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幾重煙色幾重癡3

南返與馥兒在湖邊喂錦鯉,他幾下就将手裏的飼料撒了下去,又催促着馥兒再去取。馥兒見他赤城的笑容,恍然憶起這人不過十七的年紀,又常年養在深院兒裏,端的是孩童心性,便也不由心軟幾分,如了他的意。

南返見馥兒走開了,便彎下身去用手來回撥動湖水,錦鯉紛紛散去,卻在水面平靜下來後,又圍了過來。

“真是貪心的東西,吃到撐死,也不肯停下呢。”

南返言笑晏晏的樣子,讓無數人癡迷,其中也包括了塗照。他無意間一回眸,對上了不遠處塗照的眼,悠的便板下了臉,不複笑意,轉過頭後,又繼續撥水玩兒,但明顯沒了剛才開心的樣子,十足十的小孩子氣。

塗照遣人将南返帶上閣樓,讓後揮揮手讓下人都下去。

南返不着痕跡的白了他一眼,卻沒想到還是被塗照給捕捉到了。塗照給氣笑了。

“南返這名字不好,既然入了我清月湖,就算是從頭再來了,得有個風雅的名字,以後,你就叫沉煙吧。”說完,塗照認真的觀察南返的表情,見他眼睛悠的瞪大,眼尾泛紅,臉頰鼓鼓的,像個生氣的小倉鼠。

果然還是個不知事兒的孩子,到了如今這地步,還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都寫在了臉上。按理來說,這樣看不懂天色看不懂臉色的人,應該好好‘教教’他規矩的,讓人更知情識趣一點的,而原劇情裏,塗照也确實這樣做了,但不知怎的,到了這兒,他卻有點下不來手,竟覺得……他這樣的性情,很是可愛。

見南返瞪着他,塗照從桌上拿了一顆葡萄,又回到他身邊。

“煙兒,張嘴。”塗照溫和的說。

南返沒動彈,但塗照還是将葡萄塞進了那張淡粉色的唇裏。南返一臉的懵,嘴裏卻下意識的開始咀嚼,這樣一來,更像個倉鼠了。

塗照又笑了,還是開懷大笑。他想,罷了,不知情不識趣又怎樣,這人以後,總歸是歸他罩了。

……

往後幾日,馥兒對南返是越加的好,同情他還是個半大少年,各個方面都安排的很貼心,南返也順從原主的做法,開始慢慢對馥兒交心,會笑着跟她撒嬌,甜甜的喊她馥兒姐姐,天氣好的時候,央求着馥兒放他出去曬曬太陽,馥兒見主子并未苛責,倒也次次都如他的願。

日子好像并不怎麽糟糕,塗照也不再過分的對待他,除了那個名字——現在清月湖的侍從都稱呼他為‘沉煙公子’,這點讓他很不滿。

原主不滿只是因為他被剝奪了自己本身的姓名,但他并沒有意識到塗照的險惡用心,這個名字,是個花名,以為着什麽,原主到死都不是真的懂。

如今的塗照依舊給他賜了這個名字,卻或多或少,帶了一絲真心。南返就像一縷抓不住,握不着的煙,但他偏偏就想要這縷煙沉澱,想要得到……

日子不疾不徐,轉眼便過了兩月,到了冬至這天,這就是這天,塗照之前在野外獵了一頭雄鹿,特意邀了司徒奕來喝酒嘗鮮。

這一日,南返早早的就起來等候着,不過塗照這次算是弄得個晚宴,晚宴自然是在晚上,他不急,他只是需要一個,在宴請開始後,能出入宴席的機會。

白日裏下了一場初雪,不大,到了晚上差不多也就停了,其實南返能想到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折騰自己的身體,可是他不想遭這個罪,看了看在窗前換香的馥兒,心裏默念了聲抱歉。

早上開始,南返就借口胃口不好,只喝了點粥,平日裏,上午的時候他該看看詩詞,練練畫什麽的,馥兒就在一旁掌墨,無事時,會繡繡花。

快中午的時候,南返說他想吃桂花魚,今日的菜單上是沒有這道菜的,南返想吃,他們也會照做,只是需要提前去告知一聲。馥兒聞言,便提早出了門,準備去給廚房那邊打聲招呼,剛走到後花園,便被人從身後砸了一下腦袋。

砸暈她的正是南返,他自帶的武力值,看身體素質情況而決定發揮情況。這個身體弱了點,但砸暈一個不懂武功的醫女還是綽綽有餘的。

将馥兒藏着一個假山的蓬溪裏,在旁邊放上幾塊碎石,假裝她是被不慎掉落的石塊給砸暈的,現在唯一的不确定性,來自馥兒什麽時候會醒,但他覺得,自己的力道,應該能讓她昏睡到夜裏。之後南返返回屋子,到了午時剛過,便去了花園池子邊上的亭子裏喂錦鯉,天氣太冷了,魚兒也懶得游動,喂了一會,南返就回屋睡下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南返已經開始頭暈眼花,晚宴開始時,他便強迫自己從床上爬起來。這些天在塗照的默許下,他已經把清月湖的地形摸清了,其實也很好辨認,清月湖無非就是群臨湖而建的建築群,把清月湖包圍了起來,才入夜,便能見到湖對面燈火輝煌。

