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冉思姻從馬車上下來, 看着天農壇那巍峨的建築,思緒一下回到了六年前的昌林府,那裏也有天農壇, 只不過它後面沒有梨花似雪, 而是種滿了桃樹。

那時, 她還是雲英待嫁的姑娘, 春日祭上,只一眼,她就傾慕上了那個男人。他在大片的桃樹下專注的彈着琴,無數花瓣落下, 直襯的他如谪仙一般。

她是知府嫡女, 他是韓家名滿江南的才子, 雖然是旁支, 但以他的才氣, 功名唾手可得,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們定下了那門親事。

那時她真的以為他就是她這輩子的良人了,可是誰料到,韓家獲罪, 覆巢之下, 他也被押解進京……

冉思姻現在是戶部侍郎虞正清的三兒媳婦,父親雖然已經卸任,但她有一對乖巧的兒女,丈夫也對她一心一意, 所以她的日子倒是很順遂。只是十幾天前,這一切都變了,韓璋突然下令将她公爹給抓了起來,之後就沒了消息,生不知死不明的。

她跟韓璋以前的事不是秘密,即便是現在,她大嫂也偶爾會酸她兩句,現在出了這種事,全家的矛頭一下全指向了她,說韓璋這是為了報複她悔婚才針對他們家的,不然怎麽抓了人不宣不判呢!

冉思姻不确定,這六年來,韓璋都知道她在哪裏,可是他從沒找過她,現在……

虞家人開始還罵她,說她連累了他們,可是後來,他們都跪下求她,求她去找韓璋,求她救救他們,其中甚至包括她一直以為很愛她的丈夫,他明明知道她去找韓璋意味着什麽,可是他還讓她去。

就因為韓璋是太監他就放心了嗎?冉思姻想笑卻笑不出來。

通報,韓璋竟然讓她進去,冉思姻心裏竟然隐隐有絲得意,原來,他真的沒忘了她。

韓璋的書房,他坐在桌子後面看着文件,冉思姻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剛才她已經給他行過禮了,可是他都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甚至從始至終,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這讓她十分不安。

六年沒見,韓璋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那麽風神俊茂,甚至,他比以前更吸引人了。如果說以前他是谪仙,那麽現在他就是魔神,這種危險而冰冷的感覺讓冉思姻的心跳不自覺的在加速。

這樣一個人,他喜歡自己,對,他一定還喜歡自己,不然他不會抓她公爹的,冉思姻安慰自己,現在他看着冷靜自持,可是說不準什麽時候,他就會化成猛虎撲過來,将她壓在身下……

“公子,你是否還在怨我?我當時真的是迫不得已。”說着,冉思姻往前搶了兩步,身上環佩玎珰,清脆作響。

韓璋擡頭,他怨她?不過是韓家主家私做主張的政治聯姻而已,他當時就想取消了,只是韓家突然發生巨變,他沒來得及罷了。

他們悔婚,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倒是萬一他們不悔婚,他還可能不知道如何對待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女人了,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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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下,冉思姻濃妝豔抹,身上隐隐散發出一種味道,韓璋覺得有些熟悉,“什麽味道?”他問。

冉思姻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她的小女兒才一歲,出來前她才喂過奶,所以韓璋問的應該是這個。

韓璋其實問完也想起來了,這不是蘇雲身上那種奶香味兒嗎,只是在她身上他覺得誘人非常,甚至差點把持不住自己,可是在這個女人身上,他卻覺得惡心異常。

收回視線,他繼續看自己的公文。

冉思姻不知道她又哪裏得罪他了,他這麽折磨她,她已經知道錯了,他還讓她怎麽樣?難道要她低聲下四的求他,然後主動求歡?可是他是太監!

冉思姻忽然抓住了什麽,他是太監,就算他對她有心也無力,所以他才這麽冷着她吧!那麽,她該怎麽做?

剛才他似乎瞧自己的那裏來着,聽說太監都有些特殊的癖好……

伸手拉住自己的衣服,冉思姻決定賭一下試試。

蘇雲吃完東西又洗了一個熱水澡,終于覺得渾身舒暢了很多。穿好衣服,她覺得胸前脹得有些疼。經歷過一次懷孕,她知道那是正常現象,也沒管它,邁步往對面的屋子走,她已經想好要跟韓璋提什麽條件了,現在正好跟他談談。

敲門,門竟然沒關,她一敲就自己打開了,然後她尴尬了,屋裏這是什麽情況,一個女人,看穿着應該是哪家的夫人,也就二十來歲,長得倒是十分精致漂亮,可是那拉下的衣服還有露出來的那個是什麽意思?

