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見阿峰
蔡武沒想到，他最近沒去煩阿峰，反倒是阿峰過來找他了。
他懶洋洋地開車到了公司裏，正準備坐電梯上去給嚴大哥煮飯時，他被阿峰堵在了電梯口。
說起來，不久前也是同樣血脈不同樣子不同性格的那個男人在這樣的地方堵了他。
該說不愧是親兄弟嗎？
“阿峰，你終于肯正面跟我說幾句了嗎？”
即使知道他跟阿峰破鏡重圓的可能性已經低于百分之八十了，但只要還有一點點，就算是徹底結束了，也會重頭開始。
所以，他的聲音還是之前那樣低聲下氣，極盡了他的溫柔。
不過，在他意料之中，阿峰來見他，不是為了複合，只是提出一個要跟他談一談的要求，定在不久後他下班的時候。
去哪裏呢？阿峰說道：“從前大學時候，我倆經常去一間咖啡屋坐，一坐就是一下午，你還記得那地方在哪嗎？”
“記得。”
蔡武的心底滿是複雜，他本該喜悅的，因為這有些破冰的跡象，卻在下一刻又凍結，甚至更厚。
嚴謹峰微笑着看着他的雙眼，美好如初。
只是那口中的話卻如斯殘忍。
“那麽，我們就去那兒，徹徹底底地告別吧，蔡武。”
尾音咬得很重，仿佛帶了些這段日子被他糾纏不休的怨氣，然而，當蔡武真正聽見的時候，卻忽然沒有那樣心痛得要死的感覺了。
他早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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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工作還是那樣簡單，從第一天後，桃乾就沒上去了，而是由他獨自端着餐點走上去，放在外面的會客廳中，偶爾嚴謹明剛好在那裏，便會聊一會天。
與他有些想不到的是，無論他說什麽，這位總裁先生總會接上來，人情世故皆洞達。之前他還想跟嚴大哥多說一會兒話，現在則是——
“你來了。”
“我來了，嚴總，你的晚飯。”
他放好後，就離開了，或許是還在等着他的回答，身後的男人對于他不該有的逃避視而不見，只是看着他，消失。
那目光仿佛有溫度，落在他的背上，那一片肌膚，都不自然了起來。
可他想不到給出怎樣的答案，于是照常。
真是萬萬想不到，從前在情人與家中“嬌妻”中游刃自如的蔡武蔡大人渣，居然會有這麽一天。
無論怎樣的回答都說不出口。
或許，也許……
下個班，蔡武便在桃乾精英的審核視線下，坐了電梯走了。
一路路到地下庫，取了車子，便飛奔在夜色下，朝從前他大學附近的那間咖啡屋駛去。
步入社會多年，事業與愛情種種都建立在大學的基礎上，因而他時常想起那一段青蔥歲月。在別人看來相當優秀甚至刺激的人生，卻因瞞着父母性向而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沒當過學生會長，倒是擔任了部門幹事，跟着老師實習，而阿峰則常常跟在他身後，柔弱卻又堅韌，雖然有人不喜他的容貌像個女孩子，但也得過許多稱贊，能力也出衆。他們兩個人時不時坐在咖啡屋裏，點上一壺茶，就是一下午時光，讨論作業、策劃等等。
都已經遠去了。
那間咖啡屋畢竟還在城裏，晚上八點多鐘，車流也漸漸減少，于是蔡武很順利地在十幾分鐘後到達了那地方，見到了在門口的椅子上悠閑翻着菜單的美麗青年。
嚴謹峰的品味與他大哥截然不同，偏向于活躍青春，此刻看來，不像是已到了二十五的步入社會的成年人，反而像是一個偷偷從學校跑出來玩耍的高中生。他只套了一件白襯衫與牛仔褲，五官青嫩，在燈光下還是可以看出來微微化了妝的樣子。
他早就到了。
分手後，他的電話已經被阿峰拉黑了，他也沒去想自己打個電話能打通的情況，只是開了車直奔目的地。
還好，他已經到了。
蔡武停好車子，從車裏翩然走下，靈魂實際上已經二十九歲的他臉上已然是成熟男人的姿态，只有那停在車門整理自己領帶的動作顯示了他的緊張。
“阿峰！”
他朝依舊是少年樣子的嚴謹峰打了個招呼，後者收起了手裏的菜單，不像是從前那樣比較羞澀地起身，直接利落地起來，微微擡起下巴，似乎想要藐視他一樣。
