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姑,您忍着點疼,讓我看看您的傷。”

餘慧抱着人快速進屋,把人放到卧房外間臨窗的大炕上,快速抓了個炕上的引枕放在炕櫃前擺好,餘慧仔細的扶着姑姑靠了上去,自己則是蹲在腳踏上,伸手去挽姑姑的裙擺褲腳。

屋子裏眼下就剩她們姑侄二人,夫君都出門未歸,餘谷雨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便沒有抗拒,忍痛輕輕點頭,嗯了一聲,便任由餘慧動作。

饒是心裏再有準備,饒是餘慧的動作再如何輕柔,餘谷雨還是被侄女撩裙挽褲腿的動作刺激到了痛楚,被疼的吸哈吸哈的。

餘慧立刻停下動作,一臉擔憂,“姑姑,是不是很痛?要不然我拿剪子把這褲腿剪開吧?”

一聽侄女要敗家,餘谷雨顧不上膝上的疼痛,一把拉住餘慧要去尋剪子的動作,“不,不用,我忍得住的,你慢慢的,不許剪褲腿,太,太,嘶~太抛費了!”

自家夫君別看生在公府,其實并不得寵,他們這一房是冷竈,玉衡院裏其實沒有什麽仆人伺候,但是院中每月的開支卻不小。

女兒年紀尚小,又是早産,補身子的藥食日日不能斷;

侄女來投,孤苦無依,小小女娃受了諸多苦楚,衣食住行不能短缺,不說比別個好,起碼不能比府中得臉的下人差;

丈夫更是辛苦,為了她們娘三個,偷偷出門掙銀養家,交際要錢,門面要錢,衣食住行更是不能虧;

細數下來,這哪一樣不得花銀子?一家人的開銷都不能動,她就只能從自己身上儉省。

而他們這玉衡院連個茶水房老夫人都不許有,那就更別談其他。

過日子,一針一線,一茶一飯,便本就是他們三口人該有的份列,去大廚房拿來,也得給那些慣愛吃拿卡要的仆婦好處,如若不然,他們院子怕是連壺熱茶都喝不上,就這,他們一家三口的月例銀子,也沒法按月足份的拿到手,哪會綠柳去賬房領都得看別人臉色。

當初若不是兄嫂掏空了家底、嫁妝,咬牙給自己置辦了諸多陪嫁;

要不是夫君能拉的下臉面,在外頭暗地掙了銀子來家;

他們大房的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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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去榮興堂求婆母開恩,為了臉面,也是為了不被婆母跟弟妹們挑理、嫌棄,她是取了自己平日裏根本舍不得上身的好褲子衣裙穿上的,價格可不低。

若是減掉,她如何能不心疼?

餘谷雨忍着痛,咬着牙,忙忙拉拽着餘慧的手,“慧兒乖,姑姑沒事,姑姑不疼,你莫要剪壞了衣裙,太浪費了,不值當,姑姑能忍的,你只管放手來就是。”

“可是姑姑……”

“沒事的慧兒,你只管來。”

見姑姑堅持,餘慧只得點頭,“那好吧,姑姑我盡量動作輕點,姑姑若疼,您就喊出來。”

“嗯。”,餘谷雨點頭,別過眼,咬緊牙關,望向一畔的博古架,細看上頭的擺件,試圖轉移注意力,“慧兒,姑姑準備好了,慧兒你只管動手吧。”

餘慧見姑姑忍痛的模樣,蒼白的額角冒着冷汗,心裏只想速戰速決。

也不顧會不會被姑姑發現異常了,幹脆的一手撸去褲腳,一手搭在姑姑的腳腕處,暗暗給姑姑的身體裏輸送着修複異能。

她也不敢一下子多輸,怕效果太明顯了,就源源不斷的輸送了如頭發絲那麽細小的一根,就這,姑姑的情況瞬間就好了很多,成功的讓餘慧迅速的把褲腿給挽了起來。

便是暗暗用異能給姑姑治療了,當餘慧看到姑姑那青紫腫脹的膝蓋時,她整個人還是震驚的,心很痛,很憐惜。

這樣的傷勢,對于混跡過末世的餘慧來說,其實并不算嚴重,她也沒少見過,可以說,在上輩子的末世,比這樣更慘絕人寰十倍百倍的傷勢,她都見過不少,可那些傷勢卻從來沒有哪一列,如眼下這膝蓋上的傷一般,讓自己為之動容。

兩輩子都沒感受過親情溫暖的餘慧在心裏暗暗發誓,打從她接手了這具身體開始,她就是餘慧,餘慧就是她!

