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報記者03
彼得以為，今天在遭遇了事業人際三連擊之後，他終于要破酒戒了。
沒想到孔知了帶他進入的這間小屋，是個小游戲廳。
裏面屏幕亮着的機器沒多少，人更是少，游戲機都比較老了，不過擦得幹幹淨淨，像是一個個憨态可掬的小老頭，弓着身子迎接客人。
外面是車水馬龍的當代紐約，但是這間小屋子裏貼着星球大戰和異形的海報，牆壁刷成龍與地下城的風格，搖杆游戲機林立排列，再加上店裏播放的《Careless Whisper》，讓人直接穿越回八十年代末的美國。
當然了，彼得根本沒見過八十年代末的美國。
孔知了也沒有。
女生伸手在男生眼前揮了揮：“餓不餓？這家的漢堡很好吃的！”
“到底是吃飯還是打游戲？”彼得好奇地四處看了看，只見游戲廳裏面有個小小的吧臺，吧臺後有酒櫃，只不過裏面都是些汽水和牛奶，再往後是個小窗口，能看到是個後廚，“這到底是餐館還是游戲廳？”
“都可以，如果你能把那些機器打開的話，”女生對他眨眨眼，“不過這裏有一臺PS4，是老板的，我們可以借來玩一下下，還是先吃飯吧。”
說完，她拿着菜單連蹦帶跳地跑去吧臺了。
彼得：“我還沒說要吃什麽？？？”
沒一會兒，只見孔知了端着一個巨大的托盤走了回來，上面有兩個大漢堡，兩杯汽水，薯條洋蔥圈若幹，老板從吧臺後見到彼得，還對他熱情地伸手沖男生揮了揮。
彼得也伸出手，剛要揮，只見孔知了一個沒端住，一杯大可樂從托盤上倒了下來。
“啊——”
男生立刻用手一抓，将整杯水分毫不灑地接住了。
看她一眼，彼得說：“你可以喊我幫忙啊，為什麽要自己端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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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知了嘿嘿一笑：“這不是我賠罪嘛。”
聽到這句話，男生心裏微微一動，有些慌亂，還以為對方看出了什麽。
“搶了你頭條，導致你心情不好，采訪不在狀态，”孔知了把盤子放到桌上，食物分好，“所以請你吃飯……你反應好快啊，差點這杯可樂就白買了。”
“是你太笨了，”面對孔知了，彼得也口無遮攔，心裏的別扭消散了不少，“這裏只有老板一個人？”
“還有他的女兒，不過在念大學，不常回家。”
孔知了咬了一口漢堡，被燙的直吐舌頭。
“你行不行？”彼得嫌棄地說，“我們這不算翹班吧？”
“不算不算，瞧你膽小的樣子，我們這是正常吃個飯，又不是不回去了。”孔知了往嘴裏塞了一根薯條，眯着眼睛十分享受。
吃掉整個漢堡之後，孔知了又用她小小的身體承包了大半盤洋蔥圈，還有半個蘋果派。
吃過之後，她掏出本子來開始寫寫畫畫，為了明天的新聞。
主題當然是蜘蛛俠。
彼得很絕望。
沒想到還沒等他絕望五分鐘，一個金發碧眼的大妞走了進來。
彼得認識她，孔知了也認識。
“朱莉，”男生有點驚訝，“你怎麽在這附近？”
“剛采訪結束，”她撩了撩自己一頭惹眼的長卷發，“為了明天的財經版。”
孔知了聽不出語氣裏酸溜溜的成分，不過彼得聽得出來，朱莉在孔知了來之前也是一周能蹭上三次頭條的王牌記者，結果等這胡編亂造小姐一來，她就直接位移財經版了。
怎麽能不酸呢？
“你們拿到了什麽一手資料嗎？”說着，朱莉坐在了兩個人的旁邊。
其實要說一手資料，他們拿的不多，也包括最後的提問環節，哪怕孔知了已經大義滅愛豆地給美國隊長下了套，但最終得到的信息還是不多。
不過……架不住她能編啊。
聽到這話，女生擡眼看了對方一眼，其實問信息什麽的，不同組并沒有顧忌。
但是這個人是被孔知了擠下去的啊。
于是她和善地笑了笑，開始胡說八道。
“我打算做一個跟蹤報道，”女生睜着大眼睛，真摯誠懇地說，“一個專題版塊。”
