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惦記着呢。不過你那刀确實是個好東西,你從哪弄來的,不會是偷的吧。”陳松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
沈寶用沒想到他會随時攜帶着,她看到東西眼睛一亮,真是倍感親切。她把手伸了上去,陳松一躲,重新把小刀揣入懷中。
沈寶用也不是一定要把東西要回來,後來她有了新的小刀,新的小刀倒真如他所說,是她偷來的,而她正是拿着那把偷來的小刀手上沾了血的。
所以對于沈寶用來說,陳松拿走的那把在沈寶用心裏是幹淨的,是記載了一段溫馨回憶的東西。
那把刀是一位老人留給沈寶用的,那老人幫過她,然後沈寶用就有意無意地總在人家後面晃。老人也不趕她,她年紀小心眼活兒,要來吃的也會給老人一份。
老人性格烈,脾氣不好,周圍的乞丐不樂意惹他,沈寶用跟在老人身後,雖老人沒說罩着她,但多少起到了震懾作用,替沈寶用擋了不少可能會被人欺負的麻煩。
本來他們這對老少組合挺好的,但好景不長,有一天老人病了,缺醫少藥的乞丐生活,沒過多久老人就越病越重,死後他随手攜帶着這把刀就歸沈寶用所有了,然後沈寶用親手把他埋了。當時小小年紀的沈寶用甚至在想,等到自己死的時候,也不知有沒有人埋她。
現在沈寶用倒不怕沒人埋了,她只要過好當下就行,身後事死都死了,誰還管得了那麽多。
“看你也挺喜歡的,還随手帶着,那你不還回來也行,就是要是哪天不喜歡了,一定不要瞎丢,記得還給我。”沈寶用移開眼說。
陳松:“我當鋪的朋友告訴我,這東西不值錢,你不用總惦記着。”
沈寶用:“不是錢不錢的事,這是一位故人留下的遺物,當初就是他教會我使刀的,要沒有他,”
要沒有他,幾年後那場劫難,她可能會被人渣得逞。沈寶用不再說,一下子閉了嘴。
陳松也沒追問,接着問自己想知道的:“說說,你怎麽跑這來了?”
沈寶用:“你都不還我東西,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陳松臉一板:“怎麽跟大人說話呢,你現在是在協助我查案,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還敢讨價還價違抗命令。”
“是,大人說的是,大人想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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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松一擺手:“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沈寶用就坡下:“那大人說說看,你都知道什麽,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陳松道:“還能因為什麽,不過是太子爾。”
沈寶用一楞,她被太子逼迫一事,連九王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你怎麽知道的?”沈寶用問。這話剛一問出口,沈寶用就想起來,上次二人見面他就說過,她與沈芮的親事成不了,難不成那時他就知道了什麽?
陳松:“你想知道啊,那你剛才那态度可不行,你好好說話我聽聽,會哄人吧。”
哄他?沈寶用都在心裏啐了他不知多少口了,但她确實想知道陳松是怎麽知道此事的,于是她道:“還沒問大人您貴姓?”
陳松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免貴姓陳。”
沈寶用:“陳大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們以前那恩怨都是小時候不懂事鬧出來的,我那傷早就好了,疤都快要淡的看不到了,您當年除了挨頓打也沒受什麽損失,不如就讓那段過去,所有恩怨一筆勾銷。以後我跟您好好說話,尊敬有加,您也不用事事針對我,這樣,可好?”
陳松:“行啊,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同意。”
沈寶用:“那,咱們這就算是和解了,還得說是大人,大人有大量,不僅有量還有腦子,都能未蔔先知,我還傻乎乎地等着成親呢,你那時就火眼金晴,一下子就看出這親成不了,我對您的景仰之情,”
陳松忍不住笑了,笑得外面的下屬們一楞,他們這位都尹,天天崩着一張臉,渾身散發着生人莫近的氣質,在他手底下做事十分壓抑,不曾見過一個笑模樣,可此刻,原來他不止會笑,還能笑得那麽大聲。
沈寶用待他笑夠,她又道:“陳大人,現在可有心情好些。”
陳松得承認,不僅好些了,他的心情自打他從關外回到都城,就沒有這麽好過,心裏一直崩着的一口氣,好像都出來了不少。
若是讓聖上知道,可能他老人家也不會相信,查案與審犯人并沒有讓他的戾氣減少,反而是一個小姑娘的幾句話,竟讓他找到了情緒的出口。
“是好些,原來你這張嘴除了說出讓人生氣的話來,還能口吐蜜糖,哄人開心。”
沈寶用再接再勵:“陳大人一上任就開始辛苦查案,若草民能為大人分哪怕一點的憂,也是草民的榮幸。”
陳松忽然收住了笑站了起來,并朝沈寶用逼近,面對這突然而來的變故,沈寶用不得不後退,但還是被他扼制了喉,不過只一下,陳松就放開了她,在沈寶用驚疑不定中,他道:“現在再想一想這一段,你還不明白嗎?”
