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白虎歸
風靈楠很快也注意到了那片烏雲。并且猜到了那人是白雲樽。
手上動作不斷清理了一群骷髅，眼見周圍終于幹淨了一大片，風靈楠擡頭問白雲樽：“怎麽回事？”
白雲樽道：“這次魔淵的事情，都是弧天長魔主謀反造成的。”
“說詳細點。”
白雲樽從雲上抱起一疊資料：“這是風羽魔主整理出來的，裏面有弧天長魔主謀反的動機、謀劃布局，以及下一步該怎麽做的建議。”
風靈楠面無表情：“念。”
白雲樽嘆氣：“這麽多。”
“找重點。”
白雲樽眼看着推脫不過去，只好念了起來。
弧天長魔主是從魔族還未統一的時期一直活到現在的老魔主了。與那個時期在刀口上舔血的大多數魔族一樣，弧天長一直認為前任魔尊所營造的太平盛世都是謊言，唯有時時刻刻都需要開始搏殺的殘酷世界才是真實存在的。他為前任魔尊辦事，不過是因為前任魔尊實力遠高于他，不服從就是死。
自從前任魔尊被白虎尊者所斬之後，弧天長一直假裝閉關，實則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同時，他對風靈楠一點都不服氣。
風靈楠生于魔族穩定安寧的時期，沒有過枕戈待旦的日子。這一點，被弧天長當做了“現任魔尊在溫室裏長大”的鐵證，認為風靈楠不具有帶着魔族走向崛起的能力。
這種認知下，弧天長認為他們只有兩個方法可以解決事情，一是風靈楠把他揪出來，像前任魔尊那樣讓他看到她的實力，或者說是打服，他會忠心臣服，二是風靈楠拱手讓位，把魔尊的位置讓給他。
但風靈楠并沒有采取二者之中任意一個方法。
弧天長作為一個頑固保守的魔，認為這樣下去魔族要完，氣得幹脆揭竿而起，聯合之前在無盡虛空之中認識的骷髅一族，讓他們支持自己上位，試圖奪取魔尊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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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靈楠道：“這跟我想得也差不多。如今戰況如何了？”
白雲樽道：“骷髅一族來的都只是一些小兵，我們采取守勢，把還在魔淵附近的魔都征集到了烏岩宮，目前還頂得住。弧天長魔主也出手了，與他對戰的交手的是風羽魔主，兩邊大得不分上下。”
風靈楠道：“還有呢？”
“暫時就是這樣。”
“來魔淵尋求庇護的妖族呢？巫塗呢？”
“猙之一族和九目天鵬一族前些日子舉族去前線戰場打妖盟了妖族了。不過猙之一族的族長說他有事情想要和你說，一直都沒走。前不久也進那個光圈裏面去了。”
“光圈？”風靈楠回頭一看，只見淩峰秘境的入口還在那裏。
她驟然想起之前在秘境之中看到的那只妖獸，那妖獸有着巨大的翅膀、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原形頂天立地，翅膀與尾巴舒展開，幾乎遮蔽天邊的雲彩。
那應該就是猙了。
風靈楠暫時不去想竹銘之究竟是為何想要淩峰秘境。她道：“巫塗呢？他回萬靈谷了嗎？”
白雲樽道：“他很早就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風靈楠忍不住皺眉，她到底在神界呆了多久啊？
風靈楠又去前任魔尊的洞窟前看了一眼，看到籠子的門雖然開了，前任魔尊依舊好好呆在裏面。見到風靈楠來了，還朝她舉了舉手上的骨頭：“刷上蜂蜜和雞油以後再烤，味道還不錯。你不考慮考慮吃頓好的嗎？”
風靈楠：“……不了，謝謝，我暫時還是正常魔族的口味。”
哪怕風裘沒有事，風靈楠依舊給洞窟加了一層防護法術再走。
等她飛到魔淵上方時，遍地都是一群白森森的骷髅。這些骷髅再被魔淵的魔氣一襯，更顯得陰氣沉沉，怎麽看怎麽讓人不舒服。