哪怕這份親情是硬被塞來的,既然原身不要,那自己替她要,原身既然珍惜,自己就替她珍惜。

餘慧很心疼,暗暗加大異能的輸出,通過搭在姑姑腳腕上的手,源源不斷送入姑姑體內,她的另一只手也沒閑着,輕輕撫摸上姑姑的膝蓋,餘慧昂頭,笑嘻嘻的安慰着親姑姑。

“姑姑,沒事的,這傷不算重,不用去請大夫,我就能治,回頭我去買點藥材回來,我給做成膏藥,不用幾個療程,我保管姑姑您能恢複如初,健步如飛。”

不是不能一下就用異能給姑姑完全治愈,她是怕吓到姑姑。

為了給異能找個借口,她就推了這麽個說法出來。

只是她這個說法,倒是讓餘谷雨訝異。

“買藥做膏藥?難不成我家慧兒還懂醫術?以前姑姑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餘慧一驚,暗道糟糕,自己的謊話說的太順口,一不小心就禿嚕過了這是。

不過既然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那便是跪着,她也得圓下去呀。

眼珠一轉,餘慧哄人的話張口就來。

“姑姑您忘了,我來投奔姑姑您的時候都已經九歲啦!姑姑嫁人不在的那幾年,我跟着爹爹阿娘在邊關小城,僥幸認識了城中的一位老軍醫,師傅教了我許多。姑姑,不是侄女誇口,大本事不敢說,這區區跌打損傷,傷風傷寒什麽的小毛病,我還是很可以的!以前不說,呵呵……”

餘慧故意扭捏了一下,這才接着道:“那還不是因為,世家大族不會要個當郎中給人看病的女子為媳麽,所以,所以……姑姑,我,我就跟隐瞞了大力氣一樣,就,就……”

看孩子扭捏傻氣的模樣,餘谷雨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再結合侄女這幾年幹的傻事,餘谷雨腦子裏就自動替餘慧,把所有的不合理漏洞都補齊了。

明白了以後,看着自家侄女今日,不僅把心裏一切的小秘密都禿嚕出來告訴了自己,甚至還學會心疼自己這個姑姑了,餘谷雨老懷安慰,不由笑的慈愛,大手輕輕撫摸上了餘慧的發頂,一下下的摩挲着。

“我的兒,你受苦了,都怪姑姑無用,才讓我兒小小年紀,就被逼得為自己籌謀打算,都是姑姑的錯……”

餘慧汗顏,她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讓姑姑自責自傷的,她忙就轉移話題。

“好了好了,姑姑,我們說正事呢,您這傷,我一會先給姑姑用熱巾子捂一捂,再給您按一按緩解一下,等明日了,我就出門去給姑姑抓藥去,姑姑只管安心,我保證,用不了幾日,姑姑就能好完全,就能活蹦亂跳的啦!”

見侄女還有心思耍寶哄人,餘谷雨心情一松,也跟着笑了,“調皮!”,纖纖玉指好笑又欣慰的點了點餘慧,随後又道:“一會姑姑就讓綠柳給你拿上二十兩銀子。”

餘慧傻眼,“姑姑您給我拿銀子作甚?”

“作甚?還能作甚?你不是說要給姑姑買藥的麽?給你那銀子,自然是給你拿去買藥呀笨丫頭!”

“姑姑我不……”

餘慧才想說自己不要來着,可轉而一想,自己不要,等回頭茂國公府玩完了,被圍府抄家了,姑姑的這些銀子一文錢也保不住。

與其到時候還不知道便宜了誰去,那還不如便宜自己。

于是,餘慧都到了嘴邊的拒絕話,轉而就變成了幹脆利索的應承,小手一揮,豪氣放話。

“也成,姑姑既然給我,那我就拿着,等得了銀錢,明兒個我就出門去給姑姑買藥,撿好的買!”

綠柳端着一盆子好不容易從大廚房買來的熱水進門時,聽到的就是這麽一耳朵。

綠柳當即就變了臉色。

好呀!經過剛才那一出,自己還以為這表小姐是終于懂事轉性子了呢,感情是在這裏等着她們大奶奶呀!

該死的,她剛才怎麽就那麽輕易相信了,這破落戶粗鄙表小姐改性子了呢?她知不知道,她的親姑姑的日子有多難過?他們大房的日子有多借據?她居然還好意思來騙大奶奶錢?

護主心切的綠柳,氣呼呼的摔簾子進門,把手裏的盆子放的哐哐響,瞪着餘慧的雙眼直噴火,嘴裏忍不住就陰陽怪氣的刻薄起來。

“喲,表小姐,您這是轉眼間的功夫,就能學了本事,還化身為郎中大夫會看診啦?竟然還要開方買藥?呵!表姑娘,奴婢敢問一聲,那些藥材,您認得全嗎您?”

