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成君臉上閃過邪魅的笑。
夢圓有點不知道說什麽話。
“很驚喜？”
“沒……”
“放心，你能入職這裏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夢圓心裏狂吐槽，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誰說和你有關系了？面試的時候要是知道會成為你的下屬，我還不一定來呢。現在來都來了，卻像是踩了不該踩的東西，甩不掉又自我惡心。
“我的頭兒是個數據狂魔，你的筆試滿分，在校的數學成績也非常好，就算你面試表現得不好，我的頭兒也會點頭用你的。再說，你的面試表現很完美。長得也好看。是投行教科書式的員工。”
“呵呵。”夢圓傻笑兩下，這話不好接。
“以前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夢圓已經尴尬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安排這個小會議主要是給你交代一下接下來一個月，你的工作。”
“好。”
“你非金融專業畢業，先要培訓一段時間會計和金融常識，然後跟着我一起做項目。投行的內部分工相信你已經清楚了。我們是審核部門，負責內審同事帶回來的資料。雖然不用出差，但是趕項目的時候通宵達旦是家常便飯，你要有心裏準備。你的培訓分為四周，一周會計常識，一周金融常識，一周資産評估，一周風險控制。”
“行。”
“沒有問題的話，就散會，我帶你去見下以後的同事。你領了明天開始培訓的書，下午兩點就有人來教你了。”
“沒問題。”
夢圓一幅乖巧下屬的語氣。
成君蓋上了他的筆記本。夢圓低着頭等他說散會。
但是吧，會議室的冷氣打的人耳背都涼飕飕的，成君也沒開始說話。
夢圓一擡頭就被他捉住了眼神。
“呃……”心虛的夢圓只能先說話，“還有什麽沒交代的事情嗎？”
“一起吃個晚飯。”
“你不是說工作很忙嗎？”
“一個項目昨天正式結束了。這幾天手頭上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
“其他同事也一起的吧？”
“就我和你。”
“呃……”
“你怕什麽？”
“我沒怕。”夢圓脖子一梗，否認得很牽強。
“職場上的事情，不方便在辦公室講。請你吃飯再傳你四字箴言，你都拒絕，不是怕是什麽？”
“那就吃吧。”夢圓已經別無辦法了。
“加個微信，下班了聯系。現在帶你去認識組裏的同事。”
夢圓跟着成君去項目組轉了一圈。因為項目剛結束，一部分人休假了，其實根本沒見着幾個。
混了個臉熟後，夢圓就去找人事要培訓資料了。
那是四本比《生物基礎》還要厚實的書。
密密麻麻的數字像是無數的小爬蟲，讓人眼花。
但是這些東西比成君可愛多了。
所以她抱着四大本書，在會議室度過了等待培訓師到來的一個小時。
老師非常棒，教學方法行之有效，還有實戰舉例，一整個下午下來，夢圓收獲良多。
關于會計的東西，并沒有多難，只是有些繁瑣罷了。一下午過去，書已經教完一小半了。
老師看看表，時間正好18點，他笑談，“要是每個學生都像你這麽好教就好了。”
“您客氣了，是您的方法好。”
老師喝茶。
夢圓的手機響了。
成君：下班後公司樓下見。
夢圓按了一下好字，收拾完東西又和老師道別了，這才下班，去了大樓門口等成君。
時間已經步入了盛夏，6點的光景還很明亮，夢圓站在陰涼但視野又能看到大門口的地方。
或許這個地方是大門口的視野盲區吧。
她就眼睜睜看着成君開着一輛拉風的車一甩車頭，停止在了大門口。
夢圓遲疑要不要上車。
此時，成君已經走出駕駛室。他甩上車門，靠着車身，解開西服的扣子。他整個人是傾斜的，一只腳站地，另一只鞋尖朝下。
夢圓有點沒臉上車，下班的點，來來往往都是人，成君就堵在門口，誰都要看一眼的，太钆眼了，她不喜歡。他那副春風滿面的樣子，一看就是正得意。
不是一路人就不是一路人，以前還真是沒錯怪過他。
眼看成君已經拿出電話要給夢圓打過來了。
夢圓趕緊小跑着上了他的車。
上車後，就直嚷嚷着開車吧。
成君不緊不慢的解釋：“雖然我這車的安全系數高，但是安全帶還是要系的。”說罷還有要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趴過來幫她系的架勢。
夢圓用力地拿手隔開了。
