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羅場下的暗潮

簡修明站在不遠處,安靜旁觀眼前的鬧劇。

阮藍身邊之所以沒有保镖的原因,他已然找到了,阮哲彥為什麽會放心他呆在阮藍身邊的原因,他也找到了。

因為,阮藍身邊有一條不會叫的惡犬。

他的目光劃過有些狼狽的游尤,心底的警惕卻絲毫沒有降低,甚至随着對方的言談舉止不斷的上升。

或許他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簡修明冷靜的想着,他低估了阮哲彥的手段,既然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藏,又怎麽會沒有看守的守護人呢?

是他想的太簡單了,以為……

她喜歡他,他就已經立在了不敗之地。

簡修明的目光落到神情有些憤憤的阮藍身上,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帶着信任和心疼,或許她自己沒有察覺,但是作為旁觀者,簡修明卻看得一清二楚。

很好,現在他的優勢已經被削弱到微末的地步。簡修明手指微動,有一剎那的動搖,又飛快的堅定了下來。

他沒有貿然插話,也沒有試圖引起阮藍的注意,而是保持着安靜,繼續觀看這場,看似是主人訓斥不聽話的仆人,但實際上卻近乎**的,鬧劇。

“你是不是故意的?”阮藍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尖了些,顯出大小姐脾氣即将發作的征兆。

這與阮藍無關,只是這具身體內部的慣性太強大,一分的不滿,由這具身體表達出來,也會變成五分的不滿,更不要說她情緒激動下的控訴,生生被演繹成了惡毒女配本配。

游尤笑的好看,出口的話也十分好聽:“怎麽會,大小姐。游尤是怕您被氣着了,憋在心裏難受……”他落在阮藍身上的目光,包容又溫柔,讓阮藍不由自主的別開了眼,臉上浮出幾分紅來。

“如果這樣能讓您消氣的話……”游尤睫毛微顫,也移開了落在阮藍身上的目光。

“我讓你動手了嗎?”阮藍臉上的紅暈不過驚鴻一瞥,又飛快的消散了,恢複到了以往的模樣,她松開握着游尤的手,坐到沙發上,揚起臉,神情高傲又不滿:“自作主張!”

聞言,游尤只是笑,好似不是在被罵一般,他蹲下身,讓阮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又注意着不讓紅腫的半邊臉落到阮藍眼裏:“是我的錯,大小姐。”

阮藍從鼻子裏哼出個氣音來,頤指氣使的命令他:“去把你臉上的痕跡弄掉。”

游尤側過身,站到了阮藍視野死角,才慢條斯理的處理起臉上的紅腫。

游尤的身影消失在阮藍眼前,她才想起仍站在遠處的簡修明來,目光落到對方身上,她又下意識的瞄看眼進度條,嗯?怎麽只有18%了?還帶往回掉的?

她徹底冷靜了下來,回憶了一遍剛才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情,捕捉到了重點,提高了音量:“什麽叫手上功夫不錯?”

作為一個現代校園商戰言情,不管哪個詞都跟它搭不上邊吧?

游尤将噴霧和冰袋放回醫療箱,轉身進入了阮藍的視線,細心的為她解釋道:“簡修明先生應該是練過幾年的散打。”他看上去并沒有吸收教訓,輕聲細語的繼續道:“我剛才看他幫您揉按太陽穴的動作很标準……”

阮藍不耐煩的看向他:“說重點。”

“稍稍用力就能置人于死地。”

阮藍看向簡修明,他站在原地,緊抿着唇,一言不發,散發出冷漠又拒絕的氣息。

不至于吧?阮藍瞄了眼18%的進度條,就算恨她,這才18%,都沒過半呢。而且以原著裏原身的性格,肯定比她現在做的事情過分多了,還不是好好的活到了家破人亡的時候?

下意識反駁了游尤的推測,堅定了她對簡修明無辜可憐又弱小的濾鏡,阮藍才慢悠悠開口道:“簡修明,你自己說。”

簡修明好似被驚醒了般,目光從虛空中拽回,落到擡頭看他的阮藍身上,她臉上沒有一絲質疑,看着他的神情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信任——信任他不會這麽做,信任他的話。

簡修明心裏極輕的笑了一聲,開口道:“他說的沒錯。”如冷泉激流過山石,叮當作響,落地有聲。

真好聽。

阮藍又招了招手,簡修明遲疑了下,才緩慢的走到她面前,站定。

“我夠不到你。”阮藍好似抱怨又好似命令般對他道。

簡修明垂下眼的睫毛微微一顫,帶着幾分他身上抹不去的高冷,再一次蹲到了阮藍面前,依舊局促和約束。

阮藍沒動手,她只是端詳了他半天,才不開心的指責身後的男人:“你把他吓到了。”說完,她又轉回頭,帶着那股高高興興的笑,就好似得到了心滿意足的玩具般,問簡修明:“那你敢嗎?”

