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聚豐大廈。
正是上班點, 電梯口等電梯的人很多，排了好長的隊。
沈時野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排隊上，繞道去後面乘貨梯。
大廈裏有四個貨梯分布在樓裏不同的位置, 有兩部設的很偏僻，對大樓不熟的人基本發現不了，沈時野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這一發現讓他早上省了不少時間。
進了電梯，他按了樓層便盯着手裏那杯咖啡發怔, 腦海裏全是顧思楠剛剛幫他挑水包時的畫面，神情專注又小心翼翼, 好像很怕弄疼他。
剛剛他差點沒忍住，直接就問了。
現在看來, 既便他直接問，她也不可能跟他說實話。
不管她說不說，只要她哥哥在他這裏，那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一聲“叮咚”打斷他的思緒。
沈時野擡腕表看了一眼，差兩分九點, 今天除了顧宇恒來公司報道還有一位技術人員，他得開個早會歡迎一下。
一想到公司立馬就能運轉起來, 他不禁有點振奮。
走到公司門口，沈時野差點跟裏面沖出來的人撞上, 好在他躲的快要不然手上咖啡就得遭殃。
陳曼往邊上閃的也很快，見差點撞上的人是老板, 嘿嘿傻笑：“沈總……您來了。”
沈時野蹙眉：“毛毛躁躁的幹嗎呢？”
“楊助理讓我下樓給你買杯咖啡……”陳曼見他手裏端着一杯咖啡，“你買了。”
“嗯, ”沈時野往裏走, 一邊問, “今天來報道的人都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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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來了，”陳曼跟在沈時野身後，“我剛剛帶他們熟悉了一下辦公環境，楊川也給他們安排好了工位。”
“行，那你通知大家，十分鐘後開會。”
“好的。”
沈時野快要拐過前臺時，轉頭又問了句：“咖啡機什麽時候到？”
“快了，估計明天，”陳曼又說：“咖啡豆今天中午應該就能收到。”
“茶水間裏看還缺什麽，該買的趕緊買。”沈時野說。
陳曼：“好的。”
沈時野吩咐完便往裏走，路過研發部他往裏瞥了一眼，見楊川正跟新來的兩位同事說着什麽，他轉回頭進了自己辦公室。
沈時野辦公室設計的很簡約，一面立體書櫃，一套商務沙發，一張超大的辦公桌，兩棵綠植，便沒有多餘的裝飾。
沈時野坐下後，第一件事便是開電腦看郵件，這是他在國外工作時養成的習慣。
不一會，楊川敲門進來。
沈時野視線從電腦上擡起，與楊川對視了一眼又垂下，問：“入職手續都給他們辦完了？”
“嗯，就差合同了，”楊川走到他辦公桌前，“今天跟他們簽嗎？”
“這個不急，晚兩天簽也沒事。”沈時野在注冊公司之前特地學習了一下勞動法，知道新聘人員只要在一個月內簽勞動同合就行，所以晚幾天也沒事。
“好的，”楊川應道。
沈時野擡眼，“那個顧宇恒的入職信息表填了嗎？”
“填了，我剛收過來。”
“給我看一下。”
楊川忙遞了過去。
沈時野接過大概的掃了一眼便翻到背面，看到緊急聯系人上寫着顧思楠，關系是妹妹，他算是徹底放心了。随後他把信息表遞回給楊川，說：“以後新員工入職的事，你就交給小曼去做，不用什麽事都親力親為。”
楊川接回表，笑說：“沒事，我剛好學習學習。”
沈時野看了眼時間，身起，“走，先開會去。”
楊川這時才看到他手上纏着紗布，微詫：“您手怎麽了？”
“沒事，”沈時野說：“周末被我奶奶抓去當苦力，勞作時起了幾個包，剛剛讓人挑了，說是不能粘水非要給我裹上紗布。”
“那是得注意一下。”楊川說。
……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
沈時野租的這個辦公室雖然整體面積不算大，但有個挺大的會議室，可容納二十多人。
兩人進會議室時，大家都已經在裏面坐着。
顧宇恒今天穿了件藍白相間的polo衫很精神，一見沈時野跟楊助理進來，他本想起身卻被對方一個手式制止，他便沒起來，颔首一笑。
