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幾重煙色幾重癡1

無盡虛空裏,南返睜開眼睛,發了一會呆,之後眼睛的顏色從黑色,慢慢變成淺灰,先前空無一物的虛空,在他眼裏成了另外一番景象——無數黑白灰三色的線,交錯,糾纏。

南返眼珠轉了轉,鎖定一條灰色的線,下一秒,他的身體破碎成片片星光,融進那條灰色的線裏,那條線也開始發車瑩白的光芒,很久以後,才回複原狀……

……

南返是被餓醒的。

他渾身無力,連動動手指都難,索性直接躺着,開始接收原劇情。

這個身體叫南返,是鎮國大将軍的嫡子,卻因為體弱多病,沒有繼承其父衣缽,反而因為嬌養着長大,性格甚是有些天真。男主是賢王,雖是頂了個賢字,卻是個風流成性的主,原身的父親,也就是南将軍,還多次彈劾這位王爺……

後來功高震主的南将軍就被皇帝以通敵賣國的罪狀給砍了腦袋,将軍府也被抄了,一家子大大小小,全被砍了頭,抄家的這位正是男主賢王,偏又被賢王見到了深居府內的南返,一邊被他的容貌震懾一邊嘲笑他被養得像個閨女,不如發配青樓,彼時原身才十七歲。

這可真是司馬昭之心了。

之後賢王娶了女主,女主懷孕,他又想起了青樓裏這麽個玩意兒,把他從後門擡進了王府,南返因為恨毒了天家,又殺不了皇帝和賢王,便害得女主滑了胎,卻因為月份足了,流不掉,也無法生下死胎女主被剖腹取子,遭了一場大罪,賢王一怒之下,也剖了南返的腹,眼睜睜的看着他血流盡而死。

捋完原劇情的南返深吸了一口氣。

很好,這個世界裏,他的身份是個容傾天下的美人,很有牌面,他很滿意……

知道了原劇情後,南返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現在初入青樓,因為身份突然的轉變無法适應,處處給老鸨擺臉色,又強硬的不肯接客,對方忍無可忍關了他禁閉,于是,他已經兩天沒吃肉了……

沒錯,這個身子有個很奇怪的毛病,一日不吃肉,就氣喘體虛,走路都難……南返琢磨,這應該是一種蛋白質流失太快造成的。

“來人,我有話,跟,餘媽媽講。”

南返氣若游絲,躺在床上難受不已,心裏期盼着那個老鸨能快點來見他,他一定痛改前非,好好配合對方的改造計劃。

南返的聲音雖然很小,但還是被門外看守的人聽見了,這位可是個寶貝疙瘩,就從這長相,餘媽媽是絕對舍不得輕易給廢了的,于是外面候着的人也是十分上心,生怕一不留神,這位出了點什麽問題,沒及時請大夫就咽了氣,那他們是拿命賠可都賠不起了。

不一會,外面的小厮就把老鸨餘媽媽帶了過來。

餘媽媽你看南返這只剩半條命的樣子,也給吓一跳,怎麽不就兩日光景麽,就這樣了?果然是給嬌慣着長大的。

“哎喲,這是怎麽回事啊,我的心肝兒喲。”餘媽媽捏着手巾,怪聲怪氣的喊了一句。

“給,給我,吃的,我,我不反抗了,了。”南返有氣無力的說道。

餘媽媽聞言,倒是真的笑開了,急忙吩咐下人去拿吃食,勸慰着說,“早這樣多好,白吃這苦了不是?可讓媽媽好生心疼。”

“……”南返忍了忍,沒有出口讓她滾。

吃了飯之後,南返覺得自己好多,雖然沒到立馬下地蹦跶的地步,但至少說話利索了,吩咐起人來那是一個得心應手,日子過得倒也惬意。

轉眼又是三日光景,餘媽媽見他能吃能走了,迫不及待的又來敲打他。

“心肝兒呢,恢複得怎麽樣啊?”

餘媽媽坐在南返旁邊,拉住南返的手,親切詢問。

“尚可。”南返把手抽了抽,沒抽出來,于是任由她拉着他手,一遍遍在他手背上摸着,冷這張臉說……

餘媽媽當看不見,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過兩天收拾收拾,去塗爺那裏學習學習,塗爺可不是我這樣好性子的人,你可得悠着點,不然……吃了苦,媽媽可是會心疼的。”她笑眯眯的說着的,卻是隐晦威脅的話。

南返翻了個白眼。

原劇情裏,原身被餓個半死,還是不肯妥協,直接被送到了塗爺那裏,被好生折騰了一番。按理來說,南返應該像原身那樣,抵死不從的,可是自從經歷了上個世界後,他堅定的認為,過程不重要,結局能對上就行……主要是他不抗餓……