沈寶用隐約明白了什麽,陳松看她表情,就知道她還沒完全明白,她再怎麽說也是個不大的姑娘,男歡,。女愛之事,她恐怕是一點都不了解,對于男人的欲,。望由何而起,表現為何,更是無從得知。
不過陳松也不打算再說什麽,說多了,他會有一種自己在耍流氓之感。
沈寶用随即想到,當日薄且不止扼了她的喉,還把她的臉搓疼了。現在她終于知道薄且是在幹什麽了,他是在宣示主權,那時他就把自己當成了他的東西,而沈芮碰了她,就是弄髒了他的東西,所以他要親手擦拭幹淨。
沈寶用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待她終于過去了這個勁兒,她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對陳松道:“大人,您不會把我的行蹤透露給太子殿下吧。”
陳松沒馬上回答她,欣賞了一會兒她緊張的樣子後,他才道:“不會。但你若惹到我,那就說不好了。”
沈寶用馬上:“我跟您冰釋前嫌了啊,怎麽可能再惹您生氣,以後大人您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像查案子,我天天都在繡坊啊,您想查誰找誰,告訴我,我給您盯着。”
倒是個能屈能伸的,怎麽在太子一事上就犟得很,寧可跑出來也不想着好好侍候太子搏個皇家的好前程。可見是個心裏有成算的,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她都門清,并按自己的想法執行到底。
這樣的人陳松見過,一身軟語甜言随時來,但真觸到這種人的底線,折了筋骨也要抗到底,誓死也要擰下去。
陳松當年就對沈寶用動過憐憫之心,不過是時間緊迫在離開明乙縣時沒有找到人,否則她早該是他的丫環了,也許今日不用為了躲避太子而東藏西跑的了。
今日,看她一臉明媚,忽就不想再聽她的好話,看她一臉谄媚,他從身上拿出一物扔給對方:“你不是繡娘嗎,把這個補好,我保證不把你的行蹤告訴太子。”
沈寶用接過東西一看,是個帕子,女子用的帕子。她估模着這該是這位大人哪個相好的,不過這不關她事,與她得到的保證比,補手帕真是太簡單了。
沈寶用應下:“大人放心,我一定把它補得跟新的一樣。”
陳松:“還有,我在找一個食指與中指一樣齊的人,她手心應該有很多老繭,你留心些,若是你們水墨坊日後招進來這樣的人,記得馬上禀報都城府。”
“是,是,我記下了。”
陳松交代完帶着人離開了,目前看來,整個水墨坊也沒有那樣骨骼的人,看來還要去下一家找。
水墨坊的掌櫃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她收留了嫌犯,魏姐姐也松了一口氣,重新把沈寶用介紹給掌櫃的。
掌櫃的對沈寶用的一雙小能手很滿意,但也問了都尹大人把她叫進屋裏說了什麽,沈寶用編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下了工,沈寶用依然留在了甲組房,她在研究陳松給她的手帕。這帕子的圖案少了一塊,從根葉來看,破掉的地方應該是朵花,可是什麽花呢?姓陳的也沒說。
好在沈寶用當年學刺繡的時候,因為真的感興趣,所以看了不少花樣子與記載花樣子的書,她隐隐記得,這樣的根葉好像配的花朵很奇特,沈寶用憑着記憶畫了出來,然後挑線選針,一筆一筆地補了起來。
那位陳大人小時候就看得出來性子怪,他雖答應了自己,但沈寶用不敢怠慢,想着能盡早地把他交待下來的東西弄好,省得讓他挑出刺來。
于是沈寶用就利用下工的時間,一點點地把帕子修補了起來,繡花不難,只要确定了樣子就可以開繡,主要是這帕子有些年頭了,爛掉的地方都糟了,得先進行表面的修複才能再生出新的圖案,這是個細致活兒。
沈寶用天天做這個,終于引起掌櫃的注意,掌櫃看了她要補的花樣子,心裏一動。
“這是你設計的?”掌櫃問。
沈寶用:“不是,是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的圖案,覺得适合補在這裏就畫上了。”
