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短痛

青桃快要把雲谙揉進身體裏,銅鏡的碎片紮爛青桃的手臂,鮮血冒出來,銅鏡散出純白的霜氣,慢慢爬上青桃的手,脖子,頭發,白霜把她和雲谙包裹起來,漸漸轉為冰花,寒氣逼人,讓旁人無法接近。

白鷺看他倆不動,長劍戳在青桃肩上。“怎麽?想耍花樣?”剛動手,冰花又結厚了幾寸,把白鷺的劍尖凍在冰內,冰內的兩個人似是對視着,毫無聲息。一團小小的火焰在青桃手間燃起,冰內的一團小火越映越大,青桃和雲谙融進烈火裏。

白鷺拔劍的瞬間,冰塊應聲而裂,裏面的火苗竄出來,把他的長袍燙了個洞,白鷺連忙後退幾步。

雲谙從火苗裏吐了一口氣,緩緩坐起,以手收了火焰,“青桃,對不起,只有我不再是人才能護你周全。”

雲谙推開仍然呆滞的青桃,冷冷的看向白鷺。今天是得有個了斷了。

“你為了讓她記起來,不惜用死刺激她,哈哈哈哈哈,厲害,厲害,不知道她醒過來會不會原諒你。”

雲谙七弦寶琴化出,音色一出,整個山林如同沸騰的波濤,樹頂的尖叉一波一波抖動,飛沙走石。初春剛剛抽出的嫩芽如利劍一般朝着白鷺飛去。

白鷺急忙扯過遲擋在身前,夢攥緊拳頭拳頭就要撲過去,卻被鲛澤死死扣住臂膀,只見側面飛過來黑色的一團,貼着遲的胸口,被樹芽射的如同篩子,跌落在地上,夢仔細一看,是沾醉,他側過頭看了看遲,遲目光清冷,看着沾醉普通看着一團破抹布。

雲谙的琴音一變,周遭樹枝盡數折斷,直直飛向被困的遲和白鷺。

“留他一命吧,我還得帶他回去給師父複命呢。”青桃突然的一句,雲谙手一抖一根琴弦蹦斷,琴弦飛彈起來,抽在雲谙臉頰,一道血口。

“青桃你想起來了?”

。。。。。。。。。

青桃帶白鷺去須彌天确實也費了一翻力氣,白鷺仍舊執迷不悟,青桃一介小妖上不了須彌天,雲谙死過一次,靠着雲鏡的法力重生,依舊非人飛妖,也上不了須彌天。

最終仍舊是求了歡婆婆,讓她找了當年雕刻她的那位神仙司文星,司文星聽說青桃已經抓了白鷺要送回來,很是吃驚,連忙就告訴了司藥,司藥連夜下凡把白鷺收了,順道帶走了遲。

“青桃,好好修煉,神帝留你一個半妖之身,就是仍給你一次修仙的機會,為師在須彌天等你。”

“師父,那,雲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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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藥看了看雲谙,搖搖頭,“他非人飛妖,只不過是雲鏡裏的一股仙氣罷了,入不得須彌天了。”

青桃笑了笑,跪下對着司藥拜了拜,提起白鷺掉在地上的長劍斬斷了自己的狐尾。雲谙側目。

“青桃丫頭,你,你這是?”

“師父,我不上須彌天了。”

“天道總有運數,不是你我一己之力可違啊。”

雲谙走上前跪在青桃身側。

“哎,真拿你們沒辦法,滾滾滾,去蒼望海看看。快滾。”司藥轉頭抹了一下眼淚帶着白鷺和遲返回須彌天複命。

青桃看雲谙,俊美的臉上一道血痕,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溫柔又熱烈。二人知道蒼望海中有因螺,司藥無非是提點二人去問歸處。

青桃把小山拜托給玉子峥,二人本來要辭別,卻被歡婆婆硬拉住,往雲谙衣袖裏塞了一個東西,囑咐說是送給二人的新婚賀禮,去了蒼望海再看。

青桃直接氣笑了,“誰說要嫁給他了。”

“夫人,看在我這一世老老實實的份上,還做你夫君可好?”

