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五那天,顧思楠在二教大課室等了沈時野一下午,也沒見到他的人影。
她本想算了,可一想到這兩次她都屁颠屁颠的跑過來,還被耍的團團轉,就郁氣難消。
這雨傘,她還非要回來不可。
說來也巧,第二天她就在校門口碰到沈時野,見他匆匆往校外走,她攥緊包帶便追上去。
追到校門口,她沖上前一把拽住沈時野的衣服,用讨債人的氣勢吼道:“沈時野,還我雨傘。”
沈時野轉頭時,冷煞的樣子把顧思楠吓一跳,拽着他衣服的那只手不由松了幾分。
“我現在有事,回頭在說。”沈時野說。
“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準話。”顧思楠又找回了膽,迎着他的目光,半分不讓。
沈時野沒理她,轉身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顧思楠見他又要溜,衣服拽的更緊了,“你今天必須把雨傘還我,要不然休想走。”
沈時野看了她一眼,表情不耐,“要跟是吧,随便你。”話落剛好一輛出租停在他身邊,他拉開後車門便要坐進去。
顧思楠揪着他的衣服不放手,跟他拉扯了兩下,一咬呀,上前把他往裏推,她也上了出租車。
沈時野見她還真的跟上來,有點無語的盯着她。
司機問去哪,他報了個地址。
顧思楠一聽去北宛,離學校很遠,就有點後悔了,可臉上她擺出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就一把破傘至于嗎。”沈時野覺得這人有點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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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來說那可能就是一把破雨傘,但它對我來說很重要。”顧思楠幾乎是吼出口的,氣的雙眼都紅了。
沈時野自覺理虧,抿着嘴,望向車窗外沒說話。
他不是不想還,而是那把雨傘他真的找不到了,那天他撐回宿舍随手放在門口,後來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這兩天他問了好幾個人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先拖着。
“你老實說,我那把雨傘你是不是丢了。”顧思楠氣鼓鼓的質問。
沈時野轉過頭,便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睛,睫毛撲閃撲閃,鼻尖微紅,雙唇緊抿,好像受了萬分委屈,直溜溜的看着他這個罪魁禍首。
呃,竟然為一把雨傘哭。
“你說話呀,”顧思楠此時也不知道自己委屈多一點還是氣憤多一點,反正就是想要個說法。
沈時野看她那個樣子不敢說真話,怕她掉金珠,他可從來沒把女生惹哭過,這還是頭一次,弄的他很有負罪感,睨了睨眼便編了個善意的謊話,說:“被我隊友拿走了,要不我賠你一把新的。”
顧思楠深吸了口氣,把眼淚逼了回去,“我就要那把。”
沈時野眉梢微挑,他那天撐傘的時候并沒覺得那傘有什麽特別之處,還感覺有點舊呢。之前他還懷疑她是以傘為借口來接近他呢,現在看來不大像。
他問:“那雨傘對你真的那麽重要?”
顧思楠不說話。
“不會是你喜歡的人送的吧?”他猜。
顧思楠轉頭瞪他:“沒錯,就是我喜歡的人送的。”
“原來如此,”沈時野譏笑,“難怪。”
“你笑什麽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那傘對你意義非凡。”沈時野面色又變的不羁,帶着幾分嘲笑的意味,“你現在可以下車了嗎?”
顧思楠被他耍了兩次,可不想再有三,說:“你把你隊友的電話給我,我自己找他拿。”
“你這人怎麽這麽軸呢,”沈時野的耐心快被她耗光,“你覺得那樣合适嗎。”
“那你現在就帶我去找他,”顧思楠不讓步。
“神經,”沈時野低罵了一句,轉頭望向車窗外,“那你就跟着吧。”
顧思楠其實并不想真的跟,可一口氣扛在那,生生的讓她下不來臺。
不一會車子上了五環,她也沒了退路。
一時兩人都沒再說話,車內變的安靜壓抑。
司機從後視鏡瞥了他們兩好幾次,一時沒搞清楚這兩是小情侶,還是要債跟欠債的關系?
車開了将近四十分鐘,路過一處別墅區,過了別墅區又開了一小會,在一棟別院大門前停下。
顧思楠不知所措,餘光瞄了瞄沈時野又望向外面,不知要不要下車。
沈時野付完錢,見她還坐着不動,催促:“下車。”因為他那邊開不了門。
顧思楠推開車門下了車,沈時野緊随其後,見她垂着頭看地面,像個做錯事不知所措的孩子,等他發話。
“我勸你,最好坐這輛出租車回城,這裏天一黑根本叫不到車。”沈時野說完便往別院大門去。
顧思楠腦子裏天人交戰,是先回去?還是跟到底?
在學校,沖上去拽住沈時野衣服的那一刻,她的決心是“今天必須拿到雨傘要不然絕不罷休”現在難道要半途而廢?那她跟着他跑這麽遠來幹什麽呢?反正來都來了,讓他知道一下他要是不還傘,她就會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纏着他,看他還敢不敢再食言。
眼看沈時野就要邁進院門,顧思楠忙追了上去。
沈時野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見顧思楠又跟了上來,蹙眉,轉回頭繼續往裏走,沒理她。
顧思楠跟着進了院門,院子比從外面看到的要大很多,種了好多她不知名的花草,讓她意外的是中間有一大塊地種的全是菜,有蔥、小白菜、韭菜、還有一排茄子,都長的很好。
走過那片菜地,前方是一棟白色三層樓的別墅。
顧思楠看着那棟房子腳步不由放緩,心想這不會是他家吧,要是他家的話,她這麽跟進來……确實欠考慮。
杵在原地,她躊躇不前。
這時,從別墅裏走出來一位中年婦女,一見到沈時野便迎到他跟前,叫道:“小野,你可來了。”
“我奶奶怎麽樣?摔哪了?為什麽不去醫院?”沈時野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老太太不肯去呀,說躺兩天就好,我怕回頭腫了可就麻煩了,”阿姨話說一半,見他身後還跟着人,問:“這位姑娘是?”
