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連着幾兩天,顧思楠都沒有去酒吧上班,她在猶豫要不要辭掉這份兼職,若是辭了,她想要再找這麽一份收入可觀時間又有彈性的兼職那實在是太難了。可若不辭的話,那個張總回頭要是來找她麻煩,她要怎麽辦?還有沈時野,不管那天是巧合還是意外,她都不想再碰到他。

顧思楠思來想去,一時也下不了決定。

午休時,她跑去樓道給酒吧經理打了個電話,那晚事後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給酒吧帶去麻煩。經理态度倒是很好,說那天晚上是那位客人的問題跟她沒有關系,說她要是願意繼續在那幹,随時都可以回去。

其實顧思楠正職工作還不錯,在一家合資企業上班,每月工資扣去五險一金也有一萬多,平時工作也不是很忙,大部份時間都能正常下班,她那個職位同部們的同事還都有點羨慕呢,但沒人知道她在工作以外還在外面兼職,也沒人想得到她一個白領,晚上會在酒吧裏推銷酒。

對顧思楠來說,能在“夜豔”兼職是很難得的,一是提成高,二是時間彈性大。因為時間彈性大,對她的本職工作不會有任何影響。酒吧那邊也一樣,平時早到晚到對酒吧也沒什麽影響,因為她的收入主要是以銷量提成為主,所以這份兼職對她來說特別的合适,平時她還能接點翻譯的活。

考慮到她目前的情況,這份兼職她暫時還不能丢。

顧思楠打完電話,剛回到工位便見同事拎着兩杯咖啡朝她走來,笑問:“你跑哪裏去了。”

“去外面接了個電話,”顧思楠有點心虛,“你找我有事?”

“嗯,”女同事遞給她一杯咖啡,“我請客。”

“我喝不了這個,一喝晚上就睡不着。”顧思楠推脫,“你給袁藝喝吧。”

“每人都有,”同事見她不接便直接放到她工位上,轉眸又瞥了她一眼,笑着揶揄:“都是同事,你幹嗎總是那麽客氣,怕我們宰你呀。”

顧思楠尬笑,來公司一年多了她确實很少跟同事出去,平時也盡量不吃他們請的東西,因為吃別人總是要還的,可她沒有多餘錢來維系這種人際關系,所以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杜絕一切好意,這樣她也就不用費那個錢。但長此以往同事對她都有一些看法,覺得她這人沒有集體感,孤僻不合群。

同事又笑說:“我兒子這次其中考考了第一,所以請大家喝咖啡。”

“那你應該回家獎勵你兒子,”顧思楠開玩笑:“怎麽把他的功勞獎勵給我們了呢。”

“我這不是高興嗎,”同事笑着走開。

顧思楠看着桌上那杯咖啡,頗有點頭疼,她是真的喝不得,一喝晚上準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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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午她心不在焉,直到下班。

這幾年顧思楠一心只想多賺錢,突然這麽閑了兩晚上讓她很不适應,也無法安心享受下班後的悠閑,反而有一種焦灼的難耐。

從公司出來,她又在猶豫是回酒吧繼續幹還是再找一份兼職?說白了她還是有點怕,怕回酒吧再碰到沈時野。

于是,她沒有馬上回住處,而是沿着街邊轉悠,她想在街上看看,看有沒有招兼職的啓示。

走了兩條街,她也沒見到什麽兼職啓示,倒是有些小店在招小時工,給的工資很低,可見兼職有多難找。

……

坐在公交車上,顧思楠望着車窗外突然覺得很累,她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好像根本沒有盡頭,可不管多難她還得撐着。

公車到站時,她差點睡着。

為了省點錢,她租的房子離公司很遠在老城區,每天要擠一個多小時的公交才能到。

下了車,她站在原地緩了會神,這才慢悠悠的往前走。

她住的小區離公交站還有一段路,道路不寬是一條單行線,多年無人修補,到處都是泥坑,每縫下雨天,從車站走回去褲管肯定髒的全是泥濘。

晚上十點多,路上已沒什麽行人。

街燈昏暗,夜風清涼。

彼時,顧思楠又有點享受這片刻的安寧,望着街燈下盤旋的飛蛾,她輕輕的哼起歌來,那是一首她特別喜歡的老歌,她正哼到高潮部份嘎然而止,腳步也跟着定住,驚恐的盯着前面。

離她二十米開外停着一輛車,一道修長的身影靠在車門旁,車與人像是融化在夜色裏,若不是那人手裏忽明忽暗閃着火星子,她根本發現不了。

顧思楠陡然尖叫了一聲,随即轉身便逃,可她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人一把拽住。

“你跑什麽?”沈時野喝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思楠錯愕的全身發僵,吓的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又慢慢回落到胸腔裏,引着她胸膛高低劇烈的起伏着。

