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夢圓被hr叫去談話。原因是因為私行部門有同事提了離職，夢圓如果還想去的話，可以準備調職手續了。
夢圓當然滿口答應，她也給人事畫了一個時間線，現在手裏的項目，應該能在月底結束，過完國慶長假，夢圓正好能去私行部門上班。
從hr辦公室出來，夢圓盤算着要是這個項目結束還抓不到成君的把柄，她就轉戰外線，從外部查起，反正不放過他。
然而臨近六點時，夢圓接到了林臨的邀請，約她晚上九點半去江邊坐坐。
夢圓眉心一跳，感覺“鴻運當頭”啊。
林臨主動找，應該是有好事。
或許是這個潛藏的好消息讓人振奮，夢圓覺得六點到九點這三小時過得非常快。
為了不讓人懷疑，夢圓先一步下班，去到江邊等林臨。
一個假期過去，林臨似乎又胖了一點，但是他面色紅潤，顯然小日子非常滋潤。
夢圓想起身迎他，卻被他制止，“這麽客氣幹什麽？又不是在公司。”
夢圓嘿嘿笑，“林老師吃過了嗎？我在便利店買了點東西。要是餓的話，就吃點吧？”
“不用。我約了人吃夜宵。”
夢圓看了看買的包子和果汁，剛才還覺得它們圓潤可愛，現在有了寒酸之感。
她收起塑料袋，說道：“那林老師找我是什麽事情呢？”
“上次你說要找成君違規的資料，有什麽突破麽？”
夢圓搖搖頭，但是将自己的全部發現，以及那天成君特意找她談話的內容都告訴林臨了。
林臨聽罷腼腆地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我想和你一起幹這件事。”
“啊？”夢圓驚叫，“林老師你想通了？”
“不是想通了。是我現在有把握了。我女朋友是行業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她告訴我，他們已經盯上了一批違規操縱的人，我們公司的新總就在其中。我想，收拾成君的時機應該成熟了。”
夢圓愣住，似乎有點明白職場生存法則了。
林老師當初在聽了她要抓出成君這個蛀蟲的時候，只是感慨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樣了。自己卻不表态。
現在聽來，原來他那時是在感慨，年輕人真是不怕死，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都敢做。
夢圓莫名覺得一陣後怕，但她很快又抓住了重點，“那現在該怎麽辦？”
“如你所說，項目現在處在白熱化的拉鋸裏，甲方為了項目能過審，肯定是要求改材料。成君現在的意思就是讓你去接洽，那你就去跟甲方明着談。這其中肯定有很多貓膩，你一個人肯定談不攏的。然後你就請成君出面，成君為了收入，肯定會出面，到時候你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把他們的對話錄下來。所有的原始資料你注意保留，月底的時候我們還要一起做報告，到時候你拿給我看看，我整理一下，我們再匿名舉報出去。”
夢圓消化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人的眼神都很堅定。這讓夢圓覺得勝利在望。
然而真正實操起來，卻如履薄冰。
之前打過夢圓小報告的小張也算是成君的親信，看原始數據的時候，她總是在旁邊，夢圓想給原始數據拍照或者導出數據都不行。
然而跟甲方的人談判就更難了，夢圓畢竟涉世不深，不懂這裏面的潛規則，甲方的會計師說的那些厲害關系，以及收益，她都不清楚。
好在林老師早就料到了，夢圓便按照原計劃請了成君出面。
那天成君帶着夢圓準時下班，和甲方的人約在一個靜谧的飯店，将事情清清楚楚的拿上臺面來講了。
夢圓進入包間後，手就開始顫，坐下後，手探進了包裏，進入早就開好的錄音軟件，按了開始錄音後，她偷偷将手機放在了桌面。
夢圓很心虛，總是有意無意地用餐布将手機遮住，但是擔心錄音效果不佳，她又一次次的拿開。
特別是甲方在馬上要聊到重要內容的時候頓了頓，問了句：“成先生帶過來的人都信得過吧？”
夢圓心裏猛擂鼓，心快得快吐出來了。
成君自信滿滿地保了夢圓，說了他們是老鄉，還說父母輩都認識，就差把他們的關系說成是姘-頭了。甲方這才滿意地講到了他們為了能讓資料過審，願意出多少錢。
飯局結束後，夢圓有一種脫力感，再裝模作樣下去，她估計要得心髒病。
送走甲方，夢圓一心想着回家好好休息，但是成君叫住了她，“高興吧？”
夢圓反應不過來，“什麽？”
“事兒成了啊。”
夢圓趕緊陪笑，“高興高興。”其實吓得夠嗆。
