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蕭逸安排完給閑王送信的事宜, 便立刻通知了肖遠,讓其去河田軍屯把餘慧接來。
畢竟餘慧才是主持改良極北種稻之法的關鍵人物,欽差必定會問起, 沒有她,秘法種稻的很多東西自己都說不清,且他們合作之初就已商議定了, 關鍵時刻自己也不能掉鏈子呀, 再說小姑娘還得着邀功給親人搏出身呢。
于是蕭逸便通知肖遠速去接人,明日一早,把人帶到他們秘密種植水稻的地方去彙合。
得知這個消息,心裏一直藏着事情,一直沒機會跟餘慧單獨相處的杜禹辰立馬請命。
肖遠一聽就笑了, 心說誰還不是過來人呢?于是大手一揮, 哈哈哈的笑着拍着杜禹辰的肩膀打趣的同意了, 當晚杜禹辰就快馬加鞭的回了河田軍屯。
只不過時間寬裕, 杜禹辰上次回來沒吃飯就走了,餘谷雨過意不去,既然這回孩子們也不趕時間,餘谷雨與杜耀澤就留下了大侄兒住一宿, 杜禹辰心裏憋着事, 自然從善如流。
當晚沒走成, 杜禹辰想找某人說話吧,餘慧不是跟在大伯母身邊忙進忙出不得閑, 要不就身邊跟着個極不會看眼色的小祖宗, 一直可惡的跟在慧兒身邊當尾巴, 讓他一直沒有跟慧兒單獨相處的機會。
看着小丫頭得意嘚瑟的小表情, 杜禹辰無奈嘆氣, 只得隐忍,結果這一忍吧,就從頭天晚上忍到了次日清晨,直到清晨吃罷早飯,他們二人才在小祖宗的歪纏中得以脫身。
一人一騎出了河田軍屯,路上再無外人,杜禹辰終于逮到了機會。
他的騎術好,驅馬與餘慧并駕齊驅。
“慧兒,有個事……”
“你說什麽?”,耳邊呼呼的風聲中帶來了杜禹辰的聲音,聽不太真切,餘慧不由放慢了些速度,一邊控馬,一邊側頭看向身邊人,“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看着身邊望向自己的雙眸中,自己有些急切的倒影,杜禹辰默了默,深呼吸一口,理了理心情,他試探又委屈又忐忑的開口。
“慧兒,你真跟王家定,定親了嗎?”
“什麽鬼?”,餘慧訝然,她定親了?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餘慧莫名其妙的望着身側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表情看進杜禹辰的眼裏,他卻異常欣喜。
慧兒的性情自己知道,眼下她這模樣,莫不是流言是假?
是了,是了!流言之所以是流言,那是因為它是流言啊!必定是假的呀!
也是自己蠢,他怎麽就輕易信了呢?真是關心則亂!
杜禹辰心裏暗罵自己該死,自己蠢,望向餘慧的雙眸充滿了愉悅,他癡癡的,呆呆的,無比高興的傻樂笑着。
“呵呵呵,沒,沒什麽,你就當我剛才再說胡話,呵呵呵,說胡話……”
餘慧翻白眼,“真是莫名其妙!駕……”
惱火的瞪了身邊的傻蛋一眼,餘慧咕哝着驅馬加速,杜禹辰不放心,立馬跟上,再度與餘慧并駕齊驅。
“慧兒等等,你慢點……”
等趕上人了,兩人速度再度齊平了,按捺不住內心小激動的杜禹辰又開口了。
“慧兒,其實王家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美好,王夫人是有氣節,可這并不代表了她将來就是個好婆母,會對兒媳如兒子一樣的好!”
背後說人非君子所為,可為了抓住自己生命裏唯一的光,自認不是好人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而且慧兒你知道的,王家內裏妾妾子子,老的老,小的小,養家頂事的就王瑀、王琦兄弟二人,而他們身上還背負着血海深仇,要複仇,要平反,要沉冤得雪,這期間的路是何等的坎坷?除卻這些,王家背後還有高傲的氏族淩駕族人之上,慧兒,王家其實并不是理想人家……”
那就是個大坑啊!比他們杜家還麻煩,誰沾誰倒黴,用營裏兄弟們的話來說,嫁去王家的姑娘日子難,那就是進去扛活背鍋的呀!
不像自己,杜家雖然也是深淵巨坑,可自己內心早已清明,冷心絕情,早不為那些腌臜所動,他就孤身一人,若是她願意嫁他,自己定護她一世安康喜樂,為她豁出性命掙得一世榮華。
“慧兒,你別嫁王家好不好?你看看我,我娶你……”
叮叮叮,當當當……
他們行進的速度不慢,耳邊風聲呼嘯,加之這始終是表白啊,還有點難為情的說,不知不覺間,說着說着,說到最後,滿懷忐忑與期盼,還帶着些小羞窘的杜禹辰聲氣就弱了下來。
加之又那麽該死的巧,說到關鍵處,也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兵器交戈聲響,瞬間就壓過了他的表白。
“情況不對,杜禹辰,我們過去看看。”
可憐的杜禹辰,滿腔的忐忑與期盼瞬間化為泡影,也不知心愛姑娘到底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他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跟前。
杜禹辰懊惱的一拍馬鞍,沒敢耽擱,怕心愛姑娘遇到危險,趕緊縱馬跟上。
“王爺堅持住,我們走!”
