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必了,你自己吃吧。”那位陰陽師看着不過十幾歲,十分年輕的樣子,剛剛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很快又收斂好表情,他并沒有收下丸子推過來的團子,丸子也沒有堅持,收回手來,一時啃着還沒啃完的大福,不知道面前的這個陰陽師為什麽一直杵在她的面前。
而大太刀今劍如臨大敵的架勢在剛剛丸子與陰陽師的一來一往中就消弭殆盡,處于敵不動,我就不動的狀态。
陰陽師看着他們兩個的組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得一臉溫柔,也不說話也不走開,一時間只聽到丸子咀嚼的聲音。
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夜裏尤為明顯,吓得丸子手一抖,顯些把手上的大福給丢到地上去。
好險好險,這可是珍貴的食物!平日裏還吃不到這種賣相和口感都極為精致的,目前資産只夠她活到下個月的丸子小心翼翼捧着還沒吃完的丸子,糾結地想着接下來該怎麽養活自己。
“陰陽師大人,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你不去看看嗎?”大太刀今劍只想面前這位快點離開。
陰陽師淡淡地往剛剛發出聲響的地方瞥了一眼,爾後很快地收回了視線,“無妨,死不了。”
大太刀今劍:“……”你真是我見過最沒責任心的陰陽師!
“博雅,看,這邊有一個比我還沒有懶散的家夥。”陰陽師身後又來了一位身着白色狩衣的青年,懶散散地由着另一個穿着水幹(日本古時公卿貴族常用的禮服)的青年強行拉着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走,路經到他們身邊的時候,白色狩衣的那位就打死都不肯動了。
“晴明!”
“左中将大人、安倍大人。”陰陽師恭敬地向他們行禮,這兩個人,一個是與他同一陰陽寮的天文博士安倍晴明,另一個則是正四品左中将源博雅。
安倍晴明端詳着對方,好一會兒才認出對方是誰,“原來是麻倉啊。”
然後便向源博雅介紹,“我們寮裏的靈力和陰陽術最為出色的陰陽生,麻倉葉王。”
“哦,你好。”源博雅沖麻倉葉王點點頭,然後繼續催促着安倍晴明,“啊!都忘了,那邊還有人說不準遇到妖怪了,你動作倒是快一點啊!”
“安心安心,那邊沒事的。”安倍晴明不慌不忙,然後一指麻倉葉王,“你看他也沒動,再說了,有他這個晚輩在,就不許我這個前輩休息一下嗎?今天已經很累了,我要先回去了。”
“晴明!不要把事情都推給別人!”源博雅氣得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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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倉葉王低頭站在旁邊,他一向看不起身邊那些沒什麽本事還要表現自己很厲害的陰陽師,但對安倍晴明,他倒是頗為推崇和關注。
安倍晴明此人,據說安倍益材與幻化為人的白狐生下的孩子,直到五歲才被領回安倍家。雖然面上常常帶着笑,但除了安倍晴明的師兄賀茂保憲外,幾乎就沒有什麽深交的人。也因此明明陰陽道之術和靈力十分強大,但一直都得不到重用和舉薦。
但前一段時間,安倍晴明一下子成了貴族之間炙手可熱的陰陽師,雖然一半是因為他本身的實力強大,另一半的關系,就和他現在身邊的源博雅有關了。
安倍晴明這種目下無人的性子,不知道怎麽的,就和源博雅一見如故,而這源博雅雖然也是個淡薄名利的人,但他自己的背景勢力并不是自己不看重,別人就可以忽視的。
源博雅雖然是臣籍,原先卻是皇族,甚至與如今的天皇更有剪不斷的血緣關系,而且他的母族還是手握重權的藤原一族。
也就是因為這個,近來無論是皇族還是其他貴族有用到陰陽師時,藤原一族舉薦的人選都是安倍晴明,就算安倍晴明與源博雅之間确實是君子之交,但外人心中已經把安倍晴明看成是藤原一族的人。
不像是反應遲鈍的源博雅,對這些是一無所知,安倍晴明聰明如斯,心中早是明了,因此更加懶得去應對那些貴族,常常以事忙或物忌為由推卻。但他這般冷淡,反而那些貴族們更以請到安倍晴明為他們占蔔吉兇、預測禍福為榮,他的身價也水漲船高,大家都猜測着,安倍晴明将是下一任的陰陽寮頭領。
麻倉葉王也認為下一任的陰陽寮頭領必是安倍晴明,更何況安倍晴明現在就是他的前輩上級,所以安倍晴明沒發話,他也不敢妄動。
安倍晴明和源博雅正拉扯着,麻倉葉王安靜地不說話,大太刀今劍看到又一個陰陽師來了,正努力縮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結果丸子反而跳出來了,“是博雅大人!能看到博雅大人真是太好了!那邊有人在進行吓唬人的比賽,不是妖怪作亂哦。”
“哈?”源博雅指着自己,“你知道我?”