可憐他們大房裏頭,大奶奶心軟心善,對待這個混不吝的自私表小姐,自來都只有縱容寵溺,就是她們家滴滴親的七姑娘,平日裏都要退一射之地;

而她們大爺又是個性子溫和寵愛大奶奶的存在,對上這位表小姐也是一味的和煦縱容,倒是把這位寵成了祖宗;

主子心軟心善不說,她身為忠心的仆人,絕不能再看着這麽好的主子被自私鬼忽悠!就是表小姐也不行!

綠柳陰陽怪氣的,看的身體松快了許多的餘谷雨皺眉。

這丫頭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說話這麽刻薄?對待主子這麽不遜?

不過看在這丫頭平日一慣忠心的份上,餘谷雨還是給了綠柳留了臉面的,只是沉了臉,語氣有些不悅的喚了聲,“綠柳!”

綠柳見大奶奶還護着自私鬼的表小姐,越發替主子不值,不由看着餘谷雨語重心長的勸谏。

“大奶奶!我們箱籠裏攏共也沒多少銀子了,您還要給她二十兩,您……”

“綠柳你閉嘴!什麽她她她的?那是家裏的表姑娘!是你們的小主子!你怎可如此以下犯上?還是說,如今你連我這個主子的話也不聽啦?”

這話有些重,綠柳猛的一驚,連道不敢,“不是的大奶奶,奴婢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綠柳,你也是我這玉衡院裏的老人了,打從我一進府你就跟了我,我不希望你跟外頭的那些人一樣,數落表姑娘的不是,我這麽說你懂了麽?”

綠柳自然是懂的,她只是不服氣,為主子抱不平!

可身為奴才,自己再有氣,再不服,也只能憋屈忍住,綠柳吶吶點頭應是,“是奴婢懂了,大奶奶您別氣,別惱了奴婢。”

綠柳面上應了,可心裏還是委屈。

餘谷雨見綠柳神态,她蹙了蹙眉,不過身為大丫鬟,還是個忠心的,面子自己還得給她,不然她在這玉衡院也難再當差。

餘谷雨壓下心緒,只想着稍後找機會再好好教導這丫頭,面上便松了口,“好,你聽懂了就好,聽懂了,你便去取了銀子來交給表姑娘。”

綠柳福了福身,“喏,奴婢這就去。”

見綠柳頹喪的應聲告退,轉身要走去裏頭的卧房去取銀子時,餘慧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喊人。

“唉,等等!”

餘慧聲音一落,餘谷雨主仆二人齊齊看她。

餘谷雨問,“慧兒可還是有事?”

餘谷雨有些怕了,怕侄女揪着綠柳不放。

她知道,今日是綠柳這丫頭過份了。

可再如何,她卻也知道,綠柳這丫頭今日如此,說白了,還不是一心為了護住自己這個主子所以才失了分寸。

自己這院子,難得出個忠心人而不是別房眼線,所以哪怕知道這丫頭失了本份,餘谷雨也只想着私下裏好好說她教她,這才有了剛才的态度。

綠柳不明白自家主人的苦心,滿以為自家主子就是被眼前這自私自利的表小姐所迷惑了,心裏越發為主子抱不平,看向餘慧的目光充滿了怒火。

餘慧掃了一眼,卻當全然不知一樣,也不去看氣呼呼的綠柳,她迎向姑姑詢問的目光,眼珠子咕嚕一轉,餘慧朝餘谷雨甜甜一笑,在綠柳噴火的目光中,餘慧語出驚人,提出了句更讓綠柳發狂的話來。

“啊,是這樣的,姑姑我想起來了,您這傷勢怕是普通的藥可治不好,既然姑姑知道我手裏沒銀子,那姑姑,幹脆的,您就多給我一些銀子吧。”

“多,多給一些?那你要,要多少?”

餘慧吊兒郎當的搖頭晃腦,“姑姑,年來居京大不易,京都城什麽都貴,姑姑給我五十六十不嫌少,百兩上千不嫌多。”

“什,什麽?”

餘谷雨被侄女的語出驚人給吓住了,沒料到侄女獅子大開口。

邊上氣鼓鼓的綠柳眼睛瞪的比銅鈴大,不可思議的瞪着這沒臉沒皮,變着法兒要錢的表姑娘,語氣又沖又誇張。

“嘿,表姑娘這話說的可笑,表姑娘年紀小,怕是不知道,這百兩上千是多少吧?表姑娘你怎麽好意思提!”,她都替她臊得慌。

餘慧卻氣死人不償命,“這裏就錯了,綠柳,我又不是個傻子,我當然知道百兩上千是多少銀子啦!”

