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缺口
蓮谙看她砸燈的憤恨模樣,以為這丫頭定是準備跟那幻境中的小黑離開,好讓自己被蛇咬死,正尋思着救她出來該如何懲治。
卻見青桃砸爛燈,對着小黑喊到“你快走吧,別等我了。”一咬牙,把燈油抹了兩手,朝着燈芯一晃,徒手引火,攥着兩只小小的火拳頭朝幻境中的蓮谙跑去。
青桃忍住恐懼用火手拍擊着看見火光四散逃離的小蛇,蓮谙在湖頂心中一顫,從袖中化出七弦琴,盤腿而坐雙手撫上琴弦,淩厲的琴音讓整個湖水炸裂升騰,青桃此刻還不知發生了何事,突然就被一股暖流裹住拉至湖面,蓮谙拎着她的衣領兩人落在岸上。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蓮谙瞪了一眼青桃“怎麽有人愚蠢到用手引火?”
“我蠢?你搞清楚狀況,要不是我你早都被蛇咬死了好嗎,你救過我我救過你扯平了。”青桃回瞪一眼。一下就看到蓮谙胸口的傷,又開口道“看看,你都被咬傷了,若是我再慢一點你都要沒命了!”
蓮谙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傷口,覆手用術把傷抹平,并未解釋那是幻境,又掃了一眼她的雙手,紅痕在手掌和手腕,之前那一根繞在腕上的紅線已被燒盡,若不是那根紅線,此刻恐怕她的雙手就廢了。
“這是我造出的身體,以後如何使用要經過我的同意。”
“不是送我了嗎?再說是為了救你,燒壞了算你的,你那麽厲害再造一個呗,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青桃擰着脖子那倔強的眼神氣的蓮谙更想發火。
“哈哈哈哈哈,果然厲害!敢頂撞主人,哈哈哈哈。”那截大木雕倒在一旁咧嘴發笑。
青桃一看,上去就是一腳踩在它身上,“原來是你這個猥瑣的爛木頭,小黑在哪?他現在是我弟弟,你要是殺了他,我就把你砍成柴燒掉!”
蓮谙冷笑着說“你的好弟弟你都認不出來麽?”
看青桃一臉疑惑,蓮谙望着木雕說道“你不說?那就去見你的好朋友?”順勢晃了晃收掉蛇頭的油燈。
木雕哼哼兩聲我說我說,就化成人形。青桃一看,腳下踩的正是小黑。
“你?你,怎麽回事?”青桃移開腳,站在蓮谙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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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莫生氣,我只是被八面蛇控制的,我也是不得已啊。現在它被這位大叔收了,我就自由了。”小黑瞪着圓溜溜的黑眼珠,臉上無辜又單純。
蓮谙氣的差點當場把他做成凝屍,青桃是姐姐,怎麽他成大叔了?有那麽老嗎?雖然活了數萬年可容貌方面蓮谙可是很自信的。
“不要裝了,你怎麽可能是小黑,你以為變成他的樣的我就會信你嗎?”青桃想到之前那木雕的猥瑣樣子,好感全無。
“是真的,姐姐,我本來是婆羅村立在村口祭祀的木雕,這裏以前的老族長雕了我,我已經在村口站了近一千年,三百年前,八面蛇負傷來到婆羅村,一夜間吃盡了成年男女,鑽在我體內養傷,它把這婆羅村施法封印,變成給它供食的地方,我鬥不過他,可我也不想死啊,只能和他一起共用這木頭身子。姐姐,你若饒了我,今後小黑願意跟随姐姐左右。”小黑邊說邊用懇求的眼神望着青桃。
青桃冷着臉“哼,我可不需要得用人肉養着的弟弟,你還是去找你的老搭檔吧。”
看青桃指着蓮谙手上的油燈,小黑竟哇的一聲哭出來。
青桃反到吓了一跳,“你再哭就把你做成标本!”
蓮谙疑惑标本是什麽,卻也沒有多問。小黑一下撲在青桃跟前笑嘻嘻地說“姐姐是說我不哭就可以留下來了嗎?”
“真是對牛彈琴。”青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那小黑立刻變成一頭弱小牛犢對着青桃撒嬌。
青桃看向蓮谙,自己都是個奴隸,多養個妖還得看看主人臉色的。
“這木雕只會些變換之術,救下也只當是個擺設,随你吧。”蓮谙收了燈不再吓唬小黑,盯住他“你叫什麽?”