南返過來時,宴席上已是一片籌光交錯,塗照沒有宴請太多人,多是一群酒肉朋友,兩兩一張小幾,又因着清月湖的特性,席間來回穿梭着各樣的美人。

南返偷偷溜到最外圍,沖坐在一邊的一個姑娘一笑,就開始不客氣的吃起來。這一波他還真不是演,他兩頓不吃肉就餓得不行,坐他旁邊的美人,在他沖他一笑的時候就已經看呆了,又見他吃得腮幫子鼓鼓的還滿嘴油,莫名升起一股憐意,自發主動的開始為他布菜。

“蟹蟹。”南返含糊不清的答謝到,又沖她笑了笑,姑娘耳根子一紅,說着不用客氣的話。

……

塗照與司徒奕分別坐在兩個主位上,挨得很近,方便他們交談喝酒。

“你在看什麽?”司徒奕見塗照才端上酒杯,就開始看着某處,然後露出一個寵溺的笑,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只見到一個臉都快埋進碗裏的少年和一個笑容羞射,給少年布菜的女子。

塗照回神,笑而不語。

“這女子好看是好看,但靈氣不足,不像你的品位。”司徒奕琢磨片刻,評論道。

“靈氣不靈氣的,那倒是另說,我只是覺得,很是可愛。”塗照并不解釋,他甚至心裏隐隐有些,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個人的美好。

“……”司徒奕被塗照這個态度給弄得有些無語,說實話,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兄弟有一天會把誰放在心上,現在雖然還沒到那個地步,但怎麽也是點苗頭,想到這,他又有點好奇。

南返吃得五分飽後才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沒辦法,他真沒想到只是一頓不吃而已,就把他餓得眼冒金星,腦子都有點反應遲鈍了。想到了自己的目的,南返連忙擡頭看向主位,便對上了一雙帶着好奇的星眸。

原來是他。

司徒奕恍然,南家這小子确實是個絕色的,他不得不承認的是,他也對這個人深深惦記着。唯一讓他意外的是,塗照對他的态度,以前一提到南家小子,這人就陰測測的咬牙切齒,就不談別的,塗照這人,本身就是個變态的性子,愛玩,瘋玩,玩起人來沒個分寸的,而這等絕色落他手裏幾個月了,居然還毫發無損,這個态度,就很耐人尋味了。

而司徒奕還不知道的事,塗照不僅沒下狠手玩他,甚至連最後那一步,都還沒做。

……

首座上的兩人容貌俊秀,各有千秋,一個風流不羁,一起俊美邪氣,可惜卻是徒有其表,內心卻最是無情殘酷。

南返見首座上的兩人交頭接耳一番,然後塗在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南返有點懵的走上前去,他是真的懵,他還什麽都還沒做呢,計劃就成功施行一半了?

兩邊的男男女女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南返有些局促的低頭走着,還一圈圈的攪着手指。塗照看見了他的小動作,覺得那一攪一攪的白玉般的手指,好像在他心上輕撓,癢得不行,他是個随性慣了的,也不做多想,将人拉進懷裏,朝着那因為剛進食,而顯得嫣紅的薄唇,吻了下去。

南返一聲驚呼。

“……栗子糕的味道。”半晌,塗照才放開他,将嘴邊的銀絲舔盡,眼裏俱是笑意。

南返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複又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偷偷用手背搽着自己的唇。塗照見了他的小動作,竟也不惱,反而爆發一陣爽朗的笑意。

這還真不像塗照啊……

司徒奕心裏悠悠的想,眼裏一片黝黑。

下面的人很有眼色的各自喝酒談天逗美女,塗照又捉弄了南返幾回,才在司徒奕的低咳聲中想起這麽個好友,連忙讓南返給賢王見禮,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這裏,賢王說你們是兄弟,你們就是兄弟,賢王不說話了,那你便只能是臣子、是草民。

“煙兒,這位是賢王殿下,快快行禮。”塗照為自己的失誤感到懊惱,南返順勢起身朝司徒奕一拜。

“不必多禮,煙兒是?”司徒奕,笑着,卻帶着種不懷好意的邪氣。

“沉煙,是主子給我起得花名。”南返沒有用卑稱,反而一副天真無知的口氣回答到這個問題,他可還沒忘記自己的主要目的。

“哦?”

司徒奕聲調提起,塗照卻不知為何,心裏一陣不安。

“既是花名,那你是什麽身份?”

果然,司徒奕他不安好心。塗照正想開口說點什麽,把這個話題繞過去,卻不料南返自己開口了。

“妓子。”南返說得很平靜,沒有不甘,沒有屈辱,沒有憤恨,塗照恍惚間,有種奇妙的感覺,這個人,不是那個天真的貴公子。

“很好。”司徒奕笑了,眼神暗了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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