“一年前,博雅大人救了我與我的母親,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一直記得大人。”丸子眼裏的崇拜都要溢出來了,她除了自己啃過的大福,将自己剛剛收起來的所有的食物都捧到了源博雅的面前,“大人要吃些嗎?”
“不用不用,太晚了吃東西易積食,你如果不是很餓的話,也少吃點。”源博雅推卻着也不失禮貌。
“好!”丸子立即把東西又收好,“博雅大人要回去嗎?我送送你吧,不然萬一碰到那些人要吓唬你,我好幫你擋着!”
丸子還拍了拍自己瘦弱而又沒肉的胸脯,表示一定會安全把對方送到家,只是這動作由一個還不到對方腰高的小孩子說出來,那模樣有多認真,就有多搞笑。
“不用不用,我能自己回去的,倒是你……”源博雅這回才注意到旁邊一聲都不吭的今劍,“他是你的認識的哥哥嗎?你還是好好跟在長輩身邊,知道嗎?不過我什麽時候有救過你,我有些忘了呢?”
源博雅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倒是安倍晴明想了起來,“你平時哪有機會救這樣的小女孩,一年前……是你和我一起去退冶妖怪回來路上時,遇到的被妖怪圍攻的母女倆吧?不過那明明是我在出力,你就砍了幾個妖怪,怎麽她只記你不記我?”
丸子聞言一愣,隔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補了一句,“謝謝,晴明大人。我……我記不大清了,我就記得博雅大人砍了要吃我的妖怪,後面的就……”
安倍晴明:“……算了。”
“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這種晚上還是早些回去。”安倍晴明看對方還是一個小孩子,放柔了聲音勸着丸子。
“可是和我一起來的人還沒有回來。”丸子嚴肅地反過勸他們,“應該是你們快點回去,夜裏不是很安全的。”
“丸子?”淡島和鑄铎折回來找丸子,看到安倍晴明幾人時,頓時面露不耐,沖丸子招招手,“他們比試完了,現在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喝酒去了,我們先回去。”
“好。”丸子還沒有應完,就被大太刀今劍又扛了起來,飛快地跑了,丸子從今劍的頸間露出小腦袋,還不忘對着源博雅道別,“博雅大人,再見……”
大太刀今劍一跑,淡島和鑄铎瞬間也跟了上去。
“哇,動作好快哦。”源博雅感慨道。
“因為是妖怪嘛,動作快也正常。”安倍晴明接道。
“唉!妖怪!”源博雅驚呼一聲,便要追上丸子,被安倍晴明給拉了回來,“那你剛剛怎麽沒有攔下那個小女孩。”
“沒必要啊,又不是所有妖怪都吃人,你看會靈視的麻倉也沒動。有的時候,妖怪比人可單純多了,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吃她的打算的話,後面也不會突然改主意去吃她的,也許只是打算逗她玩,才把她一起帶出來的,畢竟還有一大部分的妖怪以吓人為樂趣。”安倍晴明解釋道。
“哦,靈視是什麽?”源博雅突然意識到了一點,“等等,以吓人為樂趣,那剛剛她說的比賽……”
“明天可以打聽打聽哪家半夜撞到妖怪了,麻倉,如果接到委托的話,就你去處理。”安倍晴明一面吩咐着麻倉葉王,手中不知何時飛來了一只蝴蝶,引着安倍晴明向一個方向走去。
他往路邊的雜物堆後一看,與幾位因為他們在場沒法子光明正大撤走的刀劍付喪神撞了個正着。
“不好意思,我們不是壞人,請不要退治我們!”膽小的秋田藤四郎乍一對上只在傳說中出現的千年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已經吓得要哭出來了。
安倍晴明一指這幾個吓得抱成一團的刀劍付喪神,“你看,還有這種膽小的,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我回去睡覺了,後續的結果可以不用告訴我。”
源博雅:“……喂!”
麻倉葉王:“……”剛剛那個刀靈心裏還覺得我是沒責任心的陰陽師,面前這位才是最沒責任心的陰陽師!!!
作者有話要說: 并沒有一見面就想要收徒的念頭,還要等下次見面,以及,丸子是源博雅的迷妹(安倍晴明被徹底無視中)
這裏的麻倉葉王只有十幾歲,但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已經三十多歲近四十歲了,其實源博雅比晴明大三歲,晴明比葉王大三十到四十歲,因為不是很确定葉王千年前的具體出生年份,所以略作調整,調到二十歲的差距,不然的話,丸子還沒有長大,源博雅就要過世了。
以及安倍晴明歷經好幾任天皇,因為藤原道長的緣故,在中年後一直很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