“小黑啊,青桃姐姐給我起的,我以前沒有名字。”
“小黑難聽,以後你叫阿炭。”蓮谙說完擡腳就往來時的胃壁處走。
阿炭?這不跟小黑半斤八兩一個意思嗎?青桃聳了聳肩,跟着走,阿碳緊随其後。
“唉,我們還沒把歡婆婆要的淚珠找到呢,”青桃突然想起這件事,快步跟上蓮谙。
蓮谙駐足轉身,青桃沒撒住直直撞上去,阿炭也立刻跟上三件黑衫疊在一起,一高兩矮,青桃只到蓮谙胸口,那阿碳只到青桃大腿。
蓮谙輕嘆,最近有了青桃,他這兒的活物除了倆狐貍又增加一個孩童,真是讓人厭煩,可已經答應讓青桃收留這阿炭,總不好反悔。
“淚珠你問他。”蓮谙指了一下阿炭繼續前行。
青桃看向阿碳,阿碳張口伸手一嘔,一把黏糊糊的黑淚珠子捧到青桃面前,青桃是再也不想碰這淚珠,朝後縮着脖子示意他趕緊收掉。
“對了蓮谙,我還找到一張紙。”
“那是一封無法送達的家書,你留着吧。”
“我又不識字啊,留着也看不懂。”
“愚蠢,那是別人的家書,你看做什麽,以後貼身收好,如果有機會遇到收信那妖怪,送還人家。”
“收信人是誰啊?”
“我又沒看怎會知道。”
青桃差點氣結,跟蓮谙聊天簡直就是死循環,她收好信不再多問。
三人每走過一個惡口,阿炭都要閉氣蹲身,蹑手蹑腳的,惡口見識過蓮谙和青桃的本事,不敢招惹。可阿炭周身黑淚氣息,無數個惡口聞了又聞,如今沒有八面蛇來逞威風了,吓得阿炭當真面色如炭。
好不容易三人出了歡婆婆的胃。已是第二日清晨,遲和夢眼巴巴的立在歡婆婆邊上,白鷺在修補院中大坑。那歡婆婆背上裂着一個大口子竟然睡的酣暢,呼嚕震天。
兩只狐貍看青桃和蓮谙無事,都圍着阿炭轉圈。把他轉的頭暈,怎麽驅趕狐貍都不理他。
白鷺他們出來,走到歡婆婆邊上推搡着她。
“等等,白鷺,你們不給她縫針嗎?”青桃看白鷺推移一下,那大口子冒一股黑血水,忍不住問到。
衆人詫異的看着青桃。
“把這縫住?用線嗎?哈哈哈哈哈,要笑死我了,遲哥哥,青桃丫頭說哈哈哈縫哈哈哈……”
蓮谙白鷺竟也笑出聲,阿炭笑到黑淚從嘴角掉出來。
衆人笑了半天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潛意識裏還是一個人,可這是一群妖,一群魂,包括自己,哪還是人,人要如此早就死了,對妖來說,這或許是個揮袖即無的小傷罷了,根本不用縫補。
她根本笑不出來。只是淡淡的說,不縫就算了,剛想上前幫白鷺一起呼喚。突然蓮谙伸手一攔。
針和線?蓮谙手中放着一枚金色小針,一卷桃紅細線。“還在等什麽?這裏只有你一個女子,我們都不會縫。”
青桃如遭雷劈。
一刻鐘過去了,青桃邊縫邊遮遮掩掩,衆人等待半天見她滿頭大汗,上前一看才縫了四針,歪七扭八的針腳讓歡婆婆原本就粗糙的皮膚看着更可怕。
蓮谙看她縫的那傷口還不如不縫,嘆了口氣,接過針線蹲在青桃邊上,輕輕拆開青桃繞成團的亂線,很快就縫合好了傷口。
青桃看他手指纖長,捏着針線,靈活自如,面上冷漠俊俏,眼中映出金色和桃紅,果然認真的男人很帥啊。
癡迷幾秒後,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惡臭打斷。是歡婆婆酣睡中打了個嗝。
青桃拉回心思,蓮谙已經站起身,白鷺早就端來水盆,蓮谙清洗半天手,丢了針和剩餘的線。
歡婆婆睜眼第一句就是喊餓,看到阿炭口水直流,知道他滿身黑淚後就直咂嘴,想到吃下黑淚那難受勁就惡心。
歡婆婆坐起來,突然感覺背上不舒服,把頭扭到背後一看,傷口竟然縫合好了。“稀奇了,你這小子現在還知道關心人了。縫的不錯,呦!還是血蠶絲縫的,省了我不少力氣。”
“八面蛇我已經除掉了,婆婆可以回了。”蓮谙開始一副送客的架勢。
“我說你這小子真是個大冰塊,婆婆我還有件事,聽說你那雲鏡有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