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父債子還(上)
小燕子雙手拉住簫劍,蹙眉問道:“你真的是我哥哥?”她心中很是激動,連聲音中也有一絲顫抖。
簫劍看着眼前的妹妹,嘴角微挑,伸出左手捏着她搭在胸前的一縷頭發,柔聲道:“即便晴兒尚未趕得及驗你身上的胎記,我想,皇上已經幫我們查好,你是我妹妹,如假包換。”
“那……”小燕子咬了咬下嘴唇,思忖後問道,“如你所說,我娘已經死了……可是……”她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樣撲面而來的事實,言語混亂,“我娘,她到底是誰?我爹又是誰?他還活着嗎?”
簫劍面如冰霜,冷冷回道:“你沒有爹,你和我,我們只有娘,沒有爹!”看得出,他恨自己的爹,恨之入骨……
小燕子眼圈漸紅,小聲說道:“可是……”
“小燕子……”乾隆道,“你雖非朕的骨血,卻也是我愛新覺羅氏的後代。你的郭羅瑪父是朕的九皇叔。”
簫劍冷然道:“紫禁城的宮牆太高,我們高攀不起。小燕子,我此次進宮,只是為了你,你可願随我出宮?”
乾隆道:“小燕子已受封,是大清朝的還珠格格,豈是你能随便帶走的?”
簫劍哼了一聲道:“簫劍的一身武藝,比之大內高手,只高不低。我若想帶走小燕子,恐怕無人攔得住。”
“那……”乾隆嘴角挂上一抹微笑,右手摸向腰間,而後問道,“朕呢?”正說如此,一抹白光閃過,乾隆自腰間抽出了随身軟劍,攻将上去。
簫劍抽出玉簫抵擋,問道:“皇上此舉何意?”
軟劍在乾隆手中有如蛟龍,他面色一寒,回道:“你太傲了,朕代你額娘教訓你!”正說如此,乾隆躍到禦案一側,将擺在案上的寶劍扔了出去,跟着右足點地,躍出了乾清宮。
簫劍接劍在手,緊随其後道:“你沒資格!”他身體裏雖流淌着愛新覺羅氏的血,心底裏卻很是怨恨雍正帝。畢竟,兄妹分離,半生漂泊,全是拜他所賜。‘父債子還’,他并非沒想過。只是晴兒時常相勸,加之,乾隆帝确是明君,若有差錯,朝堂之上必定大亂。可此時,乾隆帝出招在先,他的一腔怒火頓時燃起。
景娴眉頭緊蹙,紫薇上前扶了她,幾人一同出了乾清宮。
再看乾隆與簫劍二人,打鬥正酣。乾隆嘴角始終挂着一抹微笑,說道:“你武功不錯,比朕的兒子們強一些。”
簫劍輕哼一聲,并未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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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輕嘆口氣,突然收劍。他雙手負于身後,笑對簫劍。正此時,簫劍右手握劍,直刺出去,目光冷然。景娴等人不及反應,簫劍心中嘆了口氣,劍尖微偏,擦着乾隆的左臂過了去。
景娴提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本欲上前查看乾隆傷勢,卻腿腳發軟,好在紫薇一路扶着。乾隆伸出右手制止,示意他們不必上前。
簫劍開口問道:“你為何停手?”
乾隆側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鮮血一點點滲了出來,他笑着說道:“朕說過,不議論父輩是非。卻也深知,你怒氣難消。這一劍,不知能否平了簫大俠心中之怒?”
簫劍依舊不解:“你就不怕,我一劍刺下去。”
乾隆道:“朕相信,你從未想過殺朕。”
簫劍右手張開,那柄劍随即落地,他說道:“皇上,簫劍給您包紮。”
乾隆輕輕颔首,走到景娴身邊,看着她越發蒼白的臉,眉頭蹙起,顧不得左臂劍傷,将她攔腰抱起。景娴将雙臂搭在他肩上,問道:“疼嗎?”
乾隆輕輕搖頭。
将景娴安置在東暖閣後,乾隆重又回到內殿,在禦案後落座。簫劍上前替乾隆進行簡單包紮,而後站回到小燕子身旁。
乾隆輕哼一聲道:“你們這群孩子,叫朕如何是好?”
小燕子不敢擡頭看乾隆,她此刻心中五味雜陳。
乾隆繼續道:“紫薇,朕對不起你娘……”
紫薇眉頭微蹙,輕聲道:“皇上……”
乾隆眉目間滿是柔情,說道:“怪不得,朕總覺得,你身上有雨荷的影子……孩子,你該叫朕阿瑪,你回家了!”
紫薇哭得梨花帶雨,奔上前去,跪在乾隆身前道:“皇阿瑪……”
乾隆左臂吃痛,只得側過身,伸出右手輕輕摸着女兒的後腦勺,眼眶竟也漸漸紅了。
小燕子深深吐出一口氣,歪着頭看着紫薇,心中想:紫薇,我終于終于把這個格格還給你了!
乾隆看着小燕子,緩緩說道:“小燕子,你說的不錯,你是朕在民間收的義女,是朕下旨冊封的還珠格格。朕不知道,你有了親生哥哥後,可還願喚朕一聲皇阿瑪?”
小燕子側過頭看了看簫劍,後者心知她對父親的渴望,終是點了點頭。
小燕子很是開心,同樣跪到了乾隆身前,喚道:“皇阿瑪!皇阿瑪!皇阿瑪!”
乾隆很是欣慰,但想到已許下承諾,将小燕子指婚給紮西次仁,嘆道:“你半生孤苦,朕本該留你在身邊,可君無戲言……”
“阿瑪!”永琪突然跪倒在地,“小燕子已與兒臣生死相許,兒臣請求您,不要将小燕子嫁到西藏去!”
乾隆搖了搖頭,心中道:為何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如此癡情……卻道:“朕雖尚未下旨,可已對西藏土司許下承諾。你總該容朕想想……”而後看着小燕子、紫薇說道,“你們兩個,先回漱芳齋好好歇着。至于簫劍……”
簫劍躬身道:“簫劍自幼長在江湖,此次進宮,只是為了小燕子。現而今她沒事兒了,待皇後娘娘有所好轉,簫劍自當離去。”
“不成!”小燕子突然道,“很多事,我還糊裏糊塗的,你不準走!”
簫劍撇了撇嘴,很是無奈。
乾隆道:“你們各自回宮,之後的事,遲些再說,朕累了。”
眼前四人依次退去,乾隆搖了搖頭,站起身走進東暖閣。他側坐在床邊,握着景娴的手問道:“朕這樣做,你覺得如何?”
景娴道:“臣妾深知皇上仁慈。”
乾隆扶着景娴坐了起來,将她攬在懷裏,手臂終究吃痛,他蹙了蹙眉。
景娴關切道:“很疼嗎?”
乾隆搖了搖頭:“簫劍與小燕子兄妹分離或多或少與先皇有關,‘父債子還’,這一劍是朕該受的。”
“你又何必如此?”景娴道,“你明知簫劍心地純善,若非你步步緊逼,他不會出手。”
乾隆雙眼漸變迷離:“有些事兒,不做,于心難安。若是沒有這一劍,簫劍放不下,朕也同樣放不下。便是此刻……”他欲言又止,即便對着景娴,他也不能坦陳那心中時不時便跳出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