而且,看樣子她好像才生産沒多久,還在喂孩子,空氣中滿是奶香味。

對面,韓璋竟然就那麽坐在那裏看着?

死變态,怪不得剛才他那麽大的反應,原來他真的當太監當的心理扭曲了!還說不碰她,結果轉頭就在房裏幹這種事,蘇雲想吐。

結果她還沒怎麽樣呢,冉思姻先不幹了,她籠住衣服,羞惱道,“好大的膽子,來人啊,還不快把她拖出去打死!”

她的架勢倒是做足了,可惜這不是他們府裏,根本沒人聽她的話。

蘇雲也氣惱不已,當她想看啊,她還怕自己長針眼呢。她瞪了韓璋一眼,陰陽怪氣道,“下次做這種事記得鎖門,你們自己不要臉,別人還要呢。”

被一個下人這麽羞辱,冉思姻捂着臉撲到了桌子上,“我不活了,韓璋,我知道你就是想難為我才抓了我公爹,現在我人在這裏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蘇雲一聽,呦,還是強取豪奪的戲碼,可惜,她一點也沒看出來她有半點不情願,兩個人根本是你情我願,勾搭成奸吧!

懶得看他們,蘇雲轉身要走。

韓璋站起身幾步過來抓住了她,“你去哪兒?”

“放開,你管我去哪呢,我嫌這髒。”蘇雲喝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韓璋還氣呢,誰知道那個女人發什麽瘋。

“我想的什麽樣?”

“她公爹是虞志清,他手裏有一本賬本,我一直想要的,可是他知道他交出來就是一死,所以一直不肯交,我讓她進來是想……”說到這裏,韓璋驚覺自己竟然沖口說了這麽多,趕緊止住了,又沉聲道,“随便你信不信。”

蘇雲有些驚訝,他是在跟自己解釋嗎?雖然只說了一半,但好像有點怪怪的。她又不是他什麽人,他一向高高在上的,根本不用這樣。難道他?她趕緊把那個念頭掐了,怎麽可能。

不過她還是信了韓璋的話,他這樣的人,這才符合他的做法嗎。虞志清,聽着有點耳熟,對了,是梁管事咬出來的那個人,她覺得她似乎真的冤枉韓璋了,只是這股奶香味?

韓璋也覺得惡心非常,他推着蘇雲出了門,然後示意外面的人收拾屋子。

外面的花廊下,清風徐來,吹動蘇雲的頭發,隐隐帶出一股淡淡的香味,韓璋終于覺得呼吸順暢了很多。

而蘇雲心頭還萦繞着剛才那怪奇怪的感覺,仔細想想,其實很多時候她并不像原來那麽怕他了,就像找皇上這件事,是,她是掌握主動,可是韓璋若是真的動起手段來,她自問肯定是熬不住的,她似乎莫名的覺得他不會那麽對她一般。

不遠處,冉思姻被人像拖死狗一樣的往外拖去,她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一個小丫鬟闖進來,韓璋不但沒怪罪她,還跟她一起走了,把自己丢在那裏?

他說讓她進來是為了她公爹手裏的賬本?難道不是他怨她悔婚,對她念念不忘?

不,她不信!“放開我,我要見韓璋。”她剛喊了一句就被人堵住了嘴,她又掙紮了兩下完全掙紮不開,望着天上的月亮,她忽然絕望了,這讓她怎麽回去見人?

“冉思姻。”一個溫和的聲音詫異道。

冉思姻匆忙尋找,看到了一個十分削瘦的男人,那男人的長相雖然有些變化,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他是韓璋的弟弟韓珩。他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來不及多想,冉思姻抓住了韓珩,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這邊,韓璋不說話,蘇雲渾身不自在,“你到底想怎麽樣?”不得已,她打破了這寂靜。

“不是該我問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說出皇上的下落嗎?”韓璋反問。

蘇雲不是說那件事,她說的是他,他強占了她卻裝作沒事發生,現在又對她奇奇怪怪的,他想幹什麽?

不知道怎麽問,她便接了他的話,“簡單,把我的身份文書給我,然後給我一大筆銀子,再送我離開王府,我就告訴你皇上可能在哪裏,注意,是可能,我也不一定确信。”

“你就這麽想走?”韓璋問。

那不然呢?天天被你耍着玩,蘇雲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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