沈時野見他神采奕奕，比那天過來面試時看着梢顯年輕一些，若不看他下半身，很難想象他是個缺條腿的人，可見這人毅志力很強。
沈時野面帶微笑走到主位，沒有落座，站立在會議桌前，他朝左右兩旁在座的人笑了笑，說：“我們簡單的開個早會。”
大家目光都定在他身上，等待下文。
“首先，我們歡迎一下新人。”話落，他率先鼓起掌。
會議室掌聲響成一片。
雖然人不多，但大家鼓掌鼓的很齊。
王奧跟顧宇恒，朝大家報以一笑。
沈時野繼續說道：“下周，我們還有兩個研發人員來報道，屆時我們研發團隊人員配備也就齊了。人員一到齊，我們就要準備八月份的科技博覽會。”說到這，他俯下身兩手撐到會議桌上，繼續說道：“國內最前沿的智能科技公司應該都會去參加，到時肯定也會有很多投資商過去，我們是新公司，所以要抓住這次機會，利用博覽會這個平臺讓同行認識一下我們星語。”
“沈總，”王奧問：“參加這個博覽會的話，我們得有一套東西，目前我們公司有嗎？”
“有，是我兩年前設計的一款系統，在德國得過獎，有兩項專利，還算拿得出手吧。”沈時野說：“不過，有些功能我要再做調整，具體框架回頭我會跟你們細說。”
“我知道你那個獎，”王奧雙眼發亮，搓着手心有點激動，“你那個設計很牛逼，到時肯定會引起投資商的青睐。”
顧宇恒聽的雲裏霧裏，面試的時候沈時野雖然問的問題都很專業，但他并不知道這位年輕的老總原來也是一位高手。
“想要在行業內打響‘第一炮’那我們肯定得拿出點能見人的東西，”沈時野笑的一點也不謙虛，“至于有沒有投資商看上，不是我最關心的事，目前公司金資很充足，小額投資不在我考慮之內，我的目标也不在此。”
王奧聽着點了點頭，心裏對沈時野又多了幾份敬佩，夠狂夠傲。
沈時野站直了起來，單手插兜，“我的目标其實很簡單，借這機會讓更多的人認識這套軟件，然後借此尋得合作商，把這套軟件變成商品，能真正得到運行。”
“我有點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是一套什麽樣的系統。”顧宇恒說。
沈時野對上他的目光，“一會我就給你們演示一下。”
“那太好了。”
王奧跟顧宇恒異口同聲。
沈時野莞爾，轉目望向財務小張，“這套軟件在國外做過評估，最好在國內再做一份，這事你來負責，找家知名的評估公司盡快再做一次。”
“好的沈總。”
“小曼，現在王工跟顧工都來了，設備還沒有配齊的盡快給他們配齊。”
“好的。”陳曼拿着筆忙記下。
……
沈時野不愛說廢話，早會也就開了十五分鐘。
會後，沈時野把顧宇恒跟王奧留下來，把即将參加科技博覽會所需準備的一些事，跟他們兩又細細的說了一下。随後，三人一塊回到研發部，在小會議室裏，沈時野把那套軟件給他們兩演示了一遍，同時把系統裏的幾個小漏洞，分配給他們兩去做補丁。
其實那幾個補丁他前兩天已經修補完了，只是想對這兩人摸一下底，看看他們實際能力怎麽樣，他好分配接下來的工作。
沈時野跟他們講解完，便回了自己辦公室。
研發部辦公室內便剩王奧跟顧宇恒兩人，王奧今年研究生剛畢業，有很大的抱負，經這一早上他發現自己之前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以他目前的能力若跟沈時野比的話，根本沒什麽可比性，他坐在工位前，情緒有點低落又有點亢奮。
顧宇恒心裏也是九曲十八彎，曾經他自認為自己能寫出無限可能的代碼，但剛剛看完沈時野那套智能AI系統的演示，他不得不承認……後浪推前浪，前浪快被拍死在岸上了。這五年他什麽也沒幹，跟這個時代都快脫軌了，好在他沒有一直頹廢下去，此時他很慶幸能遇到這樣年輕有為的老板，心裏感慨良多，讓他又有振奮向上的動力。
沈時野回到自己辦公室，便把陳曼叫了過去，讓她午餐找家好點的餐廳，統一訂餐，中午他請客。
陳曼一聽老板要請客，眉開眼笑欣然應下。沈時野又叮囑她，讓她以後多顧照點顧宇恒，說他行動不方便，公司要給予最大的幫助。陳曼一聽這話，看老板的眼神越發的崇拜，心想老板果然是面冷心熱。
沈時野交待完便讓陳曼出去，他走到窗邊，剛想點根煙，辦公桌上的手機響起，他走回去，拿起手機，見是楊燦打過來的便接了起來。
“在公司嗎？”楊燦在那頭問。
“嗯，”拿着手機他又走到窗邊，“你今兒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想你了呗，”楊燦笑的賤兮兮，“我一會就到你公司，中午一塊吃個飯。”