掌櫃的點頭:“不錯,你好好幹,過不久都城繡坊圈有個大賽,三年一屆,這不讓你趕上了,我打算派兩個人出去,你若能争取上并奪得頭籌,好處少不了你的。你去打聽打聽,我水墨坊最惜才,最大方,到時給你個院子都是有可能的。看見魏姐姐了嗎,她就是前幾屆的第一,如今她住的房子,用的下人,都是我給出錢養着的,你若做到她那樣,我不管你有沒有資歷,一模一樣地給你也弄一份。”
沈寶用馬上給掌櫃地福禮:“謝謝掌櫃的賞識與提攜,阿用一定好好幹,絕不給掌櫃的丢臉。”
真好,若事成省得自己買屋買地了,省下的錢可以提早把繡坊開起來。
掌櫃的看着她的臉,笑道:“咱們繡坊圈裏,只出過手藝好的,還沒出過才色雙兼的,你該是本屆的大熱門。”
掌櫃的腦子活,這麽一想馬上就來了精神,知道好好宣傳水墨坊的時機到來了,這下砸錢她也不心疼了。
掌櫃的走以後,沈寶用又一顆心撲在了修補上,一個人在一件事上有沒有投入真心與精力,別人是能看出來的。
所以,當陳松拿到手帕的時候,他很驚訝。他問:“你怎麽知道原先的圖案是這個?”
沈寶用也很驚奇:“原先的圖案就是這個嗎?”
原來她不知道,她只是蒙的,陳松點頭:“你繡出來之前我還不知道,但一看到它,我就想起來了,這個位置就該是這樣的一朵花。”
陳松的記憶一下子被這朵花打開了,母親小時候就是拿這個帕子給他擦汗擦土,擦他蹭破的皮膚的。
陳松拿着這方帕子,心情有些激動,沈寶用看了出來,心裏暗想,擁有這個帕子的姑娘該是被他深愛過的吧。
“謝謝你,繡得很好,也很用心,我都感受到了,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我沒想到會得到一方與以前一模一樣的,謝謝你啊,沈寶用。”他說着摸了一下沈寶用的頭,沈寶用有些不自在。
她從小到大其實很少被人誇,多數人都是看不起她的,就算是養父養母對她很好,但她确實離他們的檔次差得太多,總是在追趕他們的腳步,只有真正做得好了,才能得到肯定。
可其實除卻刺繡,她能得到的肯定很少,因為乞丐的生活,讓她落下了太多正向成長的機會,她真的是好多事情都做不來,她只是小聰明多,一直在辛苦掩蓋,而養父與養母是眼裏不容沙子的,雖不曾說她什麽,但還是會扳正她,她也一直在努力,可惜還沒等到變得更好時,養父就沒了,她的成長之路一下子就斷掉了,後面的生活又要開始靠她的小聰明了。
而此刻,面對着陳松的真誠的誇獎,真心的道謝,她忽然覺得,小壞種也許也沒那麽壞。
這麽想着,沈寶用願意與他多說兩句:“這花很奇特,我在咱們這邊都沒見過,王府裏種了那麽多的花,我也沒見過,這手帕的主人該是個怎樣的姑娘,能想出繡一朵這樣的花來。”
陳松道:“這帕子的主人是個異族女子,這朵花也不是咱們中原長得出來的,是那邊獨有的。這個女子認識了一個外邦男子,一開始兩個人連語言都不通,但郎才女貌,互通心意是早晚的事。”
沈寶用聽了進去,她做乞兒的時候最愛聽的就是這些小故事。陳松接着說:“但那姑娘以為,情郎會像她那裏的男子一樣坦坦蕩蕩,與她山盟海誓的時候,一定是身邊心裏只有她一個,但其實不是的,那男人在他的家鄉有妻子兒子,待女子把一切都交托出去後,她才知道這一切。”
陳松忽然住了口,沈寶用問:“後來呢?這女子有沒有甩了情郎,他若不忠她便休。”
好久後,陳松:“哪有什麽後來,後來就是夢想敵不過現實,她還是嫁了,不過是做妾,一輩子痛苦,最後在大好年紀郁郁而終。”
他說着看向沈寶用,認真地道:“所以沈寶用,你的選擇是對的,你要堅持住啊。”
怎麽一下子拐到了自己這兒,沈寶用搖搖頭,她覺得陳大人說得不對,她和薄且與這個故事中的主人公不一樣,人家是兩情相悅,她和薄且哪來的情,不過是對方貪圖她的美色,又不忿她的不服,想着把她關起來,一邊打壓一邊占便宜罷了。
但她沒有反駁陳松,她是聽明白了,這手帕的主人不是陳大人的情人,而是他父輩的故事吧。
她沒有拆穿,只拿它來當故事聽,末了她道:“都是個人際遇,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找到心愛之人,有的人哪怕結果并不好,但她至少經歷了。誰也說不好哪種更好。”
陳松眨眨眼,問:“那你呢?”
