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陸源&吳小敏
心底有一道聲音狂喊着要推開他, 手臂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明明知道這樣不對, 理智卻在他溫柔的動作裏逐漸地沉湎了下去。
更令人瘋狂的是, 她居然從這個吻裏面感覺到了疼愛和珍視。
瘋了。
頸後的手掌愈發熱燙，她稍稍退開了些，微喘着問：“我是誰？”
醉酒的男人目光不太清明, 像是蒙着一層霧。
“小敏。”泛着水澤的唇翕動着，發出低而輕的聲音, “吳小敏。”
沒有把她認成別人。
吳小敏瞬間眼眶發熱, 胸口裏的那一顆開始狂蹦亂跳, 完全沒了章法，整個世界除了兩人重疊的呼吸聲, 只有那一下接一下的，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兩人依舊離得那麽近，再近一點，就能繼續剛才那個吻……
突然, 身後次卧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吳小敏腦子一個激靈，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猛地掙脫男人的鉗制。
好在蘇易安那個醉鬼并沒發現他們, 跌跌撞撞地沖進廁所去了。
吳小敏也沒有勇氣再呆在這裏, 連看都不好意思看他，轉頭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男人周身的氣息，硬邦邦的胸膛和溫軟的唇, 卻依然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從他親上來的那刻她就驟然發現，口口聲聲說的不喜歡，只是自我暗示罷了。
曾經刻在骨子裏仰慕迷戀過的人，哪那麽容易說忘就忘了？
她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不知道是幾點，但蘇易安房間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收拾走了，人也不在了，客廳餐廳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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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擺着三明治煎蛋和牛奶，吳小敏打着哈欠走過去坐下，發現杯子上有張便利貼。
字跡顯然不是蘇易安的狗爬體。
——昨晚打擾了，早餐記得吃。
她笑着摸了摸貼紙邊緣，頗有些愛不釋手。直到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吓得她渾身一顫。
來電顯示是蘇易安。
吳小敏按了免提，邊吃邊接。“喂，怎麽了？”
“姐我到學校了啊，跟你說一聲。”那邊嘈雜不已，少年扯着嗓子喊道，“哥送我來的。”
吳小敏眉心一皺，“他酒醒了嗎就開車？”
“我倆打的車。”蘇易安道，“對了，哥讓你幫他把車開到醫院去，車鑰匙在鞋櫃上。”
吳小敏咬了咬唇，“你把電話給他。”
“哦。”那頭聲音遠了些，“哥，我姐想跟你說話。”
“……”誰想跟他說話了，要不是那破車。
“人我給你送到了，還有什麽指示？”男人笑腔明顯，聽起來心情不錯。
吳小敏壓着些微激動的情緒，淡淡問：“你今天上班嗎？”
“嗯，一會兒去。”
吳小敏“哦”了一聲，“我下午班，你自己抽空來找我拿鑰匙。”
“好。”
那邊同樣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吳小敏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莫名有點怄氣，用筷子戳散了蛋黃，“挂了。”
“嗯，挂了。”
一把将雞蛋喂進嘴裏，鼓着腮幫子使勁嚼。
這男人，對人家做了那種事，反應也太淡定了吧……
那自己還矯情個什麽勁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吳小敏把另一個煎蛋戳成了稀巴爛。
今天的班要上到淩晨12點，吳小敏帶了水果和飯菜。晚飯時抱着保溫桶在花壇邊上吃。
旁邊突然坐下來一人。
她轉頭一看，是陸源。心裏沒多驚訝，只是稍微跳快了些。
“哦，鑰匙。”她朝他扔過去，“就停在上次那個車位。”
“謝謝啊。”陸源看也沒看，直接裝進兜裏。
男人坐着不動，不說話也不離開，吳小敏又吃了好幾口，才忍不住轉過頭問：“你還有事兒嗎？”
“嗯。”陸源垂眸，雙手都插在兜裏，“有個事兒。”
吳小敏心跳漏了半拍，攥緊了勺子，“說吧。”