青桃紅了臉,低頭不看他。

夢紅了眼眶,鲛澤沉默不語,最後還是懷覺嚷嚷着“趕快走啊,煩死老子了,這幾個月都是你們的破事,我還回去看我媳婦呢!”

二人來到蒼望海之時,怎麽都尋不見因螺,青桃站在岸上嘆到“難道真的是命數。”

“命數也不盡是壞的,當日我入鏡之前給你手上描上紅蓮,藏了品妖冊和妖契在裏面,也有訣別之意,可你真的尋到我,這一世我死前曾想,你若不記得我也罷,就是真的再墜輪回,我也要找你,誰知你的妖身就煉化了品妖冊和妖契之力,讓我重新吸收了雲鏡的仙氣,若你我真是無緣無分,又怎麽會如此安排。”雲谙摟過青桃,在她耳邊輕語。

“對不起,我沒記住你。”青桃垂下頭。

雲谙看她內疚的樣子不忍,“傻桃子,我們先看看歡婆婆給的賀禮如何?”

雲谙此刻只覺得一青桃一處,心情暢快,只要青桃開心就好,伸手一掏,一個紅色錦盒,打開一看,無心丹!

“歡婆婆!”雲谙差點氣絕,青桃看着琉璃一般的小藥丸好奇道“這是什麽?”

雲谙擡手在青桃額頭輕輕一敲,“你這一世只記得捉妖了,為了給你尋記憶,我給群妖問診,就是尋這無心丹,它可以喚人三世記憶。”

“那也應該是你吃,你不是不記得魇夢裏的事情嗎?”

“壞丫頭。”雲谙剛說完,一陣海浪湧過來,青桃手一抖,無心丹掉在海水裏,她急得伸手去抓,卻被又一個浪頭卷住,雲谙緊緊抱住青桃,轉瞬兩人被海浪卷的不見蹤影。

。。。。。。。。。。。。。。

2018年10月1日,夜裏11點。

紫雲甄誠爛尾樓地下室,“哎,哎,起來噓噓喽姐們!醒醒。”

青桃感覺一個東西砸在自己的臉上,她迷迷瞪瞪睜開眼,啤酒易拉罐?四周水泥牆壁有一些胡塗亂畫的塗鴉,這,這不是自己在異世身亡的地下室嗎?

那日出任務的時候,剛找到這個囚禁孕婦的地下室,她就被突襲打暈,變态團夥把她抓住虐待致死。可現在身上沒有繩索。

青桃泛起來的記憶讓她後背一緊,怎麽又回到這一天了,她趕忙尋找雲谙,目光對上一個年輕的黃毛男,他叼着煙,緊身皮衣反着地下室昏暗的燈光,正歪歪坐在一個破桌子上,那側顏有些眼熟。

“老大,這是師父帶出來的那妞嗎?太他媽弱了。”

黃毛對面一個白大褂的背影正在忙碌着什麽,“傻夢,少廢話,幫我給郊局打個電話,變态團夥綁在一樓,多派些救護車來。”

熟悉的聲音讓青桃瞪大眼睛“雲,雲谙?”

“醒了?你就是那個傻桃?”白大褂轉過身,雲谙随意的短發,精致的五官在燈光裏都不是那麽真實?

“我,你我們不是在蒼望海……”

“睜眼,這是幾?”

“三。”

“嗯,腦子沒毛病,你是吓到了,咱們師出同門,叫師兄。”雲谙拿着小手電照了照青桃的眼珠,把手電開關在青桃頭頂一摁,他的臉又沒入昏暗的光。

“師兄?你也是師父的……”

“他是藥爸爸的幹兒子大徒弟雲谙,T市醫科大學最年輕最牛逼的教授,玩标本玩死人的,我是夢江之,藥爸爸的二徒弟,至于你嘛,怎麽能入師門的啊,我去!難怪他嗝屁了,估計是被你這種弱雞氣的。”黃毛扔了煙,皺着眉頭打量青桃。