風靈楠連續施展了幾個大範圍的咒術，把骷髅炸飛一片，然後四下尋覓，想要知道風羽魔主和弧天長到底在哪裏對打。
然而還不等她發現半點蛛絲馬跡，變故突生。一根寒光閃閃的骨刺從她背後呼嘯而來，要不是風靈楠反應迅速，及時躲了過去，說不定就被重傷了。
風靈楠使出在神界學到的劍術，轉身的同時朝骨刺來的方向拼了過去。
那個骷髅的攻擊果然別她擋住。骷髅道：“小小年紀，修為倒是不錯。我倒是沒有想到，那個不開眼的種族竟然後繼有人。”
說的就是神族了。
風靈楠不語，又是一劍朝骷髅劈了過去。
骷髅怪笑一聲，擋住了她的劍招。
骷髅道：“我縱橫無盡虛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風靈楠正色道：“我确實不知你被神族打敗的時候是什麽模樣。”
言語間，淨是挑釁。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不好意思，我覺得神族更厲害，而且你看，神族不是把你打得很慘，都打出這片天地了嗎？
如果骷髅有臉皮，現在臉上肯定是紅一陣白一陣的。
風靈楠警惕地看着對方，只怕對方惱羞成怒，忽然爆發出自己抗不過的殺招。她對在危機重重的無盡虛空之中混了很久的種族還是抱有敬畏之心的。
卻不料，殺招出現在另一個方位。風靈楠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骷髅身上，差點吃了個暗虧。這次，哪怕她及時反應過來避開，仍然被劃出了一個小傷口。更糟糕的是，眼看她遭到暗算，她面前的骷髅立即動手，趁風靈楠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間把她逼得節節敗退。
白雲樽看着自己這邊的人吃虧，心裏不舒服。正要出手去援助風靈楠，立即就被另外一具骷髅纏上了。
眼看着風靈楠落入下風，白雲樽氣急，卻始終騰不出手。
不管是觀戰的魔族還是骷髅，都認為風靈楠一定要輸了。
卻不料幾招之後，風靈楠忽然找到機會，一擊即中，打斷了骷髅的節奏。接下來，風靈楠迅速穩住陣腳，施展空芒劍訣，與兩只骷髅打鬥起來。
幾乎反敗為勝。
然而，骷髅一族之前就打過這片天地的主意，怎麽會沒遇到過神族的空芒劍訣？在無盡虛空流浪的這些年裏，他們這些年老的骷髅，就沒有停止過對空芒劍訣的思考。
要如何破解？要如何反擊？
花費上萬年的功夫去破解，顯然是有效果的。哪怕沒有條件實戰過，他們也能夠做出不錯的應對。
不多時，幾乎又跟風靈楠拉成了平局。
風靈楠漸漸覺得吃力起來。哪怕她在修行上天賦再高，此刻的她也只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孩子。在以百歲為單位的仙門都算得上是小輩，更遑論她對上的是動辄幾萬歲的骷髅一族。
從這點來看，她吃虧吃大了。
假如換成真正的神族，甚至是駐守藏鋒宮的分魂，應對起骷髅來都要比她輕松。
風靈楠漸漸覺得手軟。
然而現在不是可以休息的時候。平時練習，累了坐下去，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在站起來繼續就可以了。但現在是在戰鬥，只要稍微一松懈，對方很快就能夠趁虛而入，之後就別想再站起來了。
對方的招數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大，風靈楠幹脆不看對方的骨刺如何攻擊，一門心思專注于自己的劍。
她跟師父學的是劍，他們是劍修。所謂劍修，便是不論外界如何變換，我自一往無前，無所畏懼。心中有劍魂，手上有劍意，足以。
風靈楠最初學劍，用的就是虎牙。她的劍魂、劍意都是依附虎牙而存在。可如今她換了劍訣，虎牙劍又能将新的劍訣發揮出多少威力？
風靈楠不知。
她回想起在藏鋒宮前夢境裏師父的分魂給她演練的劍招，回想起烏岩宮夜裏誦讀的劍譜，回想起第一次摸到虎牙時心裏的觸動……