沈寶用豪氣地一指:“換我才不要什麽情愛,我要長本事,眼下我要做繡坊仙子,替水墨坊争個第一回 來,以後我要自己開一家繡坊,全都城最大的。”
陳松:“你複原地還挺快,不再為沈芮難過了。”
沈寶用:“我本來也不難過,其實,我跟你說實話,我離開沈公子也沒覺得有什麽,反而現在這樣自己管自己的日子,也許比做別人家的正頭娘子來得更自由更舒心。”
陳松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你不喜歡沈芮啊。”
沈寶用想捂他的嘴,但一想,被他知道了也沒什麽,她與沈芮已是老黃歷了。
見她認下了,陳松說:“你倒不跟我見外,怎麽在別人面前還知道演一下,為什麽在我面前就一點都不顧忌形象,展示魅力了。”
“大人,這還用問嗎,咱們小時候見面的時候,可不是什麽青梅竹馬的橋段,那可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武戲,您說,我們在對方心裏還有什麽形象可顧。”
“有道理有道理,怎麽樣,案子幫我查得怎麽樣?”
“我跟您說啊,從上次您走,這才幾天啊,我們繡坊是在招人,可也沒這麽快,”
水墨坊的掌櫃的,眼瞅着陳大人與她未來的繡坊仙子慢慢地蹲下身子,越湊越近,頗有市井街溜子湊一堆聊天的架勢,若不是那一身官服及那曼妙的身姿,掌櫃的都恍惚了,真怕他二人再從袖袋裏掏出一把瓜子來,邊磕邊說。
從這天開始,陳松沒事就往水墨坊跑,他口口聲聲說是來查案的,但掌櫃的也沒見他查什麽,就是拉着她本該好好練技能的未來奪冠的大熱門阿用閑聊。
掌櫃的也不敢管,但她不知道的是,陳大人每次來都有給沈寶用帶東西,有時是零食,有時手霜,還有一次看她手上有紮的眼兒,給她定了副護手指的套子。
沈寶用一點都沒覺得受之有愧,陳松給什麽她就接着,好像她與陳松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她像他們就該這樣相處一樣。
還有一點變化是掌櫃的不知道的,就是沈寶用已經不叫陳大人了,她直接呼他大名,陳松。
就在沈寶用忙着提高技能,忙着為比賽做準備,忙着給陳松留意繡坊裏繡娘的手時,她的養母卻開始夜夜睡不着了。
程煙舟得不到養女的消息,她一婦人,沒有王爺的命令連大門都出不去,要到哪裏去尋她的小寶。
小寶這個狠心的,當初答應的好好的,會給她來消息的,但這一去這麽久,只言片語都沒有。
這日,連王爺都看出來她的心神不寧,薄光正好有好事與她說,就想着現在說出來安安她的心神。
“明天開始給你批一天,你可以出去走走,去買些衣服首飾,挑你喜歡的買,不過最好是喜慶一些的。”
程煙舟根本沒聽清王爺在說什麽,她敷衍地道:“嗯。”
薄光倒是一楞,往常讓她買些東西,她可會推三阻四了,這次怎麽這麽痛快,于是他趁熱打鐵:“我想着該給你個名分,收你為府上的姨娘,你看要起個什麽樣的儀式,這些事情可以聽你的,你有什麽想法可以提。“
薄光說完發現程煙舟不理他,他這才發現,她在走神,根本沒有在聽自己說什麽。
薄光有了點薄怒,他聲音大了一些:“你到底在想什麽,我說話都不帶聽的,你就是這麽侍候人的嗎。”
程煙舟一下子驚醒過來,她只得實話實說:“妾是在想小寶,她去了那麽久一點消息都沒有,妾實在是擔心。”
又是為了她那個養女,不過薄光也感到疑問,那丫頭不像這麽沒成算的,她該知道她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她母親該是要着急的。
于是薄光道:“你不要急,我讓人去尋一尋,只要她還在都城,就一定找得到,找到了讓她來見你。”
程煙舟放心了些,王爺肯出面找人,那一定是能找到的,她為了彌補剛才的敷衍,主動問道:“王爺剛才說什麽來着,勞您再說一遍,這一次我一定認真聽。”
于是薄光又說了一遍要納她為妾的事,程煙舟聽完臉色一變,馬上拒絕道:“謝王爺擡愛,但妾是什麽身份妾有自知之名,不敢辱沒了王爺,還請王爺不要麻煩了。”
薄光的聲音沉了:“怎麽,你不願意?”
