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貳拾玖
賀晏坤去局裏上班了，出門前也沒叮囑兩句，導致成倪真的不敢太放肆，規規矩矩帶着她們去逛街。
期間代家佩還反客為主的給成倪買了很多禮物，成倪就更惴惴不安了。
誰能想到，平時任性妄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成倪，就因為一個男人的冷臉和不搭理的态度，就開始慌了。
慌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到了夜晚回到家裏，安排好了房間，成倪就抱着酸奶坐在客廳，電視也不看，最愛的零食放在面前也不吃。
就這樣呆坐着，一動也不動。
代家佩口幹出房間來找水喝，就看到成倪盯着門板發呆。
“倪倪？”
成倪一激靈，反應過來，眼神迷茫的看向代家佩，“媽，怎麽了？”
代家佩攏了攏身上的流蘇披肩，笑着上前。
她細心的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桌子上，在成倪身邊坐下，“晏坤工作性質特殊，回來晚點很正常，不要太擔心。”
擔心嗎？
成倪猛的搖搖頭，“沒呢，他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我不在意的。”
一臉輕松，看上去倒是真的不在乎。
代家佩眼裏卻閃過緊張的情緒，連忙拉住了她的手，“你們關系不好嗎？”
酸奶在成倪懷裏不安的動了動，“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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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倪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和誰說話，連忙擺手，扯出一絲笑，“沒有沒有，就是，工作性質嘛，我理解的，我會包容他的。”
代家佩依舊不放心，皺着眉追問道：“等他回家，我替你說說他。不過你們要有什麽矛盾，就和我說，凡事都是可以解決的。”
在賀晏坤那裏受了委屈，卻在他媽媽這裏得到了安慰。
成倪笑的沒心沒肺，“媽你真是全中國最好的婆婆。”
代家佩笑意加深，眼角勾出淺淺的細紋，這才能看見歲月的痕跡浮現在她臉上。
只是她的眼裏帶着躲閃，仿佛想起了什麽。
……
代家佩回房去休息了，成倪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告訴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他們本來就是沖動結婚，直接省略了相愛的過程，兩人沒什麽感情，就搭班子住在一起，順便照顧一下對方的父母，僅此而已。
這樣想着，成倪也就豁達了。
看了眼牆上現代化的挂鐘，已經九點半了，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動了一下肩膀，這才站了起來。
酸奶也跳下了沙發，看方向是準備去自己的窩裏待着。
成倪踏着拖鞋，打着哈欠，也準備轉彎回房睡覺。
一陣鑰匙的瑣碎聲，緊接着“哐”的一聲輕響，成倪一扭頭，就看到賀晏坤低垂着輪廓分明的俊臉，滿身疲憊的在換拖鞋。
酸奶一看到來人，立馬轉移了目标。
本來慵懶的貓咪，此刻卻一溜煙的就跑到了男人腿邊。
賀晏坤彎腰抱起了酸奶，倦困的目光中露出笑意，大掌揉了揉它光滑的毛發。
全程成倪就像是個局外人。
剛剛的“自我反思過程”此時已經統統忘記。
成倪收回已經踏進客廳轉角處的腳，無比尴尬的朝面前的男人露出笑意，“嗨？”
可男人還是像沒聽到一樣，動作比平時還溫柔的把酸奶抱回了貓窩，最後還竟然和它說了句“晚安”。
？？？
成倪滿臉問號的看着。
她雙手抱胸的站在必經路，賀晏坤繼續無視她，大步上前，準備徑直去房間。
下一秒，就被成倪攔在了原地。
賀晏坤神色平靜的擡頭，目光毫無波瀾的望着她。
成倪也賭氣的不說話，只是胸往前挺了挺。
賀晏坤：“……”
那眼神仿佛在說，這麽小的胸也好意思擺出來。
“靠！”成倪忍無可忍罵了髒話。
賀晏坤微不可見的蹙起了眉，語氣格外的冷漠，“讓開。”
成倪咬牙切齒的盯着他，“我、不、讓。”
“你覺得你攔得住我？”
成倪氣的差點說不出話，半天才憋出幾個字，“這是我家！”
賀晏坤風輕雲淡的開口說道：“房産證上也有我的名字。”
成倪嘴上鬥不過，捏着拳頭伸手就要打他的動作，賀晏坤眼疾手快的直接抓住了她。
“你……”
成倪到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賀晏坤已經甩開了她的手，走向房間的方向。
她來不及過多的思考，轉身快速跟上他的腳步，“你要回房？”
男人不回答。
“我不準你去我的房間！”
“……”
成倪真的急了，“賀晏坤，我們是在吵架嗎？！”
兩人争吵的過程已經進入了房間，燈關未開，滿室黑暗的情況下，賀晏坤一腳把門踢關上了。
成倪卻沒感覺到不同，嘴巴徹底停不下來了，吧啦吧啦一直說，“我告訴你，你不理我可以，這輩子都別理我了，你以為我怕你啊，你算老幾，老娘青春正好，喜歡我的人在寵物店排長隊都不算多，我早點擺脫才算好，我們最好離婚！”
“離婚”兩個字總算刺激到了男人的神經。
