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理寺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尋常百姓也不愛往這裏來,大理寺人犯跟牢頭他們走的後門這邊,就更是人跡罕至。
餘慧從客棧出來後,靠着異能幫助一路找尋到了這裏。
左右四顧,看到離着後門十步開外的側對面,拐彎處有顆碩大的梧桐樹,餘慧沒有停留的奔了過去。
确信樹的這邊,大理寺外巡邏站崗的軍士看不到,是個死角,餘慧拉起裙角打了個結,往腰間一揣,三兩下就爬上了樹冠,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尋了根粗樹幹一屁股坐下。
接下來就是一個等字。
國公府今日約莫是上晌巳時初的樣子被圍被抄家的,自己一番忙碌,又被押解着看了杜家人的一場鬧劇,再後來被送出公府找到地方落腳,再到眼下,時辰已經從上晌滑到了下晌。
餘慧擡頭看了看天,估摸了下時辰,差不多是申時的樣子,肚子咕嚕嚕響,等的有些焦急的餘慧不由咕哝。
“原身的記憶是大理寺,馬放也說是大理寺,照道理也沒錯呀,怎麽人還不來?”
才念叨着,說曹操曹操就到。
就在餘慧嘀嘀咕咕的時候,老遠的,道路盡頭傳來了動靜,定睛一看,不是茂國公府一行人還是是誰?
倒是沒有曾經伺候的丫鬟仆婦,也不是前呼後擁了,茂國公府一家主子,一個個失魂落魄,狼狽不堪的被軍士押解而來。
為首打頭的,是被兒子媳婦攙扶着,卻仍不忘了拉緊身畔兩個孫子的老妖婆;
後頭跟着的人群,都是往日裏高高在上的嫡房主子們,一個個走來只會怨天怨地,哭爹喊娘;
所有的人神奇各異,百态衆生,瞧那樣子,想來被押解往大理寺來的這一路上,怕是沒少被人圍觀折辱,砸石子兒,臭雞蛋,爛菜葉什麽的,這群人怕是也跟着好好享用了一把。
他們倒是死有餘辜,只可憐了她家享福輪不上,事發卻要跟着倒黴的姑姑、姑父、小表妹,沒看走在人群後頭的她家姑父,腦門上染着髒污,發間還夾雜着爛蔥葉子麽。
好在被姑父護着的姑姑跟小表妹,一家三口的情況還算好,餘慧安奈住關心,目送一行人被押解進了大理寺後門,一直穿過層層把手,順利去到了大理寺地牢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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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出現在眼簾的時候,餘慧就站起身再往上爬了爬,墊着腳尖張望着,一直守着姑姑他們全被押解進了地牢,身影再也看不見,餘慧吊着的心才微微松了松,不過她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尋了個位置倚着樹幹再次坐下,餘慧沉默着繼續等待。
這一等,就從日上三竿,等到了落日餘晖。
終于,等的她腿都麻了,先前姑姑他們被押解進去的地牢門口,陸續出來了幾隊人馬,有男有女,人還不少。
餘慧瞧着那幾隊穿着獄卒服侍的獄卒、牢頭們一路出來,先是到地牢門口的一拍偏房交班換衣,陸續從大理寺後門出來時,餘慧把手裏早就準備好的,細小的讓人輕易不可察覺的種子,靠着風力,送到每個出來的人身上種上。
直到後門再沒有獄卒出來,大理寺的後門吱呀一聲關嚴實了,餘慧才爬下樹,甩了甩酸脹的手腳,人往來時的路上回。
經過華燈初上的瓦市街的時候,聞着街上源源不斷飄蕩出來的香氣,饑腸辘辘的餘慧掏了幾個錢,買了兩個肉包子邊走邊啃,邊啃邊計劃着下一步的事情。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棧,一回來,餘慧跟熱情的小二哥招呼了聲,留下句自己累了要休息沒事不要打擾自己後,二話不說就回了房,一回來就把房門插上,餘慧脫鞋躺上床,精神力卻在溝通自己放出去的種子,開始查看起那些種子帶來的反饋。
茂國公府整個下了大牢,還是皇帝老兒眼下重點查辦的對象,她一個孤女,身後一無家族親人,二無背景靠山,三來面上還是個窮鬼沒銀錢,自然是不可能明面上去找人疏通關系,進地牢探望親人的。
可不去,她又不放心親人。
那咋辦呢?
這俗話說得好,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自認為不是個聰明人的餘慧,思來想去,最後決定,确認清楚姑姑他們關押的地方後,從看守他們的獄卒身上下手。
常言不是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麽,總之去探監都是要被小鬼盤剝的,像自己這樣的,閻王們根本見不着,而空間有再多的錢,眼下但凡露出來一點兒,被人懷疑不說還遭惦記,謹慎起見,所幸直接找上小鬼,以利動人好了。
至于這利嘛……
通過種子反饋回來都情況,她從中選了又選,挑了又挑,男監那邊的獄卒牢頭,一個個的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見了兔子還全吞的主,她貿貿然上前不妥,也不大好下手。
而女卒這邊……
千挑萬選,最後餘慧選定了一個對象。
這人兇是兇了點,貪也是貪了點,但是她有明顯的軟肋呀!而且這還是個獄卒頭子,此人正對自己的胃口。
選定對象,餘慧安心睡去。
次日起來,通過溝通此人身上的種子後,餘慧确信,選定對象最近值的都是白班。
昨日裏自己忙活一日,緊張一日,心裏一松懈下來就有些睡過了,這會子選定對象都已經去大理寺地牢當差了,餘慧懊惱了一會,便打算先把到時候要用到的東西準備準備好。
起床洗漱,餘慧出了客棧,尋了個藥鋪,自己開方買了寫藥,都是諸如紅棗、藕粉、茯苓、葛根、蜂蜜什麽的。
買到東西後回了客棧,窩在房間裏忙活半日,最終做成了三顆餘慧出品的大還丹,額,就是零嘴大丸子。
為了裝的像,出發去往選定對象家談條件的時候,餘慧還順道走了趟禦寶齋,花了十兩巨款,買了個巴掌大的白玉瓶,專為裝這大丸子當門面用的。
熟門熟路找到選定對象家的時候,天已擦黑,小巷周圍的人家燈火明,炊煙起,飯菜飄香,一副生動的煙火氣。
知道對方已經回家的餘慧,站定在選定對象的門前,輕輕拍響了門環。
砰砰砰,砰砰砰……
“誰呀?”
