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二月底, 北城氣溫較低，球場安排在體育館室內。
球賽是下午三點整開始，秦研不到兩點就開始催顧思楠, 說得先過去占座要不然到時沒地方坐。顧思楠覺得她說的有點誇張，體育館那個籃球場能坐三四千人，這種友誼賽又不是什麽正規的比賽, 不可能滿座，她心想過去傻坐一個小時倒是沒什麽, 要是被沈時野看到她那麽早就過去等，那他尾巴肯定能翹上天去, 回頭他絕對會拿這事來調侃她，那她之前的矜持就會毀于一旦。于是, 她讓秦妍先去占位置，說她下個月要考六級，想多背會單詞。
秦妍知道顧思楠對待學習一直很用功，便跟別的同學先過去了，臨走前千叮囑萬囑咐讓她別遲到。
顧思楠掐着點等到快三點的時候, 她才往體育館去，半路上她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是院裏收發室給她打的，說是有她一封挂號信, 必須她親自過去簽收。
顧思楠從來沒收到過挂號信，也想不出誰會給她寄挂號信, 收發室的老師催的很急說他一會就要下班了，弄的她不得不先去院裏拿信。
他們院系離體育館有段距離, 走路大概要十五分鐘, 顧思楠沒有自行車, 便一路小跑過去，這麽一來一回耽誤了将近二十多分鐘，她原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信，沒想到是她定的一本外刊雜志，等她進球場時球賽早就開始了。
一進籃球場，顧思楠就傻眼了，全場爆滿。
校體育館是A大近幾年剛建的，非常大，僅一個室內籃球場，便可容納四千多人，此刻都坐滿了，連看臺上的過道都有人站着，比國外球隊來校交流還要火爆。
球賽已經開始十幾分鐘了，場上籃球撞擊地板“砰砰”響，夾雜着拉拉隊的加油聲，賽事氣氛高昂。
顧思楠沒戴眼鏡，看不清場上人的，忙從包裏掏出眼鏡盒，戴上眼鏡，世界一下就變的清晰起來，球場上紅藍兩隊球員都十分搶眼，而她僅一眼便找到沈時野，不管是在人堆裏還是在球場上，都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場上，沈時野快速運着球，往對方籃框下沖，那道身影猶如一陣風，穿梭在對方球員間留下一道道殘影，顧思楠看的莫明緊張。
“喂，你別擋着我們，”後面有人說她。
顧思楠回頭，道了聲不好意思，快步往C區看臺走，她剛走到C區，全場突然迸發出尖叫聲，她一扭頭便見沈時野跟他身邊的隊友在擊掌，顯然剛剛進球了，與此同時他看到了她，兩人目光隔空相撞，她心跳一滞，便見他朝這邊很響的吹了聲口哨，惹的C區這邊的人尖叫連連，她的臉在那一瞬漲紅，忙轉回頭去找秦妍。
“思楠，這裏。”秦妍從座位上起身，朝她揮手。
顧思楠哈下腰快步走過去，還好秦妍占的座位沒被人搶去。
她剛坐下，秦妍便送她一記白眼，嗔怪道：“不是讓你早點來嗎，這都幾點了。”說完，她立馬轉頭望向球場，手上使勁的拍着塑料拍，不忘給場上的球員加油制造熱烈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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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楠挨到她耳邊，剛想解釋一下就被她打斷。
“我現在沒空聽你解釋，”秦妍連個餘光都不給她，惡狠狠的說：“回去再跟你算賬，現在給我好好看球。”
顧思楠注意力其實一直都球場上，兩隊球員在分界線一攻一堵，搶球搶的很激烈，體大那邊的球員控球技術也很厲害，在A大兩名隊員的夾擊下依然頑強突圍，運球速度也很快，可惜投球太過匆忙沒有投中，場內立馬響起一片唏噓聲，有可惜的也有嘲笑的。
劍拔弩張氣氛很是緊張，勝負欲被拉滿。
顧思楠之前看沈時野打球，最多就覺得這人球打的帥氣，三分球投的很準，便沒別的感覺，但這次坐在看臺上，看着沈時野在場上奔跑，她就莫明的緊張，特別是在他投出球的那一瞬，她整個心都吊到嗓子眼，看到球投進籃框，她會跟大家一起尖叫，那種興奮激動的情緒難以自控。
嚴格來說，她這是第一次看沈時野打球賽，上次他們在南門那邊上體育課，看的是他們內部訓練也就看了十幾分鐘，那時她看他打球的心境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此刻球場上，沈時野就是最閃亮的那顆星星，身形矯健敏捷，不管是攻還是守都特別的穩，每一個姿勢都帥的無以形容，特別是他起跳投籃那一瞬簡直A暴了，讓人忍不住想為他尖叫、吶喊。
