情掃了眼洛月汐:“你吃了炮仗了,這麽大的怒火。”

“我現在心情不太美妙,你最好不要和我說話。因為你臉上的表情太辣眼睛、招仇恨,我怕我會忍不住收拾你。”涼飕飕的掃了司空易一眼,洛月汐冷哼了一聲。

被洛月汐從沒有過的暴躁和冷漠給驚到了一瞬,司空易挑高了眉頭,饒有興致的笑道:“怎麽,剛從劍宗那邊回來啊?你去看劍宗的那個沈昭了?”

“這件事情跟你沒關系,司空易,就是要八卦,也不要打聽這件事情。”洛月汐表情冷淡,她閉了閉眼,揉了揉額角,“抱歉,我現在有點煩,你最好什麽都不要問我。”

說完這句話,她就要越過司空易往院子深處她的房間走去,司空易在她背後追問了一句:“有關于耀天秘境的商讨,你不去啊?”

“今天我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你們自己商量吧,到時候出了結果再告訴我。”頭也不回的撂下這句話,洛月汐抛下司空易越過幾個樓閣,回到了自己暫住的房間。

将房間的門關上之後,洛月汐開啓了禁制,将一切和外面隔絕。直到此時,到了一個比較私密的環境之後,洛月汐才能放肆自己心中的怒火和煩躁。

哐當一聲巨響,卻是洛月汐直接把房間裏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掀翻到了地上。她一手撐在桌子上,重重喘着粗氣,但是只覺得內心裏的一腔怒火不僅沒有散去反而越燒越旺了。

對于沈昭,洛月汐是真的失望,甚至于怨怪。

“好了,冷靜下來。沈昭如何,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幫不了任何忙,為了這件事亂了心緒也是浪費時間。”閉上眼睛,洛月汐自言自語道。

不管沈昭到底意欲何為,不管他是不是還記得燕京那百萬人的斑斑血債,反正那所有的一切全都深深埋在她心底。

她确實能夠走出過去的一切,接受新的未來,卻并不代表她把那些仇恨全都忘了。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的目标都是報仇。

這一點,她永遠不會忘記。也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打亂自己的安排和計劃。

深吸了一口氣,洛月汐揮手将被她弄得一團糟的房間整理安靜,然後盤膝坐在榻上打坐起來。

與沈昭一戰,她受的傷在元璎道君的治療下都已經複原了,只有琉璃淨火,因為受到重創而在她丹田之中沉睡。

洛月汐入定之後,內視丹田,就見在她丹田處那旋轉着靈力旋渦的最中心,深藍色的琉璃淨火正飄飄蕩蕩的随着靈力的起伏而飄蕩。

神識細細感應着此時琉璃淨火的情況,再發現它只是靈力匮乏需要補充靈力就可複原後,洛月汐松了口氣。

琉璃淨火是她最大的倚仗之一,她當然是不希望琉璃淨火出什麽事。

沉下心神,洛月汐繼續修煉玉丹九訣,同時幫助琉璃淨火更快的吸納靈力恢複傷勢。

在修煉之中,時間很快過去。洛月汐這一修煉,就運轉了整整五天的大周天,在經過了多場戰鬥後,洛月汐隐隐察覺到一直阻礙她的關隘稍稍松動了一絲,相信假以時日,應該很快就能突破到築基中期。

也這也算是因禍得福,本以為短時間內她都不會進階,沒想到琉璃淨火沉睡之後大量吸納靈力反而加快了這一進程,洛月汐相信,再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她應該就能突破築基初期了。

打開門走出了閉關了五天的房門,看着清晨太陽初升的景況,洛月汐深深吸了一口帶着靈氣的空氣,內心如同波瀾不起的湖面般靜谧如鏡,充滿了寧靜和平和。

“大忙人,終于出來了啊!”在洛月汐出門後,司空易不知從什麽地方竄了過來,陰陽怪氣的哼道。

洛月汐掃了他一眼,心情平和也不怎麽生氣,只是好聲好氣的道:“你怎麽知道我出關了?對了,你們讨論的耀天秘境的事情怎麽樣了?”

“我們都讨論完了,而且馬上秘境就要開啓了你知道嗎?”司空易翻了個白眼,對洛月汐的後知後覺簡直無語凝噎。

洛月汐眨了眨眼睛,無辜至極的反問道:“所以,你們讨論的結果是什麽?”

“也沒什麽,只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必須要帶的東西,以及進入秘境後彙合的地方。因為我們在進入耀天秘境時,是會被随機傳送到秘境的一處安全地方,大家都是分散的。”司空易皺了皺眉。

緩緩點頭,洛月汐神色也鄭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我早就想扇你巴掌了。

然後,扇完男主耳光的女主回去又閉關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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