“你開車。我自己會系。”雖然拉了兩下都沒拉到安全帶，但是夢圓隔開他的那只手一直都沒放下。
成君笑，“小夢，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是一點都不會變通呢？”
咖啦一聲，終于系好了。
夢圓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不用像展示品一樣，被每個過路人參觀了，“別說這些。開車。”
又扁又矮的汽車淹沒在了下班高峰期的車流裏。
車最終在一家高檔的法國餐廳門口停下。
厚軟的地毯消弭了鞋子的聲音，同樣也讓穿了一天恨天高的夢圓左搖右擺的。
成君在點餐以後，說了一大堆吃法餐的講究。
夢圓左耳進右耳出，沒興趣聽。
菜上來後，夢圓就撿了最順手的餐具吃。
嘗過頭菜後，味道不錯，夢圓就連續吃了好多口，餐盤很快就見底了。
成君手伸長，推開夢圓繼續下筷子的手。
“吃光太難看了。像沒吃過似的。你注意點，這是高級場所。”
夢圓不在意，“我本來就是第一次吃啊。高級場所有規定不能把東西吃完嗎？”
成君左右看看，“別人看了該說你寒酸了。”
“說呗，反正你已經這樣覺得了，多一個不嫌多。”
成君無語凝噎，順了口氣，“我哪得罪你了？在公司的都是恭恭敬敬的，現在就成小辣椒了？”
“公司你是上司，現在你就是……”夢圓清了清嗓子，吞下了“擺闊的怪大哥”幾個字。
成君陰陽怪氣的，“要是入職面試保留着共同進餐這一項，你肯定不及格。你吃得太難看了。”
“我細嚼慢咽的，哪裏難看了？你覺得光盤寒酸，這是你的看法，你非得倒打一耙把別人的做法都說成是錯的啊？”
之前就是這樣。
那是夢圓大三的寒假，春節過後，她媽非逼着她和成君相親。
說對方在a市銀行工作，錢賺得很多，有車有房，又是她老同學的兒子，本地人，知根知底，非常可靠。
夢圓被吵得耳朵都起繭了，就去和成君見了一面。
對方一幅精英作派，說話總喜歡夾雜着各種學術語句，國外怎麽樣張嘴就來。夢圓所在的a大，很多這樣的人，處事原則非常的理性，那就是好一切以自己有利為目标。自以為是的等級比迪拜的高樓還高。
夢圓對他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好了。
後來兩人聊天，不知道怎麽聊到了夢圓的專業。生物學是被很多學子唾棄的一門學科，因為畢業後的就業非常困難。
成君高考成績沒上a大，去了個比a大差一點的財經學校，讀的金融學。他當時張嘴閉嘴就是生物是垃圾，她考上a大卻學個這樣的專業完全就是浪費了，浪費時間也浪費了高考的分數。
夢圓雖然說不上多喜愛生物學，但是對于生物學存在的意義還是非常肯定的，她當然不能同意，撸起袖子就和他理論。
兩人在那個飯館的包間裏面吵得雞飛狗跳，店老板都親自送菜，湊了一波熱鬧。
最後夢圓祭出：“道不同不相為謀，道不同不同吃飯。告辭。”
将自己的那份錢拍在桌上後憤然離去。
夢圓都準備好挨她媽一頓罵，甚至挨幾下打，她甚至想到了她媽的說辭：“這麽好的一個相親對象，你給罵跑了，以後誰還敢跟你相親？你要嫁到外地去啊？”
然而預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夢圓以為成君還是有一點點身為男人的尊嚴的，沒有告狀。
第二天，成君竟然帶着禮品上門拜訪來了。
還說什麽，跟夢圓很合得來。
吓得夢圓連夜偷跑回了學校，并且一整個學期的假期沒有回家。
這事也過去一年多了，以這種方式再次遇到，夢圓唏噓歸唏噓，涉及原則的問題，還是不想退讓的。
所以剛才的話說得很直接也很重。
成君也成功消停了。
她拿餐巾擦過嘴後，問：“你之前說要告訴我辦公室的相處之道，是什麽？”
成君呵呵笑，“這還不簡單？當然是：跟着我走。”
“？？？”夢圓一臉懵。
“我比你早出入社會，在公司又是你的上司，這話有錯？”
沒錯是沒錯，但用得着單獨請吃飯來說嗎？
夢圓打算走了，雖然很想将錢拍桌上aa制，但是她囊中羞澀，這頓飯看起來也不便宜，所以這次就先記着，下次一定還他的。
沒辦法，就是這麽耿直。
正想着致告別詞呢，桌子忽然被狠拍了一下，碗碟刀叉都被拍飛又落下。
夢圓受驚，一看來人，竟是顧良。
她剛想和他打招呼，卻發現顧良不是來找她的。
顧良的狀态和前幾天的完全不一樣，他冷漠又不屑地撇着成君，“又見面了啊，成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