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蠢的,都叫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長了腦子!孟老氣恨難當的, 看着孟克勤的眼神自然也就多了那麽幾分的恨鐵不成鋼。
咳咳!
誰叫那小子生來就肖似他那個渣爹呢?
看着他, 老爺子氣都不打一處來。
孟克勤:……
以往穩穩壓着異母哥哥, 奪得父親全部寵愛的加分項。現在到了老爺子眼前,竟然成了遭罵的源頭,大寫的池魚之殃?
這……
算不算風水輪流轉, 成也蕭何敗蕭何?
才九歲的孟克勤說不出也不敢說這麽兩句話, 就……本能地低頭恨不得把自己這張惹貨的臉給塞進□□裏。只是這樣一來, 孟老就更氣, 更覺得自己真是黃狼下豆杵子——一輩兒不如一輩兒了呀!
好在孟景年雖然喜聞樂見渣爹後媽和異母弟弟倒黴,卻也打心眼裏心疼老爺子、緊張他的身體。見他氣得額角青筋暴跳, 渾身發顫的。
趕緊從兜裏掏出速效救心丸的小瓷瓶, 倒出幾粒小藥丸, 翹腳擡手特別熟練地塞進老爺子嘴裏。沒等着老爺子發表點兒反對意見呢,一杯熱乎乎溫度正好适口的水就遞到了他面前。
“爺爺,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您再怎麽着急上火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平複平複心情, 我們再來慢慢的想辦法?求您了,好好保重自己,就當……”
“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一手帶大的孫子滿眼孺慕,無限祈求地看着自己。那好像世上再沒有什麽比他這把老骨頭更重要的眼神看得孟老心裏一顫,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唇角輕揚。
“景年放心,爺爺啊, 心裏有數。沒看到你娶妻生子,長成頂天立地的偉丈夫,爺爺才舍不得這麽早就下去陪你奶奶呢!我只……”
“哎,你看我,糊塗了不是?跟你這小孩子說這些幹什麽呢!”孟老搖頭失笑:“去,帶着寶兒和克勤下去吧。爺爺啊,找你寧爺爺說說話兒。”
寧栓柱:……
老實講,這種渾水他一千一萬個都不想淌。
畢竟身為老百姓之一,他最最恨的就是貪污**了。祈禱叫老天長眼,幹掉世間所有貪官都還來不及,哪兒能幹給壞蛋求情的事兒?
但,那壞蛋是未來孫女婿的親爹,他寶貝孫女的未來公公啊!
什麽表示都沒有,會被認為涼薄的吧?
寧栓柱帶着滿滿的猶豫而來,結果進了客廳就看着親家在慢悠悠沏茶???
連兒子鬧出大醜聞,遭遇審查很可能犯罪入獄那麽大的事兒哐當一聲砸身上,還能鎮定的跟沒事兒人一樣。
嗯!
不怪人家是分分鐘上新聞的大佬,而自己只是個歲歲年年種地的莊稼佬。
這就是差距啊!
互相寒暄了兩句後,孟老笑着給寧栓柱遞了杯茶:“原本打算請親家你們一家子來好好飽覽下咱們京城的秀麗風光,誰想着……
哎!這家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竟是醜事連連,叫老哥哥你笑話了。”
寧栓柱皺眉,滿臉不虞地看着他:“老哥們你這話說的可就外了哈!咱們是啥關系?是姻親,是百年不散的親戚!那遇事兒只有抱團兒一起扛的,哪有那個互相看笑話的理兒?”
“再說了,這養活孩子就跟那種莊稼似的,誰家田裏還不長幾個稗子?能因為長了幾個蟲就把自家好好的苗兒給扔了??”
“那關系到一整年的收成呢,可不行那麽沖動的。還得慢慢的想招兒殺蟲,盡可能地護好苗子不是!”
“護?”孟老苦笑,神色間滿滿頹唐:“到底也曾滿懷期待、細心栽培過,若是能護我又何嘗不想?但是老哥哥,我不能啊!”
“萬萬千千雙眼睛盯着我吶,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我不能,不能讓自己和同志們為之流血奮鬥、幾經生死才扞衛住的這片土地才剛剛開始騰飛就染上貪腐的病毒。至少……至少這股子歪風,不能由我和我的家人開始,更不能在我這裏蔓延!”
還在看守所裏望眼欲穿,等着盼着自家公公前來搭救的黃月英傻眼:這……
這說好的虎毒不食子呢?
怎麽世間還真有這麽執拗,為了所謂的公理正義連親兒子死活都不管的?
那老不死,還真特麽的夠狠啊!