“不認識,”沈時野扔下這話便往裏走。
阿姨很了解沈時野的性子,知道他愛說氣話,再看小姑娘笑的很腼腆,阿姨心想估計是兩小情侶吵架了,要真不認識怎麽會讓人跟到這裏來。她忙招手:“姑娘,快進屋吧。”
顧思楠笑着上前試探問了一句:“阿姨這是沈時野他家嗎,來時他也沒跟我說清楚。”
“這是他奶奶家,”阿姨打量着她,像是看出她在緊張什麽,“不用怕,平時只有我跟他奶奶兩個人。”
顧思楠被阿姨看的臉有點發燙,但聽說是他奶奶家,她松了口氣。
“快進屋吧,”阿姨帶着她往裏走,一邊笑說:“老太太要是看到小野帶同學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顧思楠跟在阿姨身後,還沒進門就聽到沈時野訓人的聲音。
“您怎麽越老越頑皮呢,那樹是你這個歲數的人能爬的嗎,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一點都不聽話。”
“那棗再不摘都掉光了,”老太太弱小的聲音,“我想着你愛吃,可不能都讓它掉光。”
老太太說完見阿姨身後跟着一個小姑娘,眼睛一亮,從躺椅上就要坐起來。
“幹嗎,”沈時野把人按住,“你現在不能亂動。”
顧思楠一進客廳便見一位老人半躺在躺椅上,正望着她,沈時野蹲在一旁,滿臉嚴肅像在管教一個不聽話的小孩。
“小姑娘,你是小野的女朋友嗎?”老太太盯着顧思楠笑眯眯的問。
沈時野這時才想起身後還跟着個“讨債鬼”。
顧思楠臉紅撲撲的,兩手揪着書包背帶,見老太太慈眉善目,她笑意腼腆:“奶奶您好,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他……同學。”
老太太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眼睛閃着狡黠的光,轉向沈時野,又笑道:“小野可從來沒帶女同學回來過,那是我誤會了。”
沈時野輕啧:“想看呀,回頭我給你帶五六個回來。”
“看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老太太嗔了他一眼,又轉目去瞅顧思楠,見小姑娘皮膚很白,眉目清麗,笑起來眼若星月,長的很是水靈,文文靜靜的看着很是乖巧。
“阿姨,給奶奶拿件披肩,我現在就帶她去醫院。”沈時野朝一旁阿姨吩咐。
“不去,”老太太揮手不讓阿姨拿,“臭小子,你這是想折騰死我這老太婆呀,你要不是回來看我,那你回學校去,反正我不去醫院。”
老人突然就變的跟小孩似的。
沈時野拉過她的手,輕哄:“您這說不定摔到尾骨了,要不及時矯正回頭你坐着都會難受,還有您這腳腕,你看都腫了。聽話,我背你去,好不好。”
顧思楠站在邊上,見沈時野跟哄小孩似的哄着老太太,眼裏蓄含的溫柔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很有耐心的安撫着。
如果不是今天親眼所見,顧思楠絕對不相信這人還有這麽一面。
“奶奶真的沒事,”老太太還是不願去醫院,“只是扭了一下,去醫院來回這麽一折騰說不定更嚴重。”
“奶奶你是怎麽摔下來的?”顧思楠上前兩步,彎着眼眉問:”您把細節都告訴我,說不定就可以不用去醫院了。”
沈時野瞥她,那眼神很兇。
顧思楠當沒看到他帶着警告的眼色,笑意盈盈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甩開沈時野的手,笑說:“還是你這位女同學講理。”
“她是從梯子上滑下來的。”阿姨在邊上說,“扭到腳後屁股先着地摔的。”
“梯子?”顧思楠轉頭問阿姨,“幾個階梯?”
“一個階梯,”阿姨用手比了一下高度。
“摔的地面是泥土還是石子地?”她又問。
阿姨點頭:“是泥土,後院棗樹下。”
顧思楠又低頭去查看老太太的腳腕,見腳踝處有點紅腫,但并不嚴重。
她指使沈時野:“你把老太太扶起來,讓她趴在沙發上,我給她按一下看看。”
沈時野蹙眉:“你要幹嗎?”
“我外公以前開過推拿店,我也學了點,如果奶奶真的摔到尾椎骨,我按一下就知道。”
沈時野:“你确定。”
“我确定,”顧思楠說。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老太太問。
“奶奶,我叫顧思楠。”
“我相信思楠,”老太太瞥了眼自己家孫子,“扶我起來。”
“那要不去床上吧,”阿姨說。
“不用,”老太太擺手,“就在這。”
沈時野對顧思楠表示很懷疑,顧思楠也不多做解釋,幫着一起把老太太從躺椅上扶起來。
等老太太趴在沙發上,她把書包放一旁,挽起袖子,頗有點大師要施長身手的架試。
作者有話說:
老太太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