賀晏坤把她逼進角落，冷着臉，灼熱的氣息盡數吐在了她臉上，“你再說一遍。”
成倪絲毫沒察覺到危險的來臨，怒火已經沖到了頭頂，“再說就再說……唔……”
成倪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模糊的人影。
她在哪裏？
他又是在做什麽？
男人的唇輕咬着她的唇，目光斜睨着她，語氣帶着不悅，“認真點。”
“轟”的一下，成倪的腦子徹底懵了，出口的聲音已經變得軟糯，“你幹嘛？”
“怎麽？”男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幽暗醇厚，“你還想我幹點其他的，比如，你？”
“什……什麽？”
沒了剛剛滿口硬氣的樣子，此時她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在大灰狼的阻攔包圍下顫抖着目光。
這還是賀晏坤嗎？
還是說……
成倪強撐着身體，試探的發問：“你喝醉了嗎？”
“可我身上并沒有酒味。”
成倪正皺着鼻子緊張靠前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只有清香，并無其他多餘的氣味。
聽到他的話，她立馬點點頭，表示肯定。
賀晏坤被她的樣子逗笑，“我是清醒的。”
軟綿綿的小手下一秒碰到了他的下巴，然後像是摸錯了一樣，又一直摸索着往上。
“也沒發燒啊，怎麽就說起了胡話？”
賀晏坤準确無誤的抓住了她的手臂，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的小臉，以及她那雙此刻不再清亮的眼睛，話題一轉，“你是不是有夜盲症？”
成倪的嘴角明顯的一頓。
随及又揚起，語氣帶着欣喜，“你是第一個我不說，也發現了我夜盲的人。”
賀晏坤的目光有些恍惚。
怪不得，之前在和衡市他家裏，停電後她不清楚牛奶的位置。
前不久在家裏那次停電，也是憑着淺薄的記憶，找尋着安全路口，最後還是被絆了一跤。
他一直以為她只是近視眼度數比較高而已，沒想到竟然是夜盲。
賀晏坤抓緊了她的手，盯緊了她的臉，一字一句的開口：“往你的右手邊看，看清楚了什麽？”
成倪笑着打趣，“你又不開燈，我看得見什麽呀？”
可那邊窗簾沒拉，透進了寸寸月光，不至于一丁點都看不清。
男人的嗓音帶着嚴肅，“為什麽不告訴我？要是你一個人在家停了電，手機又沒電……”
“因為我想你先發現呀。”
賀晏坤看着了她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愣住。
“小學的時候，班上組織春游野營，到了晚上，火全滅了，我吓得不敢動，怕碰到蛇，蜈蚣，他們叫我回去，我也不敢動，讓我牽着他們，可我看不清，我也不敢伸手，他們說我矯情，我覺得只是因為她們不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所以沒多在乎。
後來有次爸爸媽媽吵架，外面下着大雨，家裏也沒開燈，我害怕叫他們開燈，但爸爸卻特別兇了吼了我幾句。後來沒多久，媽媽就去世了，我哭的兇，眼睛就更不好了，最後還是因為堅持不住了，和我哥說了……哎，不過這也的确不是什麽大病，全因為小時候脆弱吧。”
賀晏坤的眼裏閃過明晃晃的詫異，她的性格活潑開朗，碰見難過的事情也不懂隐藏，直來直去的。
“不可以治嗎，以你家條件，不應該……”
成倪輕聲了打斷了他，“我不想治。”
話音剛落，有零碎的記憶突然浮現在腦海中，賀晏坤想去抓的時候，卻倏然消失了。
頓了頓，他伸手按開了一旁的燈光按鈕，房間立馬變得通亮。
門也突然有節奏的響起，外面隐隐約約傳來代家佩的聲音。
突然的燈光讓成倪覺得刺眼，不由得用手遮住了眼睛，賀晏坤默不作聲的把她扯進了懷裏。
“倪倪？晏坤，你把門打開，我有話和你說。”
敲門聲越來越重，也變得不再有節奏。
低頭看了眼在他懷裏沒動的成倪，沒開門，賀晏坤對着門外，提聲道：“媽，怎麽了？”
見他們不開門，代家佩更加着急，生怕他們沖動下說了什麽，“你趕緊開門，有話說。”
賀晏坤動作輕輕的拍了拍成倪的背，像安慰小嬰兒一樣。
門一開，代家佩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下。
她皺着眉頭，“剛剛吵架了？”
賀晏坤也沒否認，淡淡的開口：“嗯，哄着呢。”
下一秒，就感覺到後背上的肉被某人掐住了。
代家佩看着窩在他懷裏的成倪，頭也不敢擡，想必是剛剛才哭了，眼睛腫着不好意思見人。
代家佩壓低了音量，“你別再胡鬧，女孩子是用來寵的，不是用來甩冷臉的，車上的安全問題本來就是小事，好好說就可以了。”
本來還想多叮囑幾句，但看着成倪的樣子，最終還是收了話。
“去休息吧。”
“嗯，”賀晏坤點頭，“媽你也早點睡吧。”
代家佩不放心的多看了幾眼，也點點頭，攏上了身上的披肩，轉身回房。她也知道，既然吵完和好了就要給他們多留點時間。
她一走，賀晏坤就關上了門。
成倪立馬從他懷裏擡頭起身，瞪他，“你都沒哄我好嗎？”
賀晏坤不由得失笑，“還生氣呢？”
猝不及防的，成倪跳起來抱住了賀晏坤的脖子，語氣撒嬌，“不是，是還沒親夠。”
賀晏坤不可思議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臉，他唇角一勾，盡是壞笑，“可我不想親了。”
成倪直接像只樹袋熊一樣的，張牙舞爪的撲在男人身上，耍無賴，“那你到底給不給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