顧思楠目光一直追着沈時野，因為興奮跟激動她臉紅撲撲的。
“快看比分，”秦妍突然拿胳膊撞她。
顧思楠往計分臺那瞥了眼，36比22，A大領先14分，就這麽眨眼的功夫，沈時野又搶了一個籃板球，轉身便往對方陣營沖去，一身大紅球服像道彩虹，他跑的飛快，對方擋了兩次都被他的假動作避開，三步跨籃，很輕松得了一個2分球，全場又是一片尖叫，一浪高過一浪。
“媽呀，沈時野今天是不是吃興奮劑了，他這一連都投了多少個球了，酷斃了。”
“體大這回算是把臉丢盡了。”
“他打球一向都這麽狂，而且嚣張。”
“難怪那麽多女生喜歡他，就我這大直男看的我都愛了，太他媽帥了。”
……
顧思楠聽着後座幾個男生議論，嘴角不由跟着上揚，又聽秦妍說：“你男朋友真的太厲害了，以他這勁頭，今天體大估計要哭着回去了。”
顧思楠沒接話，目光定在場上那人身上，見他拉起球服抹了把臉上的汗，一個很随意的舉動，引的周遭女生連連尖叫。
“我去，”秦妍尖叫，“我看到腹肌跟人魚線了。”
顧思楠很無語的斜了她一眼，眼睛都往那看呢。
這時裁判吹響哨子，上半場結束，雙方隊員都退到休息區，A大拉拉隊開始上場表演。
顧思楠老早就聽秦妍說過，說校籃球隊的拉拉隊成員一個比一個長的好看，這回她算是見識了，如秦妍所說确實一個比一個美，而且身材都很好，估計是從每個院系挑上來的，個子都一樣高挑，看她們跳操特別的養眼。
“诶，前面領舞的那個就是他們拉拉隊隊長，叫姚依娜。”秦妍俯到顧思楠耳邊，“聽說從大一就開始追沈時野。”
這傳聞顧思楠好早也聽她說過，之前她還說他們兩有過一段呢。
“是嗎，”她語氣滿是無所謂，餘光默默的打量起那人來，第一眼有被驚豔到，不管是長相還是材身，姚依娜都無可挑剔。
“诶，”秦妍撞她，“沈時野在看你呢。”
顧思楠轉目往休息區那頭望，見沈時野拿着一條白毛巾在擦汗，十幾個隊員圍成一圈正聽教練說着什麽，根本就沒往這邊看。
“哈哈哈……”秦妍笑的賤嗖嗖，“上當了吧。”
顧思楠橫了她一眼，目光又轉回到姚依娜身上，因為離的近她能很清晰的看清她的臉，皮膚不白是那種健康色，身材很好，五官很精致，那雙眼睛顧盼生輝，是男生都比較喜歡的那種現代美女。
跟她相比，顧思楠覺得自己像小白菜。
望着姚依娜輕盈優美的身姿，顧思楠有點想不通，這麽美的大美女沈時野竟然都沒看上，怎麽就看上她了呢？還有之前那個裴斐也是風情萬種。
他是傻呢？還是眼瞎？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了，不管怎麽說她也不差。
“诶，想什麽呢？”秦妍又撞她，“沈時野過來了。”
這次秦妍倒是沒騙她，她一轉頭就見沈時野往這邊來，眉眼含笑，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對上他的目光，她心跳不可控飙升。
恰在這時，拉拉隊表演結束，姚依娜一退場便朝沈時野奔了過去，衆目睽睽之前，她上前便給了他一個大抱擁笑靥如花。
顧思楠見姚依娜撲到沈時野身上那一瞬，眉頭微蹙，一種她從未有過的情緒在胸口翻湧，她理不清那是什麽只覺的胸口有點堵。
沈時野被姚依娜抱個猝不及防，出于教養他沒有當衆給她難堪，似朋友一般拍了拍她的肩，便推開她。原以為這就完事了，不想姚依娜又拉住他，很大聲的表白：“沈時野，我喜歡你，從大一我就喜歡你，我想做你女朋友，可以嗎？。”
場內頓時響起無數尖叫聲，口哨聲更是絡繹不絕。
“我去，她這是想幹嗎？”秦妍憤憤不平表示鄙視，“大庭廣衆之下，明知道他在追你……真茶，難怪沈時野看不上她。”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拉拉隊那些女生非常配合，擔當起氣氛組，很明顯這事早有預謀。
顧思楠怔怔的看着場上那一男一女，不管是身高還是相貌都很般配，簡直就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看的連她都忍不住想喊一聲，在一起。
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沈時野對她笑的那樣好看，她就有股沖動想抽人。
很快，全場都跟着喊“在一起”高呼震耳。
“你還坐的住呀，”秦妍推她，“你男朋友都快要被人搶走了。”
