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紅線
青桃叫喊半天,無人應聲。她突然瞧見牆角趴着看熱鬧的兩只狐貍。
狐貍夢看那眼球貼在燈壁上,望着自己。眼珠一轉,笑盈盈的跑上前,叼起油燈就沖出彌潭,直奔蓮谙的院子而去。
蓮谙的門緊閉,夢前爪一撲,門吱嘎一聲開了,它一腳飛踢在燈上,青桃随着油燈甩進蓮谙屋內。夢扔完轉身就逃。
油燈裏翻江倒海,青桃随着油燈旋轉,除了一片稠綠的氣泡根本啥都看不見,突然油燈磕在什麽東西上,蓋子應聲跌落,青桃所在的那顆眼球飛出油燈,撲通一聲,砸在一汪水中。
等青桃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正飄在蓮谙的浴盆之上,蓮谙正在沐浴,眼球晃晃悠悠控制不住身形,黑色瞳孔那一面朝着水下翻轉過去,青桃心裏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看清水底任何實質性的東西,青桃就被蓮谙翻過來了。
青桃飛進來之前,蓮谙舒服的泡着澡,手裏捏着一本書冊,正在描畫補充凝屍的形态,寫下杏花妖打開花苞,凝屍伏于花瓣內,身體狀如拇指,卻容姿如少女。
想配應該一副圖,沾朱砂,畫了杏花,添加花中小人時腦中浮現的确是青桃的小臉,不是那冷沁,亦不是雲年,而是青桃入了白鷺夢中,前世兒時的真容。
随着心思,就越畫越像,容姿帶着青桃幼時的青澀稚嫩,卻又有蓮谙推測的成年後的模樣,少時,與顧青桃前世真容相差無幾的少女躍然紙上。蓮谙心想要不就給那蠢丫頭做個身體吧。
他筆鋒一改,沒有畫鎖鏈,繼續描繪着花蕊,剛提筆就聽見青桃怒罵喊叫,心中一怒筆尖一抖,卻在紙上的小人手腕處畫出一道細線。
蓮谙不理會她在那叫喊,正猶豫這線如何改動,一盞油燈就飛進屋來,燈罩砸在浴盆邊上,燈油潑了一地,青桃擦着那一頁圖彈進水中,燈油把杏花和小人染了一片。
青桃飄蕩着,望見蓮谙潔白的胸膛,突然覺得雙手觸及一片滑膩的肌膚。
心中驚呼怎麽這陣有了身體?抽手出來,甩了兩人一臉水。
原來青桃剛才那一彈,燈油抹過蓮谙畫的小人,借着燈油幻化出了與蓮主所畫無二的身形!
此刻青桃少女的體香混着燈油中的蓮香,被水中的熱氣蒸熏上來,萦繞在兩人中間。幸好蓮谙剛才所畫的小人身着裏衣,青桃雖然泡在水中卻只是浸透白衣。
她跪坐在蓮谙腿上,雙手環胸,手腕上系着一根長長的紅色細線,紅線飄在水裏,從青桃這頭纏繞至蓮谙胸前發間。
青桃不敢擡眼看,鼻尖幾乎接近水面,對面雪白的胸脯和烏黑的長達被紅繩襯托的更加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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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谙看着水中嬌小的青桃,竟愣了半晌。很快反應過來,看她仍跪坐在自己腿上。蓮谙逼近,青桃後退,背已抵上浴盆。
“你這是意圖引誘主人嗎?”蓮谙血紅的唇微微啓合。
青桃擰着眉毛,心想,反正這身體又不是我顧青桃,跟美男共浴也不吃虧。一團水潑過去,“我吃多了來引誘你這個黑心鬼!”
蓮谙半晌無聲。
她突然擡起頭,睜大眼睛“蓮谙,雲琉和雲璃讓我來種吧。”
青桃這猛的擡頭差點撞上蓮谙的下巴。
蓮谙退回,靠在浴盆上,手輕輕撥着水“怎麽?真的演出姐妹情深了?”
“不論雲年是生是死,雲琉雲璃能否熬到杏樹發芽成活,你答應過她們,就應該一試。”
望着青桃倔強的小臉,蓮谙面無表情的拿過圖冊,把剛畫的小人對着青桃的臉比照了一下“強行種在土裏,只會讓種子吸附她們的精氣,種在燈裏四十九日後再澆灌躺姑娘,或許行。”
自己竟然是誤會蓮谙了嗎?青桃伸頭看了一下圖中的杏花,一片油漬,花心中竟有一個和自己穿越前容貌幾乎相同的小人,再偏頭一看水中倒影,“啊啊我!我,唉?這不是我嗎?我這,這不是我嗎!”。
語無倫次的青桃被蓮谙提出浴盆,扔在地上。
理由是嫌棄她不僅重,壓的腿麻,還醜,看着心煩,最要是話多太吵。蓮谙需要休息。
“以後,這個難看的人就送你做身體了。”蓮谙順帶把圖冊也仍回桌上。
“什麽難看的人!是你畫技拙劣!我本人可比你畫的這個好看多了。”
青桃拖着濕漉漉的小身體就要出去,蓮谙突然仍過一塊布子砸在她頭上“刁奴,伺候主人洗澡還要人教嗎?”
