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對峙
上元節之後，三三的房間裏多了四盞燈籠。一盞兔子燈、一盞蓮花燈、一盞關刀燈、一盞走馬燈。晚上的時候，三三将燈籠點起來，各個角落都亮堂了。
三三沒有将自己的心事說給邢桐聽，但是跟陳爾姍簡單說了一下。畢竟都是姑娘家，好說話，況且說出來還能互相拿個注意。
只是陳爾姍也不是尋常姑娘，她在□□上栽過大跟頭。所以當三三問她，有沒有辦法讓曾經喜歡過自己，但是後來不喜歡的人回心轉意時，她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那些錯過你的人，沒必要去追，不值得。”
“可是沈寄青也錯過你了，那你為什麽還要……”三□□問道。話說一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住了嘴。
“他不是錯過我，他是不要我了。可我于他，放不下。”陳爾姍淡淡笑道：“你不要學我，三三，你該有更好的。”
她說這話，三三又想反駁。可是還沒開口，猛然看見陳爾姍眼底的淚意，便不敢說話了。
後來事實證明，陳爾姍的話是對的。
有些人不值得。
三三沒什麽大本事，除了通曉鬼神，還有一項，就是廚藝不錯。她想着法子給易青瀾送吃的過去，因為先前日游跟她住在一起時，曾說她的手藝很好，飯菜很合他的口味。
只是易青瀾不是日游，他出身名門，什麽都不缺，更何談吃食，每次三三給他送個食盒過去，都要被委婉退回。後來次數多了，三三也就不送了。
易青瀾都以為她死心了，後來卻又收到她送過的關于捉鬼布陣等各類書籍。
因為以前日游在的時候，曾誇三三招魂引鬼的本事厲害，他說他想學。但三三一直沒有教他，因為他那時自己就是鬼魂，學這些東西容易被反噬。如今他變作人了，三三就想将自己多年積累的學習心得送給他。
但是易青瀾還是沒有收。
後來三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讨他歡喜了，晚上愁的睡不着覺。小鬼嘴裏嘲笑她，但是心裏又忍不住心疼她。
小鬼認真思考了半天後同她說：“三三，人心多變，要不，咱們算了？”
算了？怎麽能算了？三三當下就不樂意了，她說喜歡一個人哪能輕易就算了，都是有過承諾的，不能因為對方變了，自己也跟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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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向來知道喜歡一個人要投其所好，可她覺得自己已經把能給易青瀾的都給他了，她不知道還能再給他什麽了。
後來小鬼提醒三三，他說她讨的是日游的歡喜，可是現在的日游不是日游，她該換別的法子。
三三想不出別的法子，就找機會跟着易青瀾。只要他出門，三三一定尾随其後，好幾次差點被當作匪賊給抓起來。
一次易青瀾破天荒的讓她上了馬車。
那時已入夜，易青瀾進宮辦事，回來發現三三還等在宮門外，便轉頭将她捎上了。
沒有送她回家，而是帶她去了城中的河道旁。河岸有石階往下，青石板鋪的路面，河上有船，華燈初上，水面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三三不明白易青瀾為什麽帶她來這裏，還想着要不要問清楚，誰知下一刻一條畫舫就緩緩行到了面前。
“三三姑娘請。”易青瀾伸出一只手上前，邀她上船。
“這是……”三三不明所以。
“你不想與我呆在一處嗎？就我們兩個人。”易青瀾回過頭來看着她道。
頭上有星子亮起來，清河兩岸燈光閃爍，他的面容掩在光華下，模模糊糊有些看不真切。
“想！”三三用力點了個頭，然後大踏步往畫舫上走去。
三三被他“冷落”了這些日子，忽然收到他月夜游湖的邀請，其實有些“受寵若驚”，她心中驚喜萬分，以至于忽略了易青瀾眼底的深意。
畫舫裏面鋪了織皮地毯，四周擺了長形矮榻，靠着船壁，一面窗戶敞開着，外面的光景一覽無餘。三三從船內透過珠簾門往外看，能看到臨近街市上參差林立的房屋建築和燈火。
“三三姑娘過來坐吧。”易青瀾輕聲道。
他坐在榻上，目光穿過窗戶看向光影綽綽的湖面。
“我還從來沒有在晚間游過湖，日游，你怎麽想着今夜帶我來游湖？”三三說着坐到了他旁邊。
榻上擺了小案桌，案上有香爐，頭頂懸了燈盞，兩人隔着案桌對坐着。易青瀾就這麽定定看着三三，眼神晦暗不明。
“三三姑娘，我現在叫易青瀾。”易青瀾輕聲提醒道。不等三三出口，又接着道：“三三姑娘一直不願意放棄我的原因是什麽？”
三三陡然聽到他這生疏冷漠的話語，直接怔在當場。她臉上有尴尬之色，還有些莫名的委屈。
“我想……你總會跟原來一樣喜歡我的。”許久之後，三三吶吶道。
“憑什麽？”易青瀾冷冷問。
三三聽到他這生硬的三個字，突然有些生氣了，但是忍了忍，終是将怒氣壓了下去。
“人心不是石頭做的，你總會感受到我的心意的。雖然我知道，最後你不一定會對我有所回應，但是，我現在心裏還有一個期望。”三三誠實道。
因為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所以她還想再努力一番。
“你的心意？”易青瀾反問。
“我喜歡你，我會對你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三三回答道。話說完，又連忙補充一句：“但凡我有的！”
易青瀾凝視她片刻，驀地沉聲問：“那麽你自己呢？你也可以給我嗎？”
“我？”三三愣住了。
“嗯，你。”易青瀾輕聲道，“這是日游的想法，與其給我那些用不着的陣法書，不如把你自己給我，如何？”
他一面輕描淡寫地說着，一面悄悄朝三三湊近。
三三被他問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面對易青瀾時神情茫然，等他探過半邊身子一點點湊到了自己面前，她立時慌了。潛意識往後躲了開，但是下一刻看到易青瀾嘴角好似揚起嘲諷的笑容，便又停住了。易青瀾趁此吻上了她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