仿佛有叮鈴一聲在她耳邊響起，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被敲碎了。風靈楠驟然睜眼，手上的虎牙劍應聲而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劍形的、蒙蒙的光輝。像是霧霭與流光同在，相互融合之後，産生的新的劍。
骷髅愣了一瞬間，随即嗤笑道：“弄虛作假，我還以為是神族的霧霭流光劍，吓我一跳。來，我們一起上，殺了她。”
同等境界的骷髅不止圍住風靈楠的這兩只，話音一落，幾十只骷髅應聲而起，将風靈楠團團圍住。
風靈楠絲毫不懼，她淡然地握着劍，主動沖進對方的大陣裏。
無數的骨刺朝她襲來，劃破了她的衣襟，将她白瓷般的幾乎劃出血。然而，更多的骷髅被她打斷骨頭，丢到地面。
骨刺越來越密集。風靈楠的劍風也越來越淩厲。
兩邊打到激烈處，很多細節就已經顧及不上了。
風靈楠脖子上的紅繩被挑斷，那塊陪伴了她許久的護身符被挑到半空之中，而後又被骨刺一撞，朝滿是污濁與森森白骨的地面砸了下去。
風靈楠被骷髅們團團圍住，想要去撿護身符卻怎麽都做不到。她一咬牙，将劍使得更兇狠，幾乎要把近身的骷髅們都削成骨灰。
骷髅們渾身上下每根骨頭都疼。他們都知道魔族不好打，但之前所想到的都是四大魔主、幾位魔将甚至是魔族幾個特殊的分支比較難對付，要不是弧天長反水降低了攻打的難度，他們也不會這麽痛快地帶人來魔族。
誰知道，魔族的魔尊也這麽難對付？
明明只是個小孩，卻學了神族的劍訣，明明修為不高，卻越打越勇猛。這種怪物，該怎麽處理？
骷髅們沒轍了，互相之間用渾身上下的各種關節對了暗號，最後敲定使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風靈楠敏銳地察覺氣氛不對。到現在，她已是遍體鱗傷。鮮血彌漫，浸染紅衣，一身衣服都像是剛剛從河裏撈出來的一樣。
她隐隐有些頭暈，又強自運行起法力，勉強維持清醒。
她将劍收回身側，就像是野獸被逼到了窮途末路，無論如何都想要盡力一搏。
她空有魔尊這個稱呼，其實擁有的東西屈指可數。她年幼時是在冷冰冰的大殿裏度過的，不知父母之愛為何物。後來哪怕得到了道歉，意義總歸不一樣了。
一個人，待到她無人能敵時再對她說千言萬語，總不如在她弱小時受傷後的一句關心溫暖。
她生命裏最開心的那段日子，有一個人用心待她，竭盡全力對她好，卻毫無目的，也不管她究竟是什麽。
那份感情，是她這輩子，擁有的唯一樣珍寶了。
那個人給她的護身符之于她，便如同龍的逆鱗之于龍。
——便是死，也要把冒犯的人拉進深淵。
也許是氣急攻心，被逼出了潛力，風靈楠從未覺得她的劍法有這一刻完美。從蓄力、起手式，一直到最後揮完劍，每一個動作都挑不出錯。
雙方都選擇了以傷換傷的打法。一招之後，漫天骨粉飛揚，風靈楠渾身都是傷，腹部甚至還有一根沒有清除的骨刺，臉色蒼白得就像是被除去顏色的布偶。
她幾乎握不住劍了，傷到這個程度，甚至不能支撐着在半空中飛行。
風靈楠一點一點往下滑。
骷髅畢竟人多勢衆，哪怕大部分都被挫成骨粉，這關頭也還有能夠繼續出手的。只聽刷刷幾聲，骨刺如同雨水，朝風靈楠紮了下來。
風靈楠閉上眼睛。
她也就沒變看到，一道光芒從下方席卷而上，将骨刺卷了回去，把一群骷髅消磨得渣都不剩。
風靈楠被人接住，那人探探她的傷勢，給她施了幾個治療的法術，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怪我沒有早點活過來。”
對不起，這次沒有保護好你。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吼！今天怎麽碼都覺得不對勁，這一章又發了兩次_(:з)∠)_
下章瞎扯白虎同學能夠複活的理論知識_(:з)∠)_作者沒有修過仙，你萌看着笑笑就可以了，麽麽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