“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麽搶也沒用。”顧思楠悠悠的說道。
秦妍頗為驚怔的看着她，随後朝她豎起大母指，“真淡定，佩服。”
沈時野是真沒想到姚依娜會來這麽一出，他對這種“強人所難”的表白很反感。
他嘴角勾起一抹吊兒郎當的笑，雙手壓了壓，朝全場做了個禁聲的手式，場內立馬安靜了一來，他高聲笑道：“不好意思哈，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謝謝你的擡愛。”随後，他往C區瞥了一眼。
顧思楠見他往這邊看，忙垂下眼，便聽身後幾個男生嘀咕。
“我去，沈時野眼光也太真高了。”
“他女朋友不會就坐在我們這邊吧。”
“好像就是前排那個女生，之前我在論壇上見過她的照片，長的也很好看。”
“有姚依娜好看嗎，她可是我的女神。”
“每個人審美不一樣，我就不覺得她有多好看。”
……
顧思楠聽到這，見沈時野往這邊跑過來，緊張的手心都冒出汗來。
全場目光都随着他移動，見他跑到C區看臺前，朝第二排一個齊耳短發的女生招了招手。
“喂，”秦妍推顧思楠，“傻坐着幹嗎，快去宣示你的主權。”
顧思楠卻跟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
場上突然響起哨子，下半場比賽将開始。
沈時野朝顧思楠抛了個飛吻，便轉身歸隊。
顧思楠不由松了口氣，心髒卻因為那個邪魅的飛吻咚咚直跳。
“媽呀，太勾人。”秦妍拽着顧思楠犯起花癡，“我快嫉妒死你了。”
顧思楠嗔了她一眼，再轉目，意外跟姚依娜對上眼，對方一臉高傲，眼底滿是輕蔑，朝她冷冷的笑了一下，轉頭回到拉拉隊座上去。
“兩邊好像都換人了，”秦妍低語了一句。
場上，雙方隊員都已站在中界線上。
顧思楠見A大這邊也換了一個替補人員，沈時野暫時沒有上場。體校那邊換了個大高個，目測估計有二米出頭，長相兇悍，身材壯實，看着很不好惹的樣子。
裁判哨子一響，雙方球員同時跳起來，體校那邊占着那人個高，搶到了球。
一開場，體大氣勢高漲，一連進了三個球，比分從36比22追到38比30，把比賽推向高潮。
比分打到42比38的時候，沈時野才上場，把那個替補人員換了下來。他一上場便連續進了兩個三分球，氣勢一下扭轉了過來。
顧思楠看球從來沒這樣“心驚膽戰”過，喊的喉嚨都快啞了，之前她只膚淺覺得沈時野打球帥氣，但今天賽場上沈時野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像頭豹子，有狂妄野性的一面也有沉着冷靜的一面，球打的肆意又嚣張，好像一切都在他撐握之中，那氣勢不是單單一個“帥”字可以形容。
球打到最後5分鐘，比分再次拉大差距58比46，輸贏感覺已成定局，可雙方并沒有松懈，球場上一個個揮汗如雨越打越猛，那緊張的氣氛絲毫不減。
顧思楠喊了半天口渴的不行，來之前她特意買了兩瓶維C，想着沈時野打完球給他送一瓶，就在她低頭拿飲料的時候，場上突然響起哨子，一連吹了三聲很急促，随即她邊身的人倏地起身。
“犯規，”秦妍憤怒大叫。
顧思楠被她吓一跳，
“犯規，犯規，”A區到E區只要是A大的學生都喊了起來。
顧思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擡眼，便見沈時野躺在地上，抱着左腿，頭抵在膝蓋上很痛苦的樣子，而體大那個大高個隊員面色猙獰被兩個隊友拉到一旁，很明顯是那個大高個撞了沈時野。
“我去，太卑鄙，打不過就耍陰招，”秦妍破口大罵，“輸不起就別比。”
顧思楠一時不知所措，見一名校醫跑進球場，她不由也跟着站了起來，滿臉擔擾。
裁判比了個暫停的手式，随後也跑到沈時野身旁，把圍在一旁的A大隊員都給推開，他蹲到沈時野身邊，不知道問了什麽，立馬讓兩名隊員幫校醫把沈時野扶起來，一名隊友蹲到沈時野跟前把他背了起來便往外跑，校醫跟在他們身後。
顧思楠整個人都懵了，見姚依娜也跟着跑出去，她才找回聲音，問：“剛剛怎麽回事，是對方故意撞人嗎？”
“體大那個大高個，使陰招，故意絆了沈時野一腳，”秦妍咬着牙，“太不要臉了。”
“感覺傷到膝蓋了，”身後有人說，“沈時野跌倒時我都覺得疼。”
顧思楠聽到這話沒再多想，拽起包，跑下看臺，往外追。
可等她追出去，哪還有他們的影子。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