程煙舟:“不是不願意,”
“那就給我歡歡喜喜地認下,好好做準備,若真覺得辱沒了我,以後用心侍候,唯我是從就是,別的話不用多說。”薄光打斷她。
程煙舟一時被逼得急了,實話都蹦了出來:“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過下去嗎,沒有那些,我也有好好侍候王爺,也是唯王爺是從,不曾有過別想。”
“還敢說你唯我是從,我現在要你買衣服打首飾,想想要什麽樣的儀式,歡歡喜喜地做我的侍妾你都做不到,睜着眼說瞎話,以為我不知你存的什麽心。”
程煙舟不說話了,這算是認了,薄光更生氣了。
他還能不知道她,在心裏給那個死鬼亡夫守着八百年前就失了的節,在他面前扮什麽貞潔烈女,成心惡心他。
薄光道:“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若這世上真有鬼,你那亡夫恐早被你氣死第二回 了,你每夜聲聲地哀求,蒸紅的眼,滿額的汗,還有不要臉地那樣的喚我,你說,他生前不瞎不聾,死後是不是也都能聽到看到。如今聽你說什麽不想做我的妾,他是不是都要吐了。”
程煙舟如遭雷擊,但薄光沒多看她一眼,說完這些混話掀簾了就出去了,也就沒有看到程煙舟一口鮮血吐在了帕子上。
沒看到的不止薄光,她動作極快,在阿梓她們進來前,就把帕子收了起來并擋住了嘴,偷偷把嘴角殘留的血跡也拭掉了。
程煙舟上一刻還被薄光的話打擊得生不如死,在發現自己吐了血後,她忽然如釋重負,是啊,像她這麽不要臉的人,是不是終于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要收了她去,這樣最好,反正活着也沒什麽意思。
如今連女兒都能自立出去不要她了,她還有什麽牽挂,只唯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真到了那邊見到風亭,她要以什麽臉面見他。
薄光從溢福院怒氣沖沖地回到自己院中,管事劉俊拿來王爺讓他準備的納妾儀式所需的東西,不想王爺看到讓他滾。他一楞,正要拿着東西滾,又被王爺叫了回來。
他真是欠了她的,罵歸罵,但該辦的事他還是要給她辦。
“你去找個人,就是以前住府上的沈寶用,找到讓她回府看看她養母,她若是敢不來,綁了也得把她給我綁回來。”
劉俊:“是,奴婢現在就去辦。”
薄光沒想到的是,劉俊回來報,找遍整個都城也沒有找到沈寶用。還有一事也很是奇怪,除了他們的人還有一撥人在找沈寶用。
薄光問是誰,劉俊說:“是太子的人。”
薄光這才覺出此事不簡單,他往回倒發現,沈寶用執意離府這事本就不合常理。太子?沈寶用?從來沒被他聯系在一起過的兩個人此刻浮在他心間,難道太子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整出一場大戲。
太子那孩子在別人面前裝得好,但他是知道的,是個寡情涼薄的,這樣的人會為了一個女子大動幹戈?
薄光覺得這真是奇了,他這個侄兒一直都不回東宮,難道也與沈寶用有關?帶着這些疑問,以及看戲的心情,薄光邁進了燙書軒。
薄且聽聞王爺親自來了,他想的是倒省了他的事了,在他得知王爺也在找沈寶用時,他下令查了王爺最近都做了什麽,這一查才發現,王爺讓人辦了一張都城的戶籍。
薄且知道此事後正要去找九王,不想他九皇叔先找上門來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