陸源擡頭看了看天，輕聲開口：“你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吳小敏差點以為耳朵壞了，腦袋裏嗡嗡作響，過了許久才稍微找回神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為什麽？”她咬了咬唇，鼓足了勇氣問，“就因為你親了我嗎？”
陸源聞聲忽然望過來，漆黑的眸子裏滿是驚愕，“我什麽時候親你了？”
……這特麽是斷片了？
吳小敏想笑，嘴角一彎，沒笑好，目光冰涼冰涼的。
她重新扯了扯唇，“算了，不提了。”
當初就不該腦子抽風送什麽花，也就不會跟這個臭男人有後續這些瓜葛。
“小敏，我今天想清楚了。”陸源語氣認真，“你不是喜歡我嗎？這段時間我發現你也挺不錯的，要不咱倆試試？”
“我也覺得我挺不錯的，覺得我不錯的人可不少。您要這麽委屈，就別勉強吧，何必呢？”吳小敏關好保溫桶站起來，“還有，我只是曾經喜歡過你。過期不候了。”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陸源拉住她袖子，“小敏，你要不再考慮一下？”
“考慮你大爺！”她氣沖沖地甩開，“陸源我告訴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以後離我遠遠的！”
發洩完之後，她頭也不回地跑進急診大廳，留下男人滿臉疑惑地摸着脖子，“不同意就不同意，怎麽還生氣了……”
“吳姐，你生日是不是快了？”張蘭蘭盯着日歷本問。
“快了吧。”吳小敏有氣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張蘭蘭失笑，“快了吧？你自己生日不知道啊？”
“這日子過得，真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啊……”吳小敏舉起手機看了一下日期，“嗯，好像就是下禮拜二。”
“下禮拜二上班呢。”張蘭蘭同情地望過來，“可憐。”
吳小敏聳了聳肩，“沒關系，習慣了。”
生日這個東西，她現在越來越覺得無所謂了。記得她生日的年年也只有固定的那幾個人，固定的形式，發祝福發紅包。
人內心裏還是渴望驚喜的，一旦沒有了驚喜，就不再期待了。
“陸醫生，這是同意書。”
“嗯，通知手術室馬上安排。”
可是有些人的聲音還是經常能聽到。不僅能聽到，還擾得她心神不寧。
吳小敏鬼使神差地望過去，男人垂着眸，正在和同事說話。
總覺得剛才他是看着自己的。
***
9月9號那天，蘇易安趕在0點發來微信。
每年這小子都是第一個，可是每年都沒有紅包。她得睡一覺起來，才能收到爸媽的紅包。
睜眼收款兩千塊。然而還得照常早起上班。
科室有人專管員工生日的小禮物。吳小敏到分診臺的時候，桌子上放着個精致的小蛋糕。
“不錯嘛。”張蘭蘭邊放包邊笑了笑，“上個月小劉生日，蛋糕都沒有水果的，你這個是高配啊。”
吳小敏點點頭，“可能這個月資金比較充足吧。”
令她沒想到的是，今年生日還真的有驚喜。
中午剛吃完飯，一個送貨小哥抱着一大捧紅玫瑰進來，直接找到分診臺問：“誰是吳小敏？”
本人愣了愣，“我啊。”
“這是你的花，請簽收一下。”送貨小哥遞過來一張單子。
張蘭蘭立馬放下手裏的活，湊過來。
吳小敏還愣着，張蘭蘭點了點單子，“簽字呀你。”
“哦。”她這才醒過神來。
“誰送的？”
“不知道。”
“哇塞還有張卡片，我瞅瞅。”
張蘭蘭清了清嗓子，念道：“親愛的小敏，原諒我不能親自來給你過生日，但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證，日月可鑒。祝我的女神生日快樂。”
吳小敏嘴角一抽，“這誰啊？”
“後面落款是……”張蘭蘭頓了頓，“劉東。你男朋友？”
“……不是，這名字有點兒熟。”吳小敏摸了摸腦袋，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
那骨折住院的小弟弟……搞什麽？
吳小敏正納悶兒着，從走廊口傳來的動靜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麽回事兒啊你？”
“哎我這腦子……師兄你等下，我拿回去重簽。”
“你要還是這腦子，明天就別跟着我了。”
張蘭蘭打了個寒噤，直拍胸口，“原來陸醫生也會發脾氣呀。”
吳小敏垂眸看手機，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陸源一臺手術三個小時，出來已經是晚飯時間了，肚子卻不覺得餓。
他靠在走廊的牆上，把手機通訊錄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再一次确定沒有她的號碼。
微信就更不可能有了。
他找到蘇易安的微信，點進去之後又退了出來。最後還是洩了氣，把手機裝回兜裏，直接下樓去急診。