黃月英心裏怒罵不休,臉上卻做萬分無辜狀。只說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心裏想的念的也就是家庭事業那點兒事。
每天就兢兢業業上班,下了班就系上圍裙做她的賢妻良母。累得都恨不得多長幾只手,哪兒有那個時間和膽子想什麽歪門邪道?
那錢、那首飾,都是丈夫帶回來交給她的。
來路?
他說是老爺子給的,婆婆留下的,或者單位發的獎金啊。
懷疑?
真是笑話了,好好的,誰會去懷疑自己的枕邊人?而且老爺子南征北戰的一輩子,沒有點兒底子才奇怪的好吧!
爺倆表面關系再怎麽的不融洽,那也是血濃于水啊!
嫡親的父子倆,哪兒來的隔夜仇呢?
總之就一推六二五,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孟凱旋的身上。而她自己就是個被蒙在鼓裏的傻白甜,簡直無辜到不能再無辜了。
小詞兒措的叫個硬實,叫看到她供詞的一剎那孟凱旋都眼冒金星,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這這這……
這就是他疼了愛了十多年,為了娶他跟老父親對戰、冷落親兒子的女人?
瞧這鍋甩的,多幹脆利落啊!
孟凱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心裏一陣苦笑。就覺得無論這盆子被淩空潑過來的髒水能不能洗淨,他們倆的夫妻也都做到頭了。
而同樣自私的他,也從來沒有為誰背鍋的愛好。
哪怕這人是他妻子,是他兒子的媽。
算了算了,誰是誰非的,就交給法律來明鑒吧!彼時,孟凱旋這麽淡定地想着。可等調查結果出來,他就徹底的蒙圈了。為啥?
呵呵!
他倒是确實沒有貪污、受賄,沒向任何不該伸手的地方伸過手呢。可架不住黃月英收了好處後,各種迂回婉轉地誘他配合啊。
以有心算無心的,十次裏面哪怕成功了一次,就足以讓孟凱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更別說他這傻乎乎的,掉進溫柔陷阱裏不止一次兩次呢?
林林總總的加起來,五年看着是跑不了了!
只是跟黃月英心意相悖的是:即便把一切都推給了孟凱旋,她自己也并沒有順利脫身,達到無罪開釋的目的。畢竟之前收賄收賄、貪污等等,可都是她親自經手的,絕不是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推脫的。
再加上她那個壞事兒的表親也同樣抱着戴罪立功的心兒,沒等着問訊呢,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黃月英怎麽買兇坑害原配子的事兒給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明白。
數罪并罰之下,等待黃月英的将是漫長的十五年刑期。
比判決書先來的,是孟凱旋已經簽名的離婚協議。
“離婚麽?”黃樂英冷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孟凱旋啊孟凱旋,你還真是把這句古話演繹得活靈活現啊!”
孟凱旋哂笑:“別弄得好像我多負心薄幸似的,要點兒臉就趕緊簽了。以後啊,你別禍害我,我也懶得搭理你,頂好咱倆都別再有任何的牽扯!”
“啧啧,好歹一個被窩裏骨碌了十來年,還共同擁有一個兒子你何必那麽絕情……”
“得,可快別跟我說你養的那個糟心蠢貨了!要不是他蠢兮兮的一頓虎吵吵,老子也不至于淪落到如今的慘境!”
孟凱旋不耐擰眉:“趕緊的,今兒這個字你是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就別做那些個無謂的掙紮了!”
“那可真對不住了!”黃月英痞笑攤手:“千辛萬苦攀上了孟家的大樹,我啊,這輩子都沒打算下來呢。嗯,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想要我簽字離婚?除非啊……”
“除非老爺子願意像帶孟景年一樣,把我的克勤也帶在身邊一般的養育教導。否則,你想都別想!”
再沒有想到黃月英會提出這麽個要求的孟凱旋震驚:“你……你不是最排斥老爺子對克勤嚴厲管教,等閑都不讓他多往老宅子跑?”
黃月英蒼涼一笑:“那是以前我覺得自己能做兒子的參天大樹,讓他在我撐起的陰涼中無憂無慮長大,等我把最好的一切捧在他面前。如今我都這樣了,當然得給兒子重新找棵大樹。
哪怕嚴厲些,刻板些,只要能繼續護着他成長……就好!”
就算受些個痛苦磨難,也總好過跟着他那個一無是處的渣爹不是?當然,為了确保她的兒子能得到獨一份的照顧,也得到老爺子所有全部的家業,她會拼盡自己最後一點能量為他掃清所有的障礙。
撫摸着手中工整秀氣,代表她自願離婚并放棄兒子撫養權、探視權,餘生都不再以孟克勤生母名義出現在他面前的聲明書。
黃月英笑得無比慈愛:“兒子,只要你好好的,媽媽就算永堕阿鼻地獄心裏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