兩股戰戰的閑王并不是個壞孩子,被馬放拉着突圍,閑王一邊努力配合,一邊焦急的回望向身後極力攔截追兵的許秧等人,他的聲音都在抖。
“冷臉子,許,許大人還沒來……”
馬放知道自家大人沒來,也自然不舍自家大人,可是……
“王爺,事情緊急,只有您平安無事,我家大人才能平安無事,王爺您莫哭,莫擔心,我們走,趕緊去找蕭将軍,只有找到援兵,我家大人才能平安無事!”
馬放心裏發苦,一刀格擋開突圍到身邊的追兵,踹翻來人,馬放拉着人邊打邊突圍,“王爺,走!”
小祖宗幾乎是被馬放半抱半拖的夾裹着,在另外兩名同伴的護衛下艱難突圍。
然敵人太多了,他們的人手太少,眼看着身後攔截的大人被黑色淹沒;
眼看着身後湧來的追兵越來越多;
眼看着一左一右護衛在自己身側的兄弟相繼倒下;
馬放心生絕望,難道自己今日就要死在這了嗎?
黑衣人卻不給他絕望的時間再次殺到,來有十幾人,且攻勢淩冽,馬放迫不得已放下手裏夾裹着的人,把閑王狠狠往前方隐隐能見的官道一推,厲聲大喝,“王爺,走!”
“我不,嗚嗚嗚,一起,我們一起走,嗚嗚嗚……”
不是他矯情,實在是,自己是什麽樣的主自己知道,文不成武不就,還嬌生慣養吃不得苦,自己不過是仗着有父皇母後跟太子哥哥的寵愛,有點小聰明橫行霸道,狐假虎威罷了。
就眼下這般的情況,自己獨自一人,如何有生路?
而且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人一一倒下,自己獨自跑路吧?他周承敬自認做不到。
“嗚嗚嗚,我們一起走,一起……”
胳膊被小祖宗死死拽住,黑衣人近在咫尺,馬放絕望,眼下這情況,便是小祖宗想走也走不了。
不得已,馬放咬咬牙,一刀橫掃,逼退第一波敵人,反手拉着淚流滿面的小祖宗再度奔命,就在馬放絕望,根本不知生機在方之時,忽的,他聽到了異樣的動靜。
蕭蕭……一聲馬兒的嘶鳴劃破危局。
就在馬放絕望,身後追兵将至之時,一匹黃亮駿馬從荊棘草叢中一躍而出,馬放也分不清是敵是友,只是下意識的護緊身邊的小祖宗望向來人。
而馬上的餘慧,看到最先朝着自己奔來的那道身影,再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餘慧一驚,心說這大白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驚訝歸驚訝,餘慧的動作卻一點也不慢,幾乎是照面看清人臉的瞬間,餘慧二話不說,手腕翻轉間,一白一棕兩道身影,以人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竄出。
餘慧精神勾連一白一棕下達命令的時候,口中同時大喊,“杜禹辰,救人!殺黑衣。”
身後緊随而來的杜禹辰聽後,不問緣由所以,飛躍而起的馬蹄都未落地,杜禹辰伸手取下背負着的彎弓,摸上馬鞍上挂着的箭囊,彎弓搭箭,兩箭齊發,刷刷刷刷……緊跟在馬放身後,眼看着舉着刀鋒将至的兩黑衣人應聲倒下。
以此同時,得了主人命令的白蘿蔔,還有棗棗也一并發威。
分身出來的棗棗身形小小,威力卻不小,身子占據有利地形掩藏在周圍灌木荊棘之中,身姿搖曳,搖擺間身上的果子與尖刺入如暗器一樣,雨點般射向那些黑衣人;
嘚瑟的白蘿蔔也不甘示弱,鑽進土中,用他那最沒用的根須,不斷的去牽絆黑衣人的腳,倒下一個便絞殺一個,速度雖然沒有臭棗棗快,那戰鬥力也杠杠的;
抵達馬放跟前的餘慧,帥氣的一躍下馬,把手中的缰繩塞到根本還沒反應過來的馬放手中,喊了句,“馬大哥你帶着人先走。”人就揮舞着手中綠鞭沖了出去。
餘慧人還未抵達戰場,身後的箭矢就跟長了眼睛一樣,護衛在她的左右,配合着她的動作,把她護的密不透風。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玄幻,馬放整個人都如墜夢中。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剛才那飛奔而來救自己的小姑娘,為什麽自己看得那麽眼熟?她的誰?
“哎,嗝~我們還走嗎?”
身邊小祖宗熟悉的喊聲喚回了馬放的心神,馬放反應過來後顧不得去思考餘慧是誰,知道來人是友非敵後,見到追擊自己的十幾人相繼倒下後,馬放心裏湧起一股希望,朝着游走在黑衣人中的小姑娘大喊。
“英雄,我乃欽差護衛,我家大人在前方遭遇截殺,還請英雄伸手助我一助……”
聽到是欽差護衛,前方厮殺的餘慧動作驀地一頓,沒有耽擱,吩咐棗棗與蘿蔔迅速去前方支援,自己的種子也相繼飛出,一邊給大白牙還有他護着的小孩種一顆,一邊迅速解決戰場。
而身後不斷咻咻放箭的杜禹辰一聽是欽差,他眼睛一眯,确信自己心上人身邊沒有危險後,手中弓箭利落一收,迅速摸向了馬鞍一側挂着的牛皮袋,取出一個東西朝着天空一拉。
咻……嘭!
一支穿雲箭在天空炸響,衆人只看到一抹直立的紅色飄在天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