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整裝出發(一)

伊唯末回了伊府,夜看到他回來便松了口氣,緊接着又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擅做主張去找安烨華會不會惹公子不高興,但伊唯末什麽也沒說,只是吩咐他們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上午出發。

安烨華則直接去面見了皇帝,皇帝雖然對安烨華耽擱了一些時間才來觐見有些不滿,但也沒說什麽,安家雖然掌握了姜國一半以上的軍權,但因忠心為國只求做好自己本分,從不擁兵自重,所以并不是什麽威脅,皇帝對安家倒是寬厚,在大家眼裏,皇帝極其倚重和寵信安家。而皇帝近幾年較寵信的另一個就是伊唯末了,他跟安家也有着關系,所以人們早就将伊唯末跟安家劃在了一起。這也是為什麽太子想要拉攏他的原因,如果他真的和安家一樣,那他現在并沒有立場,至少現在沒有。

安烨華報告了此次剿匪的戰況和戰果,皇上也嘉獎賞賜了一番,接着吩咐了此次去邊疆小國的任務。也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皇帝的想法,之前他對西疆小國的人們是除之而後快,現在卻想要安撫。難道是因為皇帝年歲漸大,感覺自己之前造的殺孽太重了嗎?安烨華看不透皇帝的想法,也不會多出好奇心去猜測,皇命不可違,這是安家人的信條之一,也是安家可以長久繁盛的最大原因。皇帝很滿意安烨華的表現,本來想留他在宮中用膳,被安烨華拒絕了,皇帝也沒有表現出不滿,放他出了宮。

安烨華回到軍營裏,軍醫便給了他一封信,是君成留下的。信的內容大致是感謝安烨華收留他并帶他到了帝都,也說了他對帝都向往已久,此時已是年關,他很想知道新年的帝都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本想當面道別,但是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回來,覺得他軍務繁忙,便留書一封告辭,還說如果安烨華覺得這樣是無禮的,那下次見面他一定會賠罪,且安烨華要求他做什麽他都絕不推辭。

安烨華看着信笑了:這個君成果然是個聰明的人,他醫術這麽高明,此次去邊疆少不了打打殺殺,受傷在所難免,而且西疆小國的人善用毒用蠱,如果當面跟自己道別,自己一定會留下他,不管要找他的是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他一路上是因為跟着自己才沒有被人追上,如果自己出言留他,他也不好拒絕,于是他直接留書走人。自己并不是心胸狹窄的人,而且不喜歡勉強別人,君成恐怕不想趟這趟渾水,也或者是不喜歡被束縛在一個地方,既然人已經走了,也就算了。

“将軍,我沒能留住君大夫。。。”軍醫劉慶也想留住君成,除了跟安烨華一樣的理由外,自己也想多像君成學習學習。

“無妨,人各有志,君大夫又不是我安家軍中的一員,來去本來就是自由。去照顧傷員吧,告訴林智,重傷的送回家或者總營休養,輕傷和沒受傷的繼續跟着,再去總營挑些人,把人數補上,明天正午出發。”

“是!”

當天晚上,伊唯末用過晚飯,吩咐了夜和暗一些事宜後,便獨身來到馨園,是三夫人芙若和那對龍鳳胎住的園子。

這是他第三次來到這裏,第一次是伊唯遠五歲發病很嚴重的那次。雖然府上的人都稱呼芙若為三夫人,但她的身份只是個妾,人們只是表面上尊重她,再加上大夫人對她不理不睬,二夫人會偶爾打壓欺負她,人們也就更加不把她和她的孩子放在眼裏。那天伊澤瑞出外辦事不在府中,二夫人更是吩咐人們不要理她,有意等着伊唯遠自己病發身亡。夜知道了這件事,猶豫再三還是告訴了伊唯末,伊唯末并不像自己的娘和奶娘一樣将芙若看成一個背叛者,反而對她有些好感,立即親自拽了林大夫去醫治伊唯遠,伊唯遠才得以存活下來。

不僅如此,伊唯末還殺了那個阻止芙若出園的二夫人的心腹丫鬟,并嚴懲了其餘的人。二夫人大怒,但看伊唯末手中拿劍、劍身染血的樣子,只說待伊澤瑞回來後由他做主。伊澤瑞回來聽柳媚添油加醋說完前因後果之後,叫了伊唯末來,問他為什麽要殺人。沒想到伊唯末絲毫不慌張,只說:別說唯遠是我親弟,就算是府上他人病重,也應當盡快請大夫來診治,二娘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命人阻止若姨出園請大夫,難道是要眼睜睜看着唯遠死掉嗎?

柳媚沒想到伊唯末就敢這麽直接說出來,在一旁聽得是心驚肉跳,伊澤瑞則毫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又繼續問他對自己殺了人這件事怎麽看,難道不覺得有錯嗎。伊唯末也只是答:殺該殺之人,何錯之有?一句話說得理直氣壯,柳媚生氣,但也不太敢在伊澤瑞面前放肆,只盼他能給自己做主懲罰伊唯末。可伊澤瑞卻說那個刁奴真是膽大欺主,自己不在,伊唯末身為伊家大少爺,自然有資格懲罰,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柳媚本身就理虧,伊澤瑞也不是會聽信她一人之言的人,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但伊唯末也從此成了柳媚的肉中刺眼中釘。伊家上下也都知道這位一直冷冷的但是對下人們還算寬厚的大少爺并不好惹,從此對大夫人和大少爺是畢恭畢敬。那一年,伊唯末僅十歲。

伊澤瑞沒有懲罰伊唯末,但安茹卻因此罰他在佛堂跪了一夜,原因自然是因為他幫了那個背叛者。伊唯末的奶娘芙雅這次也沒有為他求情,還說他這樣做是傷了自己娘親的心。伊唯末沒有多作辯駁,只是對安茹說:如果娘真的那麽恨他們,只需要一句話,唯末自會幫娘除掉他們。

安茹聽到這句話是又欣慰又驚訝,欣慰的是伊唯末還是以自己為重,驚訝的是只有十歲的他竟然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

安茹确實對芙若有些怨恨,但卻更恨伊澤瑞,她太了解自己的侍女,她不是會趁虛而入貪圖榮華富貴的人,這種事情怎麽能去怪罪一個弱女子。她只是不想見她,不想見伊澤瑞和他的女人們,那只會提醒她,他背叛了她,背叛了他們之間的誓言。所以自從到了伊府她就沒有出過茉園,也不讓其他人進來,包括伊澤瑞。雖然有恨,但她依舊善良如初,她怎麽可能狠下心去剝奪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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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茹不知道伊唯末現在這樣是不是好的,他才十歲,處事就那麽果斷幹脆,殺人不帶猶豫,殺人後依舊那麽平靜,他不會害怕嗎?即使被柳媚添油加醋地指責,即使被伊澤瑞詢問,也不會有絲毫慌張,面對自己的怒氣和懲罰沒有任何怨言。僅僅一句話便能說到人的心坎兒裏去,她究竟該欣慰自己有個如此聰慧的孩子,還是該擔憂這孩子的未來。她不知道,就像不知道自己對伊澤瑞究竟是恨多還是愛多。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陪着伊唯末,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那是她與最愛的人的孩子,即使是自己罰的他,她依舊心疼。于是,伊唯末在佛堂裏跪了一夜,安茹也就在佛堂外站了一夜。這些伊唯末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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