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鬧
前院的正堂裏黎家一家人正圍着桌子吃飯，黎老爺子坐着主位，正對着門，黎老婆子、黎漢民、劉桂荷、黎志軍、王秀麗、黎婉婉、黎志成一個不差地坐着埋頭吃飯。
黎秀秀慢慢走了進去，他們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裏流露出厭惡。
黎志成“嚯”地一下子站起來，他指着黎秀秀大聲吼：“你來幹什麽？滾出去！”
黎秀秀無視黎志成的怒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來吃飯呀，你們不讓我給別人做針線換吃的，我也不想餓死，只能是來這裏吃飯了。”
黎老爺子的臉沉了下來，他朝黎老婆子看了一眼。
黎老婆子嘴上罵道：“你個黑心眼的，不好好幹活還想吃飯，我們家沒有你吃的飯。老大家的，你把她攆出去。”後面一句是對劉桂荷說的。
劉桂荷本來是不想出面的，她更願意看別人出頭，總覺得不直接出手的話，面上還是能過得去的。可是被黎老婆子點名了，也只好站了起來。
她走向黎秀秀，邊說：“秀丫頭，乖，你奶現在還在起頭上呢，等你奶不氣了，你再過來啊。”說着就要拉黎秀秀的胳膊。
黎秀秀避過劉桂荷，直接跪了下去。
“爺，我還是不是黎家人，為什麽不能吃一口飯？我人笨，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您今天就給一句話，我如果是黎家人，而且我也在這家裏當牛做馬十來年，就給我口飯吃。如果爺您今天說，我不是黎家人，我立馬就離開家裏，以後再不吃家裏一口飯。”黎秀秀直接點名道姓地對着黎老爺子說話。
黎老爺子村裏人都叫他黎老三，是個好面子的人，也是這個家裏實際上能做的了主的人。所以黎秀秀瞅準了他，今天一定要讓他給句話。
可惜黎老爺子輕易不會說話，只是咳嗽了一聲，皺了皺眉頭。
黎婉婉輕輕說道：“秀秀姐，你說你這些天也沒幹活呀。”
黎秀秀直直地問道：“所以我就該餓死嗎？”
黎婉婉避開黎秀秀的眼睛，撇了撇嘴又底下了頭，繼續吃飯，心裏暗罵一句活該。
黎秀秀慢慢地繼續說：“我聽村裏人說，我是被奶從外面抱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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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所有人驚訝的擡起頭，她繼續說道：“怪不得奶平時對我又打又罵的，是看我沒爹媽撐腰吧？”
黎老爺子終于說了一句話來制止黎秀秀繼續說下去：“胡說什麽！”
黎秀秀緊接着他的話繼續問：“那為什麽婉婉和志成就可以什麽都不幹，可以吃好的，住好的，而我每天幹不完的活，住四處漏風的窩棚，還得被你們又打又罵？”
黎老婆子惱怒地罵道：“那是因為你好吃，害得老二從山上摔了下來，你個害人精！”說着就哭兩句：“我那短命的漢田呀！你咋去得這麽早！”
飯桌上王秀麗皺着眉頭撇了撇嘴，旁邊黎志軍立刻給她夾了兩筷子菜安撫她。
黎秀秀正好要黎漢田的事說一下，立刻否認道：“胡說！我爸是被別人給驚下山去的，你們不敢找驚了他的人理論，只會把氣撒在我身上，也不怕別人笑話你們欺軟怕硬！”
她也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繼續直直地盯着黎老三問：“爺，我今天還叫您一聲爺，您就給我個痛快話吧，我今天到底能不能坐到飯桌上跟大夥一起吃飯？如果不能，就當大家夥兒不認我是黎家人，我今天就出了黎家這個門，以後我黎秀秀是死是活跟黎家再沒關系。如果您還認我是孫女，以後就把我當成婉婉一樣的孫女。”
黎老三深深地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威嚴被挑戰了，非常的不悅，他看也沒看黎秀秀，直接對黎志成說：“志成，讓你秀秀姐回去躺着去，繼續養她的頭去。”
黎志成早就想打黎秀秀一頓給自己和他二姐出氣，可惜一直被他媽壓制着不讓動，這時候得了他爺的話，立刻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也不說話，惡狠狠地上來就抓黎秀秀的頭發。
瘦弱的黎秀秀怎麽會是黎志成的對手，頭皮一緊，被黎志成抓到了，她卻不能就這麽放棄被黎志成拖走，如果真拖走了，今天也許就是白挨一頓打。
黎秀秀用自己的指甲用上吃奶的力氣去又摳又掐黎志成抓在自己頭上的手。
“嗷”一聲，黎志成手上吃疼，就松了手，一低頭看到自己手上都破皮了，嘴裏罵着“臭婊子”，擡腳就向黎秀秀踹去，黎秀秀偏了下身子，被踹到了背上，她一下子趴到地上。黎秀秀感覺到背上痛得厲害，黎志成又過來，一腳踢在黎秀秀的臉上，她的鼻子唰一下流出血來，痛得她“啊——”的叫了了一聲。
劉桂荷緊緊抓住還要撲上去的黎志成，把他按在凳子上，自己走到黎秀秀跟前，低頭去扶她，說：“秀，聽伯娘一句話，趕緊回去床上躺着休息去啊。”
黎秀秀艱難地推開她的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改為坐在地上，她現在頭發披散，臉上又是土又是血的，看起來狼狽極了，其實她感覺也是狼狽極了，暗暗地對自己說：黎秀秀你記住了，今天所受的，他日一定要還給他們！
黎秀秀歇了一會兒，才繼續一字一句地說：“志成這樣子打我，你們卻毫無冷眼旁觀，看來我的确不是黎家的人！既然不是黎家人，今天就是被打死我也要離開黎家，打死了我你們一樣要進監獄坐牢，給我賠命。”
看着黎秀秀悲慘的樣子，聽着她剛剛說的話，桌子上王秀麗就不願意了，她可不想跟打死人這種讓人戳脊梁骨的晦氣事扯上關系，于是就踢了踢旁邊的男人黎志軍，朝着黎老爺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勸一勸。
黎志軍也覺得這個家裏多一個黎秀秀或者少一個黎秀秀沒有什麽區別，實在是沒有必要把家裏弄得要死要活的。
“爺，算了吧，秀秀要走，那就走吧。”黎志軍跟黎老三說。
黎老爺子這才終于對着黎秀秀說：“你實在是看不上我們黎家，要走那就走吧，走了以後是死是活跟我們老黎家再無瓜葛。”
“好！”黎秀秀忍者痛爬起來就往外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