沈時野擡手腕看了眼時間，“好。”
挂了電話，他點開微信給陳曼發了條信息，讓她中午訂餐不用點他的，發完信息，他退出對話框，指尖剛好點在一個非常眼熟的頭相上，他手指僵了僵，随後點開那個頭相。
顧思楠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
沈時野看着那張小兔頭，出了好一會神，最後還是退了出來。
楊燦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沈時野靠在窗邊抽煙。
“沈總，”楊燦笑呵呵的走到他身邊，掐着嗓子說：“怎麽了，站在這抽悶煙。”
“能正常說話嗎？”沈時野轉頭，很是嫌棄的橫了他一眼。
楊燦倚在窗臺邊，也從兜裏掏出煙，“借個火。”
沈時野把打火機扔給了他。
楊燦點了煙，單肘撐在窗臺上，吸了口煙，才瞥見臼恃洸沈時野手上纏着紗布，輕擡下颌，“你這手怎麽了？”
“周末給老太太後院果樹松土，磨了幾個包。”
“那怎麽包成這樣，看着還以為要殘了呢。”楊燦笑，“這是老太太給你包的？”
沈時野擡起手腕看了看，語氣慢條斯理：“顧思楠給我包的。”
“咳……”楊燦被煙嗆的連咳了好幾下，一臉匪義所思的盯着沈時野，“……你說誰給你包的？”
沈時野側過身，輕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說：“她就在對面上班，早上剛好碰到。”
“我去，這是什麽孽緣，”楊燦不禁唏噓。
沈時野嘴角微扯，揚起一個很小的弧度。
“你這小驕傲的表情是怎麽回事，”楊燦恨鐵不成鋼，“還有，你丫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對面上班，才特意把公司選在這。”
沈時野往門口瞥了眼，說：“還有比這更神的，你要不要聽。”
楊燦瞪大眼猜測，“你們兩和好了？”
“你覺得……我們兩還有可能和好？”沈時野挑眉，雙目炯炯有神。
“哪誰知道，”楊燦翻白眼，“這麽大的北城你們兩都能在對面樓辦公，可見這不是一般的緣分……呸，是孽緣。”
沈時野哂笑，“确實是孽緣。”
“你快說，到底怎麽回事？”楊燦急了，“別吊着我。”
沈時野擡腕表看了眼，說：“先吃飯去。”
“先把話說完了再吃，”楊燦被他吊的難受，“我這才多久沒來呀，你……”
“先吃飯，”沈時野打斷他，“想吃什麽？”
楊燦瞪他，嘴巴張了張又閉上，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樓下那家日料還不錯。”
沈時野之前一連吃了兩周現在一聽日料就想吐，“不去那家，換一家。”
楊燦剜他，“你可真挑。”
“覓唐，”沈時野說：“就在十字路口那。”
“行，”楊燦尾音拖的很長，以表他的不滿。
沈時野把煙掐滅，“那走吧。”
楊燦輕啧，看了眼手裏沒抽完的煙，很是可惜的輾滅在煙灰缸裏，“真浪費。”
沈時野拿上手機，便往外走。
楊燦跟在他身後，路過研發室他往裏瞥了一眼，見有兩人坐在裏面，盯着電腦鍵盤打“啪啪”響，他視線要收回時不經意看到一條空空的褲管，吓一大跳。
“我靠，”楊燦不由低咒，快步追上沈時野的腳步，壓着聲音，“诶，裏面怎麽有一個……少了條腿的？”
沈時野：“一會再說。”
楊燦不禁又回頭往研發室那頭又看了一眼，轉回頭時他見陳曼從茶水間出來，立馬換上笑臉，朝她揮了揮手，“美女，好久不見哦。”
“楊哥，”陳曼迎了過來，“您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不過現在要跟你們沈總出去吃飯，”楊燦無視沈時野，花枝招展的向陳曼開屏，笑說：“改天哥請你吃飯哈。”
老板就在邊上，陳曼沒敢應，腼腆的笑了笑。
“拜拜！”
楊燦一臉騷氣，揮了揮手。
沈時野直接把人拽出公司，警告他：“你丫別瞎撩。”
“我哪有，”楊燦拍開他的手。
“我應該拿面鏡子給你照照，看看你剛剛笑的有多猥瑣，”沈時野滿眼嫌棄把人推開，“離我遠點。”
楊燦跟狗皮膏藥一樣貼上去，嘻皮笑臉的，“你不覺的小曼很可愛嗎。”
“是個女的你都覺得可愛。”
“拜托，我有那麽饑不擇食嗎。”楊燦對着電梯門捋了捋頭發，“老子眼光還是很高的。”