随着門環被拍響,不多時,院子裏傳來了一道粗嘎的聲音。
餘慧挑眉,心道這選定對象不僅看着女生男相,這聲音也讓人不敢恭維啊。
她也沒回話,繼續抓着門環拍。
院子裏頭的寧酉草,今日在地牢忙活一日,本已極累了,結果剛回到家,婆母就急匆匆的奔出來,拉着自己哭唧唧的說,自家那可憐的孩兒今日又吹風病着了,情況不大好,寧酉草那是又急又擔憂。
好不容易撬開兒子的嘴,把從保和堂開來的十兩銀子一副的藥給兒灌下去,眼看着孩子呼吸平順了些,她吊着的心剛剛落地,摸着饑腸辘辘的肚皮,看着哭唧唧的婆母正不耐煩,才暴躁的訓斥婆母去埋鍋造飯呢,外頭就不合時宜的傳來了敲門聲。
你問他吧,外頭的人還不回答,就曉得一個勁的敲,寧酉草不由煩躁。
又累又餓,精神又疲憊不堪,讓身為寡婦的寧酉草暴躁了,大踏步的朝着大門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麻痹的,敲敲敲,敲你個大頭鬼啊敲!問你你不出聲,還一個勁的敲,還敲!有本事你站着別動,千萬別讓老娘逮着你,要不然老娘一定要你好看!”
随着暴躁的聲音傳來,吱呀一聲……聲到門開。
顯露在餘慧眼前的是一個身形高壯,人差不多都有餘慧兩個高,眼裏還充滿紅血絲,臉上長滿橫肉的壯碩女人。
來人見了她,唾沫星子直噴。
“呸!哪裏來的小皮娘?這是大晚上不在家睡覺,上老娘家來找茬來呢!”
餘慧根本不怕,任由對方噴灑唾沫星子,怕濺到自己臉上,餘慧還嫌棄的側了側身。
她這麽一動作,徹底惹怒了暴躁如母暴龍的寧酉草。
“麻痹的,你敲老娘的門,你還嫌棄老娘,還敢躲?看老娘不打……”
“寧酉草,康靖二十二年生人,保定府人士,康靖三十年嫁入京畿大理寺為獄卒的齊保住為妻,康靖三十五年丈夫意外亡故,你因此早産下一體弱兒子,後為奉養婆母,撫育獨子,替兒頂了丈夫的班,入大理寺成為了一名底層獄卒,後因其兇悍能為,三年前升為牢頭,與人共管大理寺地牢,我說的對也不對?”
餘慧的言之鑿鑿,說的寧酉草一愣一愣的。
畢竟她說的對極了呀!
這還是對虧小種子的功勞,自然也得虧了寧酉草。
要不是她苦悶,夜裏喝多了,痛訴自己的苦難史,要不是白日裏上工,她還不忘了跟對頭罵戰,與手下聊騷的嗨皮,自己也不能夠一下子就掌握了這麽多情報。
這不,把人唬住了吧。
見餘慧樁樁件件的事情都說的對極了,寧酉草心生防備,警惕的看着餘慧,手卻不動聲色的摸上了門栓。
“你到底是誰?怎麽把我的事情摸的這般清楚?”
餘慧見對方防備心甚重,她退了退,而後攤開雙手,做無害狀。
“寧酉草,別激動,外頭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讓我先進門,我們再細說如何?”
寧酉草想也不想搖頭拒絕,“不成,就在這裏說!”
開玩笑,自己身後的家裏,除了只會哭唧唧,軟弱不能自理的婆母外,就只有病歪歪,看遍京都城大夫都預言活不過十歲的獨子,眼前的人不明善惡敵我,她是傻了才放任進門。
有道是,敢于獨自行走世間的人,老人孩子最是不能惹,這個道理她寧酉草沒讀過書都懂,并不會自大的拿大。
餘慧看着面前的人寸步不讓的模樣,她嘆氣,“好吧,不進就不進。”,餘慧聳聳肩,再迎向寧酉草懷疑的雙眼時,目光中帶着不容拒絕。
“寧酉草,我是來跟你做交易的。”
“交易?”,舌尖舔過這兩個字,寧酉草态度越發防備,“你小小姑娘家跟我做什麽交易?我寧酉草窮的響叮當,家無橫財,沒什麽可讓人圖謀的,所以小姑娘,不管什麽交易,我都不做,請回吧。”
寧酉草心裏把餘慧防備到了頂點,竟是二話不說的撂下這麽句話後,擡手就要關門。
給餘慧急的呀,心道這人怎麽這樣呢?
她倒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一舉幹掉對方,但這是重點嗎?不,重點是……自己得說服她,鉗制住她,且得讓她心甘情願的為自己幹事呀好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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