分診臺裏沒有人，另一名護士張蘭蘭正領着患者去挂號。吳小敏不知道去哪兒了。
護士長李琴剛下班，看見他，拎着包走過來問道：“陸醫生，有什麽事兒嗎？”
“哦，沒事。”陸源搖搖頭，“下來逛逛。”
“行，沒事兒多來逛逛。”李琴笑容滿面，“我們這兒的小姑娘看着你都開心。”
陸源垂眸，淡淡道：“您說笑了。”
可不見得都開心。
比如那個一生氣好幾天都不理人的小姑娘。
***
吳小敏原本以為劉東只是開個玩笑，結果人家連着送了四天的花，第五天周末，人親自來了。
這屆男孩子身高竄得快，劉東将近一米八的個子，顏值也算是中等偏上，雖然只有十八歲，穿西裝半點不顯得違和。頭發是精心打理過的，客觀評價，的确很帥。
“小敏，我來看你了。”劉東笑嘻嘻地把花遞給她，“以後每個周末，我都來陪你上班。”
吳小敏手背過去，沒接，語氣是長輩式的語重心長，“我工作很忙的，沒時間理你，別添亂行嗎？”
“我怎麽能是添亂呢？”劉東眉一挑，一本正經道，“你看啊，我可以幫你們跑腿，打雜，站門口當保安也行，我可是跆拳道黑帶，保護你們綽綽有餘，而且那些保安還沒我帥呢，我在這兒多給你們醫院長臉？”
吳小敏扶了扶額，對固執小朋友實在沒招，只能盡量保持好态度：“你腳傷還沒到三個月呢，确定好了嗎？”
“醫生說我年輕恢複得快，可以回去打球了都。”劉東洋洋自得地踢了踢腿，“小敏，原來你這麽關心我啊，我真感動。”
“……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我覺得你還是回去養着比較好。你說呢？”吳小敏笑得臉上肌肉都酸疼了。
話裏話外趕人走，劉東就是再傻也能聽出來。他直接把花放到桌子上，靠着分診臺，一副說什麽都不離開的架勢，“小姐姐，你這樣我可傷心了。我是真心實意想追你的，又沒逼你馬上答應，你得給我個機會表現啊。”
“行。”吳小敏長長地嘆了口氣，“那你就跟這兒站着，千萬別動。”
“嗯哼。”劉東酷酷地點了下頭，手伸進褲兜裏掏出一盒煙。
吳小敏目光一凜，嚴肅道：“這裏不許抽煙。”
劉東笑眯眯地“哦”了一聲，表情狗腿得不行。
陸源本來正在和周蒙商讨治療方案，早就聽見那邊的動靜了，竭力壓着心頭竄起的火苗。
周蒙一回辦公室，他就徑直往大廳中央走去。
劉東像大爺似的杵在那兒，嚴重影響到了吳小敏她們工作，還自以為是地瞎摻和。
“小敏，要單子是嗎？”
“來，給你筆。”
“我幫你扶着吧。”
原本有條有理的，這人越幫越忙。
吳小敏差點兒就要發作，陸源正好過來，一把将劉東拽到旁邊。
“幹什麽呢？”他垂眸冷冷地看着少年，“醫院是你鬧事的地方嗎？還不走？是不是要保安請你出去？”
劉東用力攘開他，一臉吊兒郎當，“你這醫生怎麽回事？我追我的小姐姐，跟你有什麽關系啊？我是在幫忙，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鬧事了？”
“妨礙醫務人員工作，就是鬧事，我有義務把你請出去。”陸源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揚聲道：“保安。”
劉東氣得瞪圓了眼睛，“你敢叫保安，你——”
“你什麽你？跆拳道黑帶是嗎？來啊，這大廳裏二十個監控攝像頭，都給你錄着呢。不夠我手機也給你錄。”陸源看着沖進來的保安，朝面前的少年揚了揚下巴，“把這個人請出去。”
劉東緊攥着拳頭，擡眼果真看見一排攝像頭，眼睛都憋紅了，不得不讓兩個保安拉出去。
陸源靠着柱子涼飕飕地笑，“小心點兒啊，跆拳道黑帶。”
“別他媽拽了！我自己走！”劉東回頭惡狠狠地盯着陸源說，“你小子給我等着！”
“行，我等着。”陸源看都沒看他，慢條斯理地把筆夾在胸口口袋上。
觀賞了全過程，剛剛才回過神來的吳小敏趕緊把桌上那捧玫瑰花抱起來。走兩步就被人攔了，“你去哪兒？”
“你管我去哪兒。”說着往後退了一步。
陸源站在原地，雙手插兜，閑閑地睨她，“喜歡這個？”
“你管我喜不喜歡。”吳小敏轉頭就走。
姑娘雖然步速快，但他腿更長，兩三步就跟上了。
吳小敏加快步子往前走，聽見身後傳來男人的喊聲：“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送啊。”
她憤憤地把花扔進垃圾桶裏，回頭瞪着人嘟哝：“神經病。”
“看來你不喜歡花。”陸源望着她笑了笑，“那我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險追你了。”
吳小敏耳朵一麻，緊接着心口一顫，撲通亂跳起來，慌忙躲開這人的目光。
垂眸咬唇的乖巧模樣讓男人抑制不住心底的沖動。陸源張了張口，“小敏，我……”
“你住口！我不想聽你說話！”吳小敏捂着耳朵打斷，轉頭一溜煙跑了。
“……”
陸源嘆了一聲，拿出手機給蘇易安發微信。
【你姐喜歡什麽啊？】
蘇易安：【我姐？啧，她就喜歡錢，她可喜歡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