沈時野懶得跟他扯皮。
楊燦薅完頭發，轉目問：“人員是不是招齊了？”
恰在這時電梯門打開。
沈時野“嗯”了一聲便邁進電梯，沒再說話，因為電梯裏有人。
楊燦嘴邊有好多話也只能先憋着，直到兩人從大樓裏出來走在街邊，他沒再忍住問：“公司怎麽還招了個殘疾人。”
“殘疾人怎麽了，你歧視不成，”沈時野目光從對面樓收回，“你知不知道殘疾人能給公司減免多少稅，有些公司想招都招不到。”
楊燦很少聽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愣了愣，“不是……我就問一下，怎麽就變成歧視了。”
“他是顧思楠親哥，”沈時野簡而意駭。
楊燦被這話振的目瞪口呆。
豔陽高照，光線刺眼。
沈時野雙眸微眯，沒去瞧楊燦那頗為浮誇的表情，直徑往前走。
楊燦杵在原地愣了愣，随即追上去，“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沈時野步伐一步比一步快，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你走那麽快幹嗎，”楊燦在他身後嚷嚷：“你等等我。”
沈時野跟沒聽到似的，腳下沒停。
兩人前後進了路口那家餐廳，沈時野要了間小包間，點完菜，他才看了眼楊燦。
楊燦屁股底下像似有輪子動來動去的，憋的很是難受的樣子，等服務員一出去，他立馬拍桌催促：“她哥怎麽……變成那樣了？”
沈時野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說是五年前出的車禍。”
“那他怎麽會在你公司？”
沈時野放下茶杯，往椅背上靠，再對上楊燦急切的目光，“是他自己來公司應聘的。”
“啊?”楊燦很是意外。
“我之前誤以為他是顧思楠的男朋友，沒想到會是她親哥。”
楊燦啞然，“你那天說的那個老男人就是他。”
沈時野很輕的嘆了口氣，“要不是他來面試……這個誤會估計無解，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知道顧思楠當年為什麽要跟我分手。”
“你的意思是顧思楠讓他過來面試的？”
沈時野像看白癡一樣瞥了他一眼。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楊燦一腦門問號，“那她哥跟你們兩分手有什麽關系？”
“她哥是五年前發生的車禍，因此失去一條腿，跟着創業失敗，”沈時野看着眼前的茶杯，“她五年前突然跟我提出分手……肯定跟他哥有關系，她之前那麽拼命賺錢應該也是為了她哥。”
“這時間倒是吻合，”楊燦蹙眉，“但若因為這事，也沒必要非得跟你分手不可，那時候她應該正是需要人幫忙，為什麽非要推開你？”
沈時野輕籲了口氣，“我猜測，他哥在創業期間一定欠了債，她估計是怕拖累我，或者說……是怕耽誤我，因為那會我們正準備一塊出國，如果她跟我說了實情，那我肯定不會一個人出去。”
楊燦啧了一聲，“你幹嗎不直接問她？”
沈時野賞他一記白癡眼。
“我明白了，”楊燦一副了然的樣子：“當年她都不跟你說，那現在肯定也不會跟你說。”
“算你還有點腦子。”沈時野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這麽說來，她哥哥到你公司上班她也不知道，”楊燦突然一拍桌，“你可以從她哥哥身上下手，現在他人在你這裏，還怕打聽不出來嗎。”
“你真聰明。”
“什麽意思？”
“這事還用得着你說嗎，”沈時野眼底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
楊燦薅了薅頭發，“那你打聽出什麽了？”
“人今天剛來上班，我能打聽到什麽。”
“那……”楊燦點了點他的手，“那顧思楠怎麽會給你包手？”
“我逼她的，”沈時野簡而意駭。
楊燦朝他豎起大母指，“你牛，不愧是野哥，真他媽野。”
沈時野回想着早上自己的行為，突然覺得有點幼稚，嘴角不由彎了彎。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有人要喊沒同框了，不許喊……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