簡修明有些驚訝般的擡眼看他,眼裏的情緒被藏在眼鏡後,看不清晰,但對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垂下眼,在安靜到好似窒息的沉默中,緩慢道:“如果我有機會的話……”

游尤笑着摸了摸自己腰側的物件,盯着蹲在地上,理應顯得弱勢,但仍強撐着不讓自己顯出虛弱的男人,露出雪白的牙齒,好似野獸盯上了他的獵物。

阮藍思考了片刻,朝游尤伸出手。

游尤略一遲疑。

阮藍就不滿的提高了音量道:“你到底聽我的還是聽我哥的?”她側頭看他,眼裏蕩漾着生機勃勃的憤怒:“要是聽我哥的,就給我滾出去。”

游尤抽出了腰側小小的匕首,反手遞給了阮藍,微微皺眉,試圖勸她:“大小姐……”

阮藍握着匕首挑眉看他,他毫不懷疑他再多說一句,大小姐真會讓他滾出去。

他太清楚大小姐在某些方面的驕傲和不容忤逆了,只要她開了口讓他滾出去,就絕對不會再讓他回來。

游尤閉上了嘴。

阮藍才心滿意足的轉頭看簡修明,她伸手握住了簡修明的手,将手上的匕首遞到他手中:“給你機會,來。”

她握着他的手,虛懸于心髒上。

阮藍甚至還堪稱溫柔的理解他:“我知道我哥這麽做你肯定不高興……”

不高興?簡修明握着匕首的手很穩,絲毫沒有顫抖。

“但是沒辦法呀,我喜歡你,你又不喜歡我。”阮藍就像是每一個被愛情所困的小女孩一般,單純的苦惱着道:“這樣,你就屬于我了,哪怕你不喜歡我……”

“也只能屬于我了。”

簡修明沒見過她這樣的女人,當然他見過的人也并不多,只是哪怕是在他并不算長的人生經歷中,像阮藍這般驕縱又自私的占有欲,混雜着不經事的單純,被縱容成不自知的惡,仍是聞所未聞。

他喉結微動,有那麽一剎那他對這個提議動了心。

如果不是阮藍身後的游尤握着腰間的物件,朝他輕輕一笑的話。

阮藍仍在繼續:“我給你機會,如果你真的那麽不甘心,你就……”

她虛握着簡修明的手突然用力,刀尖向下,幾乎刺入皮膚,簡修明眼神一凝,下意識的反握住匕首,制止了她向下的力道。

“那你沒有機會了。”阮藍松開手,任由他拿着匕首,懸在心髒上方:“你逃不了了。”

她語氣單純,并未蘊含更多的威脅含義,但簡修明卻仿若聽到了一則通知。

他的人生就此被定下了道路,無處可逃。

阮藍其實并沒有太在意簡修明的神情,她眼睜睜看着那個進度條蹿到了30%,一口氣漲了12%!但既然都沒過半,應該還沒玩過頭……吧?

不過等過了50%,她肯定不會這麽幹了,恨意都過一半了,說不定對方真一刀紮下來了。

對惡毒女配人設得心應手的阮藍,檢讨了幾秒自己的喪心病狂,發覺除去良心隐隐作痛外,她甚至還覺得很爽,想再來一波。

我覺得不行。

阮藍克制住了沖動,有些心虛的試圖彌補無辜的簡修明,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哪怕是這一刻,他握着匕首的手仍是穩穩的,絲毫未曾顫抖。

“游尤,道歉。”

游尤沒有遲疑,他規規矩矩的鞠了一躬,語氣誠懇:“對不起,簡修明先生。是我誤會你了。”

簡修明撩起眼,看向對方,沒吭聲。

阮藍伸手托腮,看着他冷漠疏遠的表情,勾起了嘴角:“匕首送給你了。”她慢悠悠道:“就當游尤的賠禮吧。”

她自顧自的決定了這件事,又轉頭看保持着彎腰姿勢的游尤:“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游尤挺直背,低聲應是。

“不許告訴我哥。”她不滿的道:“不然他又要為難修明了。”

游尤沒吭聲,她橫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露出幾分狡黠:“要是我哥知道了,我就找你算賬。”

游尤的表情裏露出幾分無奈來。

阮藍自覺完美的解決了這件事,注意力轉移到了身前的簡修明身上。

“你知道你這個樣子讓人很想做些什麽嗎?”

簡修明垂下的眼緩慢的擡了起來,眼裏飄過一縷譏諷,又回歸了表面上的柔順:“正常人不會有這個想法。”

阮藍也沒覺得他在罵她,她若有其事的點着頭,靠近了他:“可是我就喜歡你這樣。”

看上去無法擊潰的高嶺之花。

被擊潰的時候一定很好看。

我好像是個變态。在産生這種自知之明的時候,阮藍的手已經搭在了簡修明腰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或者說單方面的擁抱。

對方的身體又一次繃緊了,顯出幾分冷漠的僵硬來,但阮藍似乎毫無察覺,開開心心的把自己埋入了對方的胸膛。

垂着手的簡修明與似笑非笑的游尤對視了一眼。

游尤的手輕輕摩挲着腰間的東西,露出幾分警惕。

簡修明沒有動作,他只是……輕輕看了眼抱着他的阮藍,然後如願以償的看到對方的神情瞬間兇猛了起來,又在下一秒被強行克制。

惡犬兇猛無法打敗,但可惜的是,握着狗鏈的主人,似乎是選擇了我呢。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禮貌的笑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別易巧送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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