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靳天翎到警察局時，已經是傍晚了。
這個時間點，局裏的同事大多數都下班回家了，徐縱蹲在門口一個勁兒地抽煙，黑夜裏泛起點點星光。
見靳天翎來了，他猛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靳哥，來了？”
可能是因為剛才抽了不少煙，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幹澀，聽起來像破舊的老風車，靳天翎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了幾秒。
“人呢？”他淡淡地問。
“在審訊室呢，等了好一會兒了。”徐縱領他往裏面走，一邊走一邊跟他說了一些大致情況。
那司機是個中年人，看起來倒是忠厚老實，不過是妥妥的酒鬼，之前就因為飲酒駕駛被扣過分，罰過款，這次又是飲酒駕駛，還差點撞傷人，直接被拘留十日。
徐縱繼續說 : “我去醫院取過證，這人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大于20mg/100ml，小于80mg/100ml，屬于飲酒駕駛，他倒是會避重就輕，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壯膽用的。”
進了審訊室，靳天翎一眼就看見了趴在桌上的中年人，他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走到中年人對面坐下。
徐縱鎖好了門，回頭見那人睡得正沉，眉頭一皺，走過去用腳踹了一下桌腿，神色不耐 : “喂，醒醒，有話問你呢。”
中年人身體動了一下，慢慢地直起了腰，兩眼迷離，整個人還沒出狀态，反應也比較遲鈍。
徐縱來到靳天翎旁邊坐下，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對面的中年人，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 “……昨晚的事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吧？”
中年人小心翼翼地瞅了徐縱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旁邊的男人。對這個警官他倒是熟悉，畢竟白天審問他的就是這個警官，只是旁邊的這個男人，他倒是頭一回見，而且這人身上沒穿警服。
“警官，我該說的都說了，我這人平時沒事兒就愛喝點小酒……”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又開始了白天裏的那套說詞，連眼睛都沒眨。
徐縱臉色陰沉，站起來拳頭狠狠砸在桌上 : “把你那套虛假的說詞都收起來！你糊弄別人還行，想糊弄我？你真當所有人都眼瞎嗎？”
那中年人被吓了一跳，瑟縮地往後靠了靠，垂着腦袋眼睛裏閃爍其詞，沒敢再擡頭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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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天翎在旁邊皺了一下眉，問徐縱 : “你之前說，他先前也飲酒駕駛過？”
徐縱翻了翻資料，點頭 : “個人資料上顯示，半年前他因為飲酒駕駛被扣過分，之後倒沒犯過事。”
“給我看看。”
靳天翎伸手向他要來資料，垂眸迅速地掃過那一行行信息，指尖拂過家庭信息那欄忽然頓住。
他擡頭，看向中年人 : “……三個月前，你跟你的妻子協議離婚，六歲的女兒由妻子撫養？”
中年人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仍然垂着頭，過了半天才從鼻子裏含糊地嗯了一聲。
徐縱是幹這行的，時時都觀察着中年人的神态和表情，自然也瞧出了中年人的不對勁，他眯了眯眼。
“離婚原因？”徐縱若有所思地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極其不情願地擡起頭，眼中的膽怯和懦弱依舊，只是神情有些憤懑 : “……我想就算是警官，也無權幹涉別人的隐私吧！”
徐縱挑眉，嘴角露出陰森森的笑 : “當然，我對你的隐私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蓄意謀殺這罪可就大了。”
中年人臉色微變，冷汗直流，哆哆嗦嗦說不清話。
見徐縱的恐吓和吓唬起了作用，靳天翎掃了他一眼，不過卻沒怎麽有耐心，看向中年人 : “監控我們都看過了，你的意圖很明顯。按理說，你與姜盼無冤無仇，到底是誰在背後指示你的？”