青桃無奈的轉回來,使勁撥開蓮谙那披散的黑發,惡狠狠的沾了水,擦拭着蓮谙光潔的後背,偷偷咽了咽口水,這麽柔嫩的肌膚,毫無瑕疵,這麽黑亮的頭發,又順又滑,全身又白,簡直生的比女孩子都好,可惜是個腹黑鬼。
青桃有一下沒一下的擦着,手腕上的細線在水中一繞一繞,撓的蓮谙胳膊癢癢,蓮谙伸手一撥,卻纏在手腕和頭發上,兩人就被這紅線繞在一起半天才解開。蓮谙又為紅線之事把青桃大罵一通。
屋內兩人拌着嘴,屋外夢偷聽偷笑。心想蓮谙這次丢人丢大了,哈哈哈哈,讓燈偶看見主人沐浴,看你還有何威信,就算你不在乎,泡個眼球澡也能惡心一下你,只是不知道這眼球如何伺候沐浴。
蓮谙沐浴過後,示意青桃取了衣衫,青桃拖着濕踏踏的衣服就往外走。
“蠢頓,不知換身幹了的衣衫?非要弄濕地面,過會我出來若是滑倒,就該責罰你這個刁奴。”蓮谙抓起托盤內的一件長衫披頭扔向青桃。
青桃翻了個白眼,走去屏風後,兩人一內一外。青桃聽得盆中水聲淅瀝,蓮谙出水穿衣時,再毫無聲響。蓮谙聽得屏風後淅淅索索,磨磨蹭蹭半天青桃才換好衣衫。
青桃把衣帶系錯了。
她穿越後本就沒有自己的身體,每次在寄屍身上,都是白鷺早為寄屍穿着妥當,她才進入體內。
如今頭一回自己穿衣,這衣帶繁瑣不說,蓮谙的衣服又大,好不容易套上袖子,分清幾片衣衫到底哪片在上哪片在下,這衣帶卻是這邊一根那邊一根,青桃研究半天,随便胡亂系在一起,保證衣服不會松開就走出屏風。
“異世習俗是衣衫不整嗎?”
“我們穿的簡單多了,不像這個幾片麻袋,我又沒學過,怎麽知道如何穿。”
蓮谙走過來,彎腰輕輕解開青桃身側幾條衣帶,沐浴後的清香直撲青桃鼻子,青桃紅着臉低頭,故作專注的學習穿衣,看蓮谙瘦長的手指靈巧的一系一挑,替青桃系好衣帶。
二人同是黑色長衫,披散黑發。站在一起如同情侶裝一般,青桃剛想出門,又被蓮谙喝罵一頓“把手上的紅線系好,拖拖拉拉出門又是準備去引誘男子嗎?”
青桃擡手看那紅線拖在腳踝,伸手纏繞幾圈,擡起胳膊在蓮谙眼前晃了晃,氣哼哼的出來。
“诶呦。這是誰呀?哎,哎,別揪我耳朵,有話好好說……”
“你這臭狐貍,害我掉到腹黑鬼的澡盆裏,好端端的我就變搓澡工了,看我不把你扔到彌潭裏泡幾天。”
“青桃,你這不還白得了一個身體,蓮谙造的身子你可是見識過的,要不是我,你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好運氣?你知道個屁啊,臭狐貍。”
“臭丫頭,膽子大了啊。有本事抓得住你狐爺爺就來。”
蓮谙聽屋外一人一狐追鬧,不覺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主人,你笑了。”白鷺不知何時走進屋內,端着一盤明珠“前幾日,我去因螺水境,遇見幾個貝殼,取了明珠,不知主人是否需要?”
“你又擅自做主。”蓮谙擡手一個巴掌扇在白鷺臉上,他唇角滲出血來。“之前你路遇懷覺的夫人,就私自做主取其皮做成喚壽鼓,那鼓本就是玩物,普通人皮就可,你非要奪取妖皮,苦面崖之禍你還不反省。”
“那又如何?主人早就知我品性,不如就此也将我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