塗照可是個變态,他是瑞安府的小侯爺,他娘是修怡長公主,跟男主是湊味相投的好朋友,好到一起玩男人女人的地步,這清月湖就是他開的青樓,只是很少為外人所知罷了。

大家本都是同一批官二代,但塗照就是很不喜歡南返,年幼時一些內宅聚會什麽的,南返也會出席,那時候他的毛病還沒現在這麽嚴重,所以還是經常随着母親,在圈裏走動的。

塗照十歲那年,一次長公主的宴請,塗照嫌無聊,就溜到後花園去糟蹋他娘的花花草草,于是遇到了比他小四歲的南返,小公子坐在假山邊上,發呆的看着下面人工湖裏的游魚,塗照第一次見到這樣好看的人,當即呆了,‘哼哧哼哧’的爬上假山,想跟小公子交個朋友,沒想到小公子冷眼朝他,翻了個白眼,雖說美人翻個白眼也好看的緊,塗照當時也是個小孩兒,氣性兒大着,不服氣的推了對方一下,本意是想引起對方的注意,沒想到那輕飄飄的人兒一下就被推落湖裏。

之後塗照被長公主一頓訓,還吃了板子,這還不算,他還被罰了禁閉,從那以後,就恨死了南返,只是往後的日子裏,卻都沒有機會見到南返,他從那次宴請回去後,就被養在深閨裏再也沒出過門,所以即使塗照心存報複,也沒地兒下手。結果因緣際會,兜兜轉轉,十二年後,南返落在了他手裏……

知道了這段過往後,南返有點沉默,他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他想幫原身報複一下塗照。

沒錯,是報複,五歲之前,原身還沒有脆弱到只能在深院兒裏生活的地步,他只是普通的無肉不歡而已,即使一兩頓不吃,也對身體沒多大的影響,而以将軍府的奢侈生活,如果不是那次落水,大人們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發現這個玉般的小孩兒跟別的小孩兒有什麽不同,只是那場落水,便惹得他夜裏發熱,健康本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小心翼翼,卻被熱毒摧拉枯朽的推落懸崖,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将軍夫人怕他在外受了委屈,就像在瑞安府那次,也便不敢再讓他出門。

想好該走的路後,南返便好吃好睡的養着自己的身體了,這身體太脆弱了一點,小病都容易出大事,比上個世界被藥物損傷後還嚴重。

……

塗照的人來接南返那日,正好是霜降,餘媽媽卻只讓人給他穿了件薄衫,南返凍得瑟瑟發抖,好在上了馬車後,裏面有張薄毯,将它蓋在膝上,他才停止了那無法控制的顫抖。

論這麽冷的天,穿個薄衫,到底該怎麽保暖?南返不由聯想到在現代世界裏,那些大冬天還露腿的姑娘,她們告訴別人,她們不是不冷,穿成這樣還不是為了美。

餘媽媽也是為了他美。

這個身子倒是真長得好,眉目如畫,眼神還似蒙了層輕紗,要知做這一行的,最高級別的就是神秘感,所以餘媽媽一見南返就跟見了寶貝似的,那麽倔的性子也只是餓了他幾頓,換其他人,早就上鞭子板子了。

到了清月湖後,小厮把他從馬車裏攙扶出來,旁人一見,無不面露癡色,等人走過,紛紛感嘆,這等顏色,謂之傾國也不為過,膚如凝脂,眉目如畫,簡直是畫中走出來的仙人,可惜……

塗照所在的屋子十分大,可以堪比一座偏殿,屋子裏點着一種帶着甜味的熏香,煙煙袅袅,他坐在珠簾後面,看着那人慢慢走進來,仿佛帶來一室華光。

塗照單手撐頭,慵懶的倚靠在座椅裏,看着堂下站着那人,目露癡迷,時光好像一瞬間倒退回到十二年前一樣,他站着假山下仰頭看他,陽光灑落在他身上,金燦燦的,想要羽化登仙而去一樣,他斂眸看了他一眼,不帶半分情緒。

而如今這個人,更是出落成了這般人間絕色,在見到這個人現在這個樣子時,他突然明白,自己惦記這人這麽多年,到底是為哪般。

塗照将其餘的人都遣退,愉悅的開口。

“把衣服脫了。”

……

屋子裏燒着地熱,不至于凍着,南返略微思索一下,便開始着手脫衣服,脫了外衫後,有點脫不下去了……

“怎麽?要我幫你?”

塗照懶洋洋的聲音在簾子後面響起。

南返朝發聲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

南返:講真,我們連面都沒見就要我脫,我有點羞射。

塗照從簾後走出來,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南返幾眼,站到他面前,用拇指和食指撚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看他,近距離的打量那雙煙霧缭繞的眼。

塗照雖是個纨绔子弟,卻還是很有資本,寬肩窄腰大長腿,樣貌也頗為英俊。

對嘛,讓我看看你長啥樣,我才有勇氣繼續脫下去。南返如是想着,擡手揮開他捏住自己的手,開始解自己的裏衣。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要陣亡了。

還有就是,對不起了各位小可愛,我食言了,這個故事……好像也輕松不起來,不過我會努力撒狗血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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