成君的目光開始旖旎，“是不是該請我去你家喝一杯啊？”
夢圓一驚，差點把手機給摔了，這成君可真夠油膩的，竟然還以為能發生那種關系？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上班呢。”
成君想不到是這個回複，他喝了一點酒，臉上的僞裝直接挂不住了，急脾氣上來，“唉，我說溫夢圓，你是真傻還是裝純啊？我的意思你聽不懂？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了，不把戰線給固牢了？沒我的推薦，你可是升不上去的。”
他作勢要來摟住夢圓的脖子。
夢圓疾步後退，躲開了。
“你別走啊。說清楚！”成君還在嚷嚷。
但夢圓已經招了輛計程車跳了上去，跑遠了。
回了家，貓咪顧不上摸，馬上開了電腦，将錄音備份了。
第一次做這種事，夢圓後半夜才平靜下來。
接下來，就只剩下原始資料了。
小張對夢圓有敵意，一舉一動都盯着她，她只能在小張上洗手間和去吃飯的時候導出資料。
拖拖拉拉七八天，終于把資料都收集齊了。夢圓在桌面創了個文件夾，将要拷貝出來的資料都放那裏面。但當她準備轉移到u盤時，小張忽然叫她去到複印機旁邊幫個忙。夢圓情緒一個不耐煩，啧了一聲，放下優盤，也忘了關頁面了。
等她弄好回來，成君正坐在她座位上。
夢圓驟然臉色慘白，電腦上的內容他看到了麽？有沒有穿幫？如果他責問該怎麽回答？很多個問題瞬間産生，讓她怎能不擔心。
成君占了她的椅子，悠哉悠哉地左右轉轉，他喜歡看夢圓怕他又不得不敬他的樣子。
他只是來通知她明天該和林臨一起做研究報告了，他還沒說話呢，她就怕得花容失色了，成君覺得有趣。在公司裏，她總是一副小白兔逆來順受的樣子，在外面卻總是拒絕她。他不懂這是不是女人的小脾氣，但是此刻，他就想把昨天受得氣還回去。
“組長……”夢圓的心跳真的已經快到極限了。
“嗯。”成君依舊坐着她的位子一動不動。
夢圓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并沒有看電腦屏幕，而且他現在狀态還算正常，推測他應該還不知道。
“那個，我有一封重要的郵件要發……”
夢圓剛說到一半，成君的注意力就到電腦上了。
夢圓暗叫糟了，估計是郵件這詞讓他下意識看電腦了。
夢圓都想認命了，林臨溫厚的聲音傳來：“成組長，月底要上交的研究報告，我有幾點新想法，想跟你談一下，行嗎？”
成君立刻就起身了。上次報告寫得好，讓他得了不少好處，這次争取也能讓他露把臉。
成君朝林臨工位去了，夢圓收獲了林臨一個鼓勵的眼神。
夢圓都來不及感慨有隊友真好，一屁股坐下，把資料都給藏好了。
然而，她删幹淨桌面，将優盤放進貼身的口袋後，小張也回來了。
她陰陽怪氣地說：“你這是剛打完仗回來呢？一副虛脫的樣子。”
夢圓不答，心裏想着你們這些人渣就等着吧。
這個月的報告其實林臨已經抽空寫完了，沒有上次兩人建模時寫得好，但為他們整理資料提供了時間。接下來的時間，由夢圓建模打掩護，林臨分析原始資料，出鑒定報告。
舉報材料在國慶放假前遞交了出去。
夢圓和林臨依舊約在河邊見面。
碰面後，兩人什麽都不說，只是傻笑，笑完後，夢圓說：“也不知道能不能舉報成功，我真的盡力了。休完假，我估計就要去私行部門了。林老師，謝謝你當時給我的指點。”
林臨：“客氣。不管成不成，入職場這麽些年，我也算幹了件還有熱血的事情。不枉此行。”
兩人心滿意足地各自散去。
夢圓選擇慢吞吞走回去，早秋已經顯現，夜裏的風變涼了。
走到公寓樓下時，夢圓看見兩個熟悉的背影，其中高大的那人手裏還牽着一條狗。
她大喊了一聲，“顧良～”
兩人一狗，齊齊轉頭。
夢圓一看，還真是他們。
她趕忙追上去，“你們是來看我的嗎？”
季笑拉了拉口罩，聲音嗡嗡的，“出門遛狗的。”
夢圓蹲下去逗進寶，“啊？能遛到我家樓下的？”
“我們也搬到這附近了。”
“啊……”夢圓張大嘴擡頭看，“你們……住一起啦？”
“不行？”季笑皺眉。
“沒……沒……”夢圓急忙否認，“我是想恭喜你們的。”
顧良得意地笑，過了一會又問，“上次跟你說的那事你問了嗎？”
“啊？”
“國慶一起度假。”
“忘了，最近太忙了，我現在才下班呢。我晚上問問。”
“要不後天直接跟我們的飛機走，立開到時候自然會找來。”
夢圓瞅瞅季笑，壓抑住期待地問：“可以嗎？”
“看我幹什麽，我是那種不讓你去的人嗎？再說又不是我掏錢。”
“那我馬上跟立開講。”夢圓雀躍得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