中年人倔強地盯着他們，負隅頑抗 : “抱歉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嘴倒是硬。”徐縱哼了一聲。
氣氛一時沉寂，無名的戰争在空氣裏一點點點燃，誰都不肯服輸，誰都不肯點頭，氣氛一點點凝結。
靳天翎倏然站了起來，拉開椅子就朝門外走去，徐縱眼裏有不解，連忙趕了上去，正要問，就聽見走到門口的靳天翎說 :
“找突破口，他的妻子。”
這句話屋裏的中年人顯然也聽到了，他眼裏閃過一絲焦急，神情°欲言又止，但很快就被他掩蓋住了。
徐縱回頭淡淡地瞥了中年人一眼，很快就明白了靳天翎的意思，勾起嘴角笑了下，鎖上門離開了。
姜盼來到公司地下車庫時，倒是遇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顏榕，之前參加綜藝節目遇到的一個小鮮肉，似乎還是她的小粉絲。
“嗨，姜姐，好巧。”顏榕勾起迷人的微笑，人畜無害地向她打招呼。
姜盼只是看了他一眼，拿着鑰匙走向自己的車，聲音淡淡 :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去？”
顏榕看着從他面前經過的姜盼，眼眸閃了閃，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姜盼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
“姜姐，我……”
安靜空曠的車庫裏，忽然響起了一陣清晰的咔擦聲，姜盼臉色一變，迅速甩開他的手，目光冰冷地看向不遠的石柱。
這種機械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還有那一閃而過的白光，無一不是在告訴她，剛才被偷拍了。
她沒去追，只是臉色非常難看，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顏榕 : “……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顏榕愣了一下，手指無措地捏了捏褲縫，然後抿了抿嘴，緩緩低下了頭 : “姜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其實我只是想說我的車壞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
“啪啪啪……”
姜盼眼底滿是冷意，她一邊鼓掌一邊走近他，冰冷的話語猶如寒霜 : “不得不說，我還真是小看了你，為了上位，你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姜姐，不是那樣的，我也不知道……”顏榕畢竟才進娛樂圈半年，水涉得還不算深，當衆被戳穿臉又紅又白。
顏榕知道，自己屬于突然爆紅那一類，而最近的關注度忽然有下降的趨勢，經紀人就出了這個主意。
他也知道不太好，可是……
姜盼已經沒耐心再聽他解釋，踩着高跟鞋臉色陰沉地走向車，直到車開出庫，她也沒回頭看顏榕一眼。
最近還真是多事之秋，似乎從鐘星琪出現開始，她身邊的這些煩心事逐漸多了起來，越來越複雜。
最遲明天，關于顏榕和她的緋聞就會被炒起來，再加上一些水軍的推波助瀾，又是一場無聲之戰。
姜盼神情略顯疲憊，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 “安成，你今晚注意媒體那邊，特別是顏榕跟我的新聞，剛我們在車庫被狗仔偷拍了。”
電話那邊一直沒出聲，姜盼疑惑，剛想拿起手機看一眼，就聽見耳麥裏低沉磁性的男聲 : “顏榕？”
姜盼愣了一下，這聲音不是安成的，她下意識瞟了一眼屏幕，這才發現一不小心撥錯了電話！
面對靳天翎的疑問，她一時啞口無言。
兩人沉默了幾分鐘，姜盼終于忍受不了這種氣氛，率先開了口 : “聽說你們在查昨晚的車禍，有什麽發現了嗎？”
之前徐縱打電話問了她一些現場細節，姜盼知道他是靳天翎的好兄弟，立馬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他們在幫她。
靳天翎 : “司機抓到了，但什麽都沒問出來。”
姜盼十分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對鐘星琪的猜疑告訴他，畢竟他也是為了自己在查案，總不能像無頭蒼蠅一樣。
最後，還是妥協了 : “那個，你之前問我有沒有得罪過人，我想到了我們公司的一個新藝人。”
“哦？”
“她是我們公司新簽的藝人，叫鐘星琪。”
靳天翎表示知道了，也沒問她們之間有什麽糾葛。姜盼也不好直接說是因為劇本的事，畢竟這聽起來未免顯得她有些斤斤計較。
空氣又沉寂了，氣氛有點尴尬。
過了許久，姜盼都沒聽見電話那邊出聲，以為他已經挂斷了，正要摘下耳麥，忽然又聽見他問 : “你剛才說的那個顏榕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