青桃突然想起司藥的話,嗤的一下笑了出來,眼裏的淚說不上是激動還是高興。

“那我應該是藥爸爸最小的徒弟了,我叫顧青桃。”

雲谙停頓了一下,挑了挑眉,很快收拾完了那一堆醫療器械。“嗯,知道了,你叫傻桃。”

隔壁間被綁架的一群孕婦得到了雲谙及時的治療,上救護車的時候雖然虛弱,都千恩萬謝的,突然一個家屬沖進來,抱住了一個孕婦“小山,小山,你沒事吧。”

青桃躺在擔架上立刻擡頭去看,“我沒事,寶寶也好,多虧了雲大夫,雲大夫,這是我丈夫老玉。”

“雲大夫,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媳婦,和我家小珍珠。等孩子一出生我們帶去感謝您。”

雲谙淺淺一笑。

老玉關懷的陪着媳婦小山上了救護車,小山托着肚子,小珍珠寶寶小珍珠寶寶的叫個不停。

“讓讓讓讓,請退到警戒線後面,讓孕婦先上車。”

幾個警察正在阻攔聞訊來看熱鬧的人,“麻子,你那邊調兩個人過來,讓張闖把對講機遞一下。”

另一側記者的閃光燈不斷“郊澤局長,我是X電臺法制節目的記者毛玲,您能說一下此次案件的詳細情況嗎?”

“這次案件性質十分惡劣,犯罪分子已經全部抓獲,這是一個自稱珍平山霸王龍的十五人犯罪團夥,為首的犯罪分子是曾任職某礦業高管的冷家兄弟,二人均有嚴重的暴力傾向……”

“傻桃你看什麽呢,該你上車了。”雲谙用手擺正青桃的下巴。

。。。。。。。。。。。。。。

兩年後。

T市醫科大學,法醫專業新生第一節 專業課,跟好幾個專業合堂,一群鬧騰的孩子看着進門的年輕教授,還有女生直接的喔出聲。

“我,雲谙,你們這學期有我三門選修課,提個要求,遲到的人……”

門口急得鞋都快走掉了的青桃總算趕着鈴聲沖進教室,在一衆小朋友同情的目光中,紅着臉對着講臺鞠了一躬,“教授,對不起。”轉身逃入學生群裏。

雲谙搖了搖頭,嘆口氣。

“老師,遲到的怎麽樣啊?”有女學生好奇教授的脾氣,試探的起哄。

“幫我拿書。顧青桃下課跟我走。”

“哇,好羨慕啊。”

“顧姐你運氣真好。”

顧青桃尴尬一笑,第一次上老公的課就遲到。看着滿教室星星眼的小姑娘,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雲谙,青桃撇了一下嘴。

下課鈴一響,十幾個小姑娘百米沖刺一般沖上講臺,都舉着課本去請教,把雲谙圍在中間,他擡頭一找,顧青桃拖着下巴,坐在十八排開外,皺着鼻子酸溜溜的望着自己,雲谙不禁笑了一下。

一群小姑娘看他露出笑容,嗷嗷叫的像狼見着肉一般。

“顧青桃,你還去不去産檢了,快點來。”雲谙的聲線穿透了大半個教室。

本來學生都還沒走完,一群學生還沒消化剛才的炸彈,産檢?教授怎麽知道顧姐懷孕了,什麽顧姐懷孕了,這,他倆這是……霎時間鬧哄哄的教室鴉雀無聲。

顧青桃成了目光中心,她暗罵一聲,狗雲,怎麽突然公開這個,紅着臉慢吞吞往講臺移動,心裏期望着其他同學沒聽清的時候,雲谙又來一個炸彈。

“老婆,你鑰匙忘桌上了。我今天可沒帶咱家鑰匙。”

又一瞬間冷靜的教室炸開了鍋,雲教授英年早婚!老婆還是他們的同級同學,大齡顧姐!

青桃咬着牙轉身一手拍在桌上取了鑰匙,慢慢走向講臺。

她看到雲谙的眼睛裏只有自己,和窗外紛飛的杏花,不覺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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