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和我接吻?”◎

梁昭月此話一出,客廳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一霎,她有些後悔自己的任性,分明是有事相求才來套近乎的,怎麽又把人給得罪了。

陸青桉側眸,借着客廳的微弱的燈光不緊不慢地看向梁昭月,兩人目光對視,很顯然,慌張總不會是他自己。

兩人最後一次見面還是梁昭月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她留着齊劉海,高馬尾,穿着白色的襯衫和短裙,有着少女該有的鮮辣活潑。

她的瞳色深,眼睛明亮,鼻梁高挺,唇色偏粉帶了光澤,看上去單純無害,裝的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實則一肚子壞水。

很快,陸青桉移開視線,準備上樓休息,剛踏出一步,被梁昭月攔住,他瞥她一眼,低聲問:“有事?”

梁昭月張開手臂,用從前攻略陸青桉那一套梅開二度,她抿了抿唇,可憐兮兮道:“餓。”

陸青桉的目光沉靜,并未作聲。

“你知道我的,我……”

陸青桉打斷她的話:“不知道。”

這話無疑是将兩人之前的種種撇的一幹二淨,早上還在梁晨星面前裝的一副好大哥的樣子,轉眼就翻臉不認人。

梁昭月在心裏暗自罵了幾句。

“那我現在告訴你嘛。”梁昭月使出渾身解數,“我不會做飯,爺爺這裏的食材太難為我了。”

梁昭月雙手合十,懇求道:“陸哥哥你人這麽好,忍心看我這個花季少女餓死在這個晚上嘛?”

陸青桉垂眸,神色寡淡:“那就餓死吧。”

說罷,他繞開梁昭月,徑直走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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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梁昭月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沖上去打他一頓。她深吸一口氣,考慮到沒人知道他們之前的事,為了不多生事端,她只能忍下來。

梁昭月在客廳徘徊了會兒,想着要不看看有沒有什麽能生吃,大不了啃黃瓜好了,她正這樣想着,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擡眸看上去,陸青桉不知何時又出現在樓梯口。

他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梁昭月氣憤的剜了他一眼,很快看見他擡手的動作,聽見他的聲音說:“接着。”

從上面抛下一盒東西,梁昭月伸手接住,看了眼包裝才發現是她最愛的那家甜品店的榴蓮千層。

陸青桉沒有動作,只是無聲的審視着梁昭月,他的目光冰冷沒有情緒。

梁昭月察覺到,卻也無所謂,晃了晃手裏的甜品盒子,笑容明媚陽光:“謝啦。”

陸青桉眼睫微顫,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不輕不重地砸了下來。

“星星給你留的。”

梁昭月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咧開嘴笑了笑,還是她的好妹妹貼心,不過他都叫星星這麽親昵了?

看來此事十有八九要定下來了,她也要為自己打算才是。

在老宅待了兩天,因為梁晨星要去醫院複查,是她們的父親梁雲鴻派的司機賴接她去醫院,她只能拜托陸青桉送梁昭月回去。

梁昭月一想到要和陸青桉一起,渾身寫滿了拒絕,盡管如此,她也不能拒絕的太過明顯,否則顯得她心裏有鬼。

梁晨星朝着陸青桉說:“那麻煩陸大哥送我姐姐了。”

陸青桉笑說:“不麻煩。”

送走了梁晨星,她也松了口氣,便說道:“不用麻煩你送我回家,我讓爺爺的司機送就行了。”

陸青桉說:“他老人家一早出門去看戲了,司機也跟着去了。”

“不是說下午去?”

“臨時改了。”

梁昭月徹底洩了氣,态度瞬間壞了幾分:“車在哪?”

陸青桉揚了揚下巴,沒理會梁昭月突如其來的脾氣,淡淡道:“走吧。”

梁昭月只好跟着。

車上,梁昭月坐在後排,原以為陸青桉會和那天一樣在副駕駛,誰知他跟着她一起進了後排。

梁昭月往邊上挪了挪,眼睛看着窗外許久,才忽地想起一事,便說道:“我已經知道我爸有意跟你們陸家聯姻,既然以後大家就是親戚了,以前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吧,這樣大家都踏實。”

雖說這事梁昭月已經不想再提,可畢竟以後是要做妹夫的人,她臉皮厚不在乎,可不能因為沒說清楚,壞了梁晨星的名聲。

“什麽事?”陸青桉投來一記目光,“你不妨說說看。”

梁昭月翻了個白眼:“你最好一直這樣保持下去。”

車到了梁家,梁昭月下車,才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不疾不徐道:“與其讓我失憶,不如下次見面別做賊似的躲着我。”

“……”

梁昭月無語住了。

她回過身,沖着車裏喊道:“用不着你提醒,再見!”

說完,她将車門重重摔上,連跑帶跳地進了梁家大門。

保姆見她回來,雖說面上不大高興,但到底還是人家雇的保姆,只能畢恭畢敬地問她是否需要吃早飯。

梁昭月本就被陸青桉氣的不輕,看見保姆的黑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不吃。”

回了房間,梁昭月開始尋找自己房間所有值錢的小玩意,因為擔心打草驚蛇,她只能賣首飾,那些名牌包和高跟鞋只能先留在家裏。她把能處理的通通打包叫了跑腿送去宋知悠那裏,拜托宋知悠幫她處理掉。

忙完這些,梁昭月累的癱在床上,她的房門半掩,很快便聽見了樓下的腳步聲,是梁雲鴻他們回來了。

她走出去,往下看了眼,一家三口站在客廳聊天,梁雲鴻讓保姆去做些梁晨星愛吃的菜,半晌才問起梁昭月。

梁昭月不等保姆回話,自己出聲道:“這呢。”

梁雲鴻看着梁昭月的打扮皺眉,也因她屢教不改的态度,教育道:“怎麽出一趟國還是這半吊子的模樣。”

母親陳姝秋說道:“這國外比國內還開放,你指望她回來給你變個大家閨秀?”