卻只會令人感覺他可愛。
“蔡武，你可算是來了，那麽我們進去吧。”
說出的話卻不那麽可愛，硬邦邦的，刻意地将原本有點軟的聲線壓低，造出那種生疏感。
蔡武沒有多言，他既然已經知道無法挽回了，也沒有再去那樣在他人看來惡心的親密。
他點了一杯綠茶，阿峰則是紅棗牛奶。
靠在舒适的枕頭上，蔡武才思考起阿峰這次約他的目的。
那面若姣女的臉上像他大哥一樣冰冷，眼也冰冷，纖細而圓潤的手指瞧着玻璃桌面，大概是在思索接下來的開場白。
阿峰，想要說些什麽呢？
徹底地……叫他滾嗎？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得到了一個意外的真相，幾乎令他頭昏目眩。
“蔡武，我不後悔跟你分手，你也別後悔跟我分手了。我想，你應該知道那件事情了——”他擡起頭來，比尋常男子更要大的眼睛如花帶雨，美好得令人心上一跳，卻是決然的話從那雙唇中一一道來。
“白笑，是我找來考驗你的，所以，你不必覺得有什麽對不起我。”
白笑？
他幾乎忘記了那個妩媚的男孩子。當年與嚴謹峰分手，他跟白笑在一起了一段時間，也随之和平分手——對方也劈腿了他，算是因果循環，報應到頭。然後他流連于圈子裏，接着又交往了幾任。
四年後的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難不成，多年後，嚴謹峰來救他，是因為覺得愧疚嗎？！是因為覺得自己考驗自己的愛人過火了，覺得自己引狼入室嗎？！
他忽然就完全不能理解面前這位前男友的想法了。
“你……”
蔡武什麽也說不出口。
而嚴謹峰似乎料到了他會是這樣子，嘆息着，再度開口：“你跟薛常柏去鬼混，其實我知道的。雖然我是個男人，不過女人有些經驗還是很合适的——還好，你那時候只是解決一下，995，都是男人，我也沒什麽不理解的，畢竟我有時候不在家，總不好讓你憋死吧。”
他輕描淡寫地将那些背叛說出，冷靜客觀的語言，不想他曾經接觸的那個少年郎，反而如他大哥的低級版本。
他蠕動了嘴唇，最終也只是在他期待他說出什麽話時，喝了一口茶。
冰涼的綠茶下口，澆滅了一點他內心有些急躁的情緒。
嚴謹峰看他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就繼續說：“其實這樣過下來也不錯，我早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平平淡淡也沒什麽，只是，某天我突然就想知道，如果有這麽一個人，妖豔也同樣漂亮的男人糾纏你，會不會不一樣？”
“你不該這樣做的。”
蔡武這句話意外地沉穩，讓嚴謹峰笑了出來，笑得眼淚子都流了出來。
接着，便又嚴肅起來，道：“是啊，男人這東西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我承認自己做錯了，錯得離譜——不過，大概我也有些膩了吧。蔡武，我們曾經喜歡過彼此，可惜，沒有比自己更喜歡。”
他止住了下面的話。
而蔡武已經明白了，他閉了眼，感受到咖啡屋裏甜膩的奶茶味與身前人與從前格外不同的有點兒活潑的香水味。
他曾經以為這是一塊美味的蛋糕，事實上，是夾心的，裏面那層是他最不喜歡的味道。
“對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忽然間又活潑起來，打斷了他的沉思，“我忘記跟你說了，我交了新的男朋友，那天你們可以認識一下。”
“不必了。”
他頓了頓，忽然間眼前就閃過某人面容冰冷雙眼卻那般溫柔的臉，下一秒揚起的語氣就多了份釋然。
“阿峰，你可別再考驗他了。”
然後，再說了一些話，如普通朋友一般分開，此後，便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是解決掉嚴小弟了，所以接下來就是兩個人糾結來糾結去的劇情。
咔咔咔，接下來，會有一個戲份比較重要的出場噠，沒錯，他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