“知道你還要?”,綠柳瞬間炸毛。

餘慧心裏有着自己的打算,面上故意做着以前原身那般混不吝樣子,滿不在乎的聳肩攤手,“你這話好笑,就是因為知道我才要的呀。”

綠柳被餘慧的态度氣壞了,當即忘了為人奴婢的分寸,口不擇言起來。

“表姑娘!剛才大奶奶還說你變好了,懂事了,依着奴婢看,表姑娘哪裏像是個懂事的樣子,可憐我家大奶奶,錢箱子裏攏共不過四百多兩的銀子,你竟然張口就要……”

“綠柳!”,見這丫頭實在不像話,餘谷雨當即呵斥出聲。

“姑姑!”

與此同時,就在護短的餘谷雨,再次毫無原則的向着自家的侄女呵斥綠柳時,餘慧同時喚她。

餘谷雨立刻收住了嘴裏的呵斥,急忙看向餘慧,“慧兒。”

餘慧嘆氣。

“唉!姑姑,不是侄女想要騙姑姑的銀子,實在是,這想要養好您腿上的傷,用的都得是各種精貴的藥材,我們雖不能奢求什麽千年靈芝,百年人參,便是退而求其次的買個幾十年的野山參啥的,所花費的銀錢怕就不止百十兩的問題,府裏又不會給我們支取這麽好的藥材,我只能去外頭想辦法找,侄女剛才之所以說那麽多,要這麽多銀錢,不過是有備無患罷了。”

餘谷雨連連點頭,全然的信任,“哦,原來是這樣,還是我兒心細。”

邊上的綠柳見這自私鬼表小姐,居然兩句話又把自家主子給哄住了,她又氣又急的不由跺腳,“大奶奶!您別信她!”,換來的卻是餘谷雨冷肅下來,示意她閉嘴的擺手,“綠柳,你須得注意自己的身份,表姑娘一片孝心,你不可以這麽對待自家的小主子。”

“大奶奶,我……”

綠柳還待再辯解,下定決心要把銀子給侄女的餘谷雨卻不願再聽,只不耐煩的揮手,“行了,別我我我的了,趕緊的去,不是說錢箱裏還有四百多兩銀子麽,你直接取四百兩來交給表姑娘,速去。”

綠柳驚的不由捂住心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大奶奶,您攏共就那麽點銀子了,我們院裏還要吃飯,要開銷,而且七姑娘她養身子的燕窩馬上就沒了,這樣樣都需得花銀錢,您……”

“閉嘴,我心裏有數,小姐的燕窩不是還沒吃了麽,馬上我那嫁妝鋪子裏的出息就要送來了,等出息來了,再給蕊兒補上就是。”,那還是兄嫂傾家蕩産,嫂子變賣了自己的嫁妝給自己置辦的傍身鋪子呢,侄女用點又怎麽啦?

綠柳還想再垂死掙紮一下,看到自家主子堅定中帶着銳利的目光,綠柳猝,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福了福身,恨恨的瞪了邊上一臉無辜的餘慧一眼,這才氣沖沖的轉身去了裏間。

餘慧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她跟一個不重要的丫鬟計較什麽麽?

什麽都沒有比自己搞錢存銀子來要緊。

不過對待跟前這麽個事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親姑姑,哪怕是沾了原身的光,那也是現在的她受了益。

面對親姑姑全身心的信任與支持,說謊騙錢的餘慧,心裏暗暗對面前的人說了聲對不起。

不過銀子嘛……

見氣沖沖轉回的綠柳,把一個紅漆匣子捧到了姑姑跟前,姑姑看都沒看,揮手打發她又拿給自己,餘慧沒去看綠柳的黑臭臉,朝着親姑姑嘿嘿一笑,擡手就揭開了匣子蓋,一眼就看到了裏頭,四個一排,并列兩排,瞧着約莫是五十兩重的八錠雪白銀錠子。

餘慧果斷把蓋上匣子蓋,伸手把匣子攬過兜在腋下,笑呵呵的看着餘谷雨。

“侄女謝謝姑姑,姑姑放心,我明個就偷摸出門去給姑姑尋藥去,保管至多兩日,姑姑就能恢複如初。”

“呵呵,調皮,姑姑也不指望恢複如初,慧兒,你只要是拿着銀子是去幹正事,幹什麽姑姑都不問,只是切莫拿着銀子去瞎胡鬧就成。”

額……看這話說的,感情自家姑姑明顯也知道自己這是在偏她的銀子呀,那她還這麽大方?

心裏才嘀咕着,門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清脆笑聲,那聲音軟軟糯糯的,一邊笑,還一邊脆生生的喊娘。

餘慧才想着說,這莫不是原身那可可愛愛的小表妹來了來着?就只見一道嫩粉色的小身影,吧嗒吧嗒的從外頭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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