梁昭月聽着父母的評價撇了撇嘴,不以為意道:“我出去找朋友玩。”

梁晨星頓了頓,問道:“姐,你這又去哪?”

說着,梁昭月已經去了玄關換鞋:“去找悠悠啊。”

如此,梁雲鴻也沒多說,由着她去,只朝着梁晨星說道:“星星,跟爸爸來下書房。”

梁晨星乖乖道:“好。”

聞言,梁昭月剛準備出門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看着進書房的父女兩,直接踩着地板跟了過去,趴在門邊偷聽。

隔着門板,梁昭月隐約聽見了一些內容,是關于梁陸兩家聯姻的事,和她猜測的如出一轍。

梁雲鴻有意将梁晨星嫁過去,且陸家人對梁晨星也很滿意。

見她如此,陳姝秋斥責道:“怎麽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說着,她拉着梁昭月的衣領往客廳走去。

“媽、媽——”梁昭月一時沒掙脫,“摔了摔了。”

陳姝秋說:“知道這次讓你回來什麽事嗎?”

梁昭月坐在沙發上,将腿搭在茶幾上,懶散道:“我應該知道嗎?”

“罷了,跟你說了也是白說。”陳姝秋擺了擺手,說道,“你聽着就是了。”

梁昭月眸光閃爍,便問道:“那媽你再給我點零花錢呗。”

陳姝秋剜了她一眼,沒說給,也沒說不給,總是這樣模棱兩可地給她一個交代。

梁昭月不再追問,套上外套便起身往出走,不冷不熱地丢下一句:“晚上不用等我,不回來。”

陳姝秋在後面問:“你回來也不陪陪星星?”

梁昭月回眸,眼神冷了幾分:“我生下來是給你們寶貝女兒當陪房丫鬟的嗎?”

若不是對方是自己母親,梁昭月怕是連髒話都要說出口了。

離開梁家,門口有梁昭月提前約好的私家車,她最後看了眼別墅,确定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

只是可憐她的妹妹,她們還沒好好待上幾天,自己就又要因為黑心的父親讓她們姐妹分離。

梁昭月想到這裏,又暗自罵了幾句。

司機往後視鏡看了眼,還以為是自己哪裏冒犯到了他,連呼吸都變得謹慎起來。

到了宋知悠的單身公寓,梁昭月将自己送過來的首飾一一清點,以市場最低價紛紛挂在鏈接上售賣,只是買家一時還沒那麽快出現。

宋知悠拿了幹淨的睡衣給梁昭月,笑說:“你這怎麽跟逃難似的?”

“可不就是逃難。”梁昭月也沒躲着宋知悠,直接脫了自己的衣服,“為了不嫁給那個齊臻,也為了不和陸青桉相處。”

宋知悠在一旁嗑瓜子:“說起來你也是倒黴,前男友變妹夫,我還是頭一次見。”

“早知道有今天,我當初就不該頭腦發熱去惹他,你不知道他有多記仇,要不是我們星星,他差點就要餓死我。”

宋知悠哈哈大笑道:“哪有那麽誇張啊?不過說真的,我覺得你該,是真該。”

梁昭月換好衣服,拿起枕頭砸了宋知悠一下,罵道:“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我是啊。”宋知悠笑說,“可是當初不也是你先招惹人家的?主動求吻,啧啧啧——不愧是你。”

梁昭月氣的又一個枕頭砸了過去,說起來她原本都不記得這事,若不是宋知悠突然提起,她也快忘了。

那時她和陸青桉因為某些原因莫名其妙說得上話,也留了聯系方式。

梁昭月還記得那天,是宋知悠組建的樂隊路演,因為那天天氣不好,許多人都沒來,只有幾個關系鐵的同學。

後來也因為下了小雨,同學們也都紛紛離開。

整個樂隊跟着蔫了,跑到一處避雨,梁昭月那時候興致正高,加上她這天因為一些事需要發洩,才不管有沒有觀衆,仍繼續自己的表演。

許是陸青桉工作路過,看到了這一幕便停下車來,只是并未下車。

梁昭月也同樣看到了陸青桉的車,不知是何心理,她很想逗他,從口袋裏摸到手機,不顧雨勢,撥通了他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語氣頗為詫異。

“陸青桉。”

“是我。”

他說。

梁昭月笑說:“我知道是你,下車來捧個場吧,這麽大的雨沒人挺失落的。”

挂了電話,梁昭月其實沒想過陸青桉真的會來,只自顧自的在雨中玩樂,連宋知悠也勸不動。

一旁的鼓手提醒宋知悠道:“你小心你朋友生病。”

宋知悠嘆氣道:“她心情不好,由着她吧。”

過了會兒,梁昭月感覺天空的綿綿細雨頓時停了下來,她睜開眼,才發現頭頂被一把黑傘遮住了小雨。

梁昭月回過頭,去看身後的人,他的眼神在這夏日一如既往的冷,如同霜雪。

盛夏的雨夜,空氣悶熱潮濕,梁昭月鬼使神差地朝着陸青桉笑了笑,心口的那陣情緒翻湧。

她擡手抓住陸青桉的領帶,湊近了些,另一只手蓋住他的眼鏡,緩緩吻上他微微冰涼的唇。

她沒想到陸青桉沒能躲開,這一霎,仿佛世界坍塌,陷入絕境。

梁昭月突然就後悔了。

卻還是笑吟吟道:“怎麽了陸青桉,想和我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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