她緩緩轉過頭,男人離她很近,幾乎把她桎梏在他臂彎內,稀薄的光線下,他五官模糊不清,唯有那雙眼睛青亮如星,裏面像是燃着火把,閃閃跳動宣告着他的不爽。

那是她熟悉的怒意。

沈時野本想再說她兩句,可對上她那雙眼睛他便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從未在她眼裏見過那樣的眼神,恐懼裏夾雜着無助與悲涼,還有幾許道不清說不明的欣喜,和晶瑩的淚光,那眼神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好像被判了死刑的人轉瞬又得到了生機,又害怕這機會是她幻想出來的,盯着他小心翼翼的确認。

到底是什麽人,讓她如此懼怕?

沈時野看着那雙眼睛,那顆強硬的心髒還是抽抽地疼了起來。

這幾天,他越想越覺得不對,當年她臨畢業時突然失蹤一周,回來後就跟他提分手,說是喜歡上別人了,之後人就消失不見,做的絕決又無情,那時他恨不能殺了她的心都有,他把她當心頭肉……她就一句不喜歡便把他抛棄掉,把他最赤誠的心踐踏在腳下,以至于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許他去追究,因此他也沒去想她會不會是遇到什麽事了?

主要是她當年做的太絕了,任何機會都不給他,就那樣直接消失,後面他想找她問清楚都找不到人,傷心之下他便出國了。

在國外那幾年,每每想到她是因為別的男人抛棄他的,就能把他從睡夢裏氣醒。

回國後,他也沒想過再跟她有什麽交集,可她偏偏又回來了,且過的如斯落魄,若她過的好點,過的幸福點,或許他也不會這麽糾結。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覺得再去糾結這些沒多大意義,可這事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底,不拔他這輩子都無法痛快。

于是,他憑着她在派出所錄筆供時說的地址找到這裏來,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卻沒想到,他的出現會把她吓成這樣,連人都沒看清便想逃,那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這說明,有人一直在糾纏她。

沈時野攥着她的手腕,感覺輕輕一折就能斷,瘦如枯材。

這幾年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好好的一個人怎麽瘦成這樣,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又在哪裏?

顧思楠看着那張英氣逼人的臉,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身上傳過來的暖意,還有扣在她手腕上那只手的溫度,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男人比五年前成熟了不少,面容越發的深邃立體,連眼神都變的內斂沉厲。

她愣愣的望着那張臉,有點恍惚,好像他們從未分開過。那一刻她說不清是什麽心境,恐懼過後的慌亂,害怕又貪戀。

等顧思楠意識到她幾乎是靠在沈時野懷裏時,忙甩開他的手與他拉開距離。

沈時野有被嫌棄到,那感覺讓他更加不爽,壓下火氣冷聲說:“我是來拿外套的。”

顧思楠怎麽也沒想到沈時野會找到這裏來,兩手緊緊的抓着包帶,克制住不讓手抖,用毫無波瀾的語氣問:“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那天,你在派出所有說過你的住址。”沈時野看着她說。

顧思楠:“……”

她差點忘了這人耳朵不但尖,記憶力更是強悍。

“你剛剛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沈時野單手插兜,目光沉沉的定在她臉上,帶着審視的意味,“什麽人能把你吓成這樣。”

顧思楠暗吸了口氣,“大晚上的,你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誰知道你是什麽人,是個女的看到都會跑。”

這女人向來善于狡辯,他信她個鬼。

“那晚……謝謝你,”顧思楠又一次道謝,随即說:“你在這等一下,我去給你拿衣服。”

顧思楠剛要轉身,聽他說:“這麽多年沒見,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沈時野深知,對這個女人臉皮必須厚一點,才能治她。

顧思楠沒回頭,說:“這麽晚了不方便。”

“怎麽,是跟你男朋友同居了?還是結婚了。”沈時野試探,“也沒見你戴婚戒,那就是跟人同居了?”

顧思楠回過頭,笑意嫣然:“嗯,所以不方便,”說完她扭頭便走。

沈時野望着她纖細的背影漸漸隐沒在夜色裏,突然有股沖動,想沖上去問問她,到底是什麽狗屁男朋友讓你過成這樣。

作者有話說:

故事會慢慢展開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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