朱莉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孔知了：“可能要占一些財經版的地方喽。”
朱莉：“……”
彼得忍不住問：“你寫得過來嗎？”
孔知了眉開眼笑：“這不是還有你呢嗎？”
朱莉插話：“什麽專題？”
女生對着同事笑得春暖花開：“做一周‘盤點那些超級英雄當不了，超級反派更沒資格的擾亂公衆治安分子們’專題。”
朱莉意識到女生話裏有話，不怎麽高興地站起身，坐到後面一桌去了。
孔知了吹了聲口哨，婊裏婊氣地唱：“Ex's and the oh, oh, oh's they haunt me，Like ghosts they want me to make 'em all~”
彼得忍俊不禁：“有人和你說過嗎？”
“什麽？”
“你英語說得特別難聽。”
“……”
吃飽喝足，兩個人回到車裏，孔知了補妝。
發現一旁的彼得一直在看自己，女生扭過頭，舉着鏡子問他：“怎麽啦？”
“你就不能放蜘蛛俠一馬？”
聽到對方這樣說，孔知了擡眼，看向男生。
有那麽一瞬間，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孩子長得很好看，端正的臉型，頭發有點自然卷，高鼻梁，天生嘴角上翹，穿個駝色的T恤也遮蓋不住他滿身的青春氣息。
一想到他被自己壓了那麽久的頭條，孔知了有些心軟。
“不然明天頭條你寫吧，”女生說，“标題我都起好了，提綱也列出來了，這麽寫絕對爆。”
彼得：“？”
這是讓他自己罵自己的意思嗎？
彼得：“不了不了……”
孔知了：“你別和我客氣啊。”
…………誰客氣了？！
彼得有口難言，連忙解釋了一番自己的意思，并不是想要頭條，而是覺得頭條需要多樣性，總是一味追求爆點并不可取，畢竟讀者們嗨久了也會疲軟啊。
男生絕望地想，中西思維差得太遠了。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孔知了哦了一聲，“但是我是實習生嘛，根基不穩，除了沖銷量以外，深度稿是不歸我管的，我也想寫，可是深度就意味着受衆面窄，現在大家都追求速食和碎片化閱讀，寫深度稿沒人看，也賣不出去。”
這倒是。
“那你也不能編吧……”
孔知了表情嚴肅地反問：“怎麽是編呢？那我問你，蜘蛛俠是不是解決了二十起犯罪事件？”
“是啊……”
“那美國隊長是不是說，這件事不再需要他幫忙？”
“是、是啊……”
孔知了一攤手：“對吧，那我沒錯啊。”
“？？”
“還有，”孔知了沒有打住的意思，她表情認真，手勢得當，“兩個标題‘美國隊長與黑寡婦深夜進出不明建築，二戰老兵感情路駛向何處？’和‘複仇者分隊連夜破獲走私大/案，多年黑作坊被一鍋端’這兩個标題，你會點進去哪一個來看？”
彼得：“……”
他不想說，但他确實是想看第一個。
男生想掙紮一下：“可是這兩則新聞重點不一樣啊，前面你是在發散他的感情生活，後面是紀實報道，類別也不一樣。”
“側重點當然不一樣了，如果你只是報道了這件事，別人可能匆匆一眼就看過去了，但是如果你從這件事延伸到羅傑斯隊長的感情生活，那看的人就多了啊。”
彼得：無法反駁。
太可怕了，連你愛豆都搞。
孔知了得意地說：“就算你說前一則新聞可能對于案件的表述不如後一條，但那不是還有午間和晚間新聞嗎。”
“可這畢竟是頭條，不能亂寫……”
“我來報社之後，銷量漲了多少？”孔知了反問，“銷量和真相，哪個重要？”
當然是真相。
不過兩個人新聞理念不同，彼得選擇閉嘴。
他氣呼呼地想，我一個超英為什麽要跟小記者掰扯這種事情？？？
等實習結束就立刻換一家報社，到時候寫正統稿件，跟《號角日報》對打，天天the one寫假新聞的孔知了和詹姆森！
可惡，行業毒瘤，紐約公敵，我國新聞圈真的藥丸！
回報社路上，孔知了心情好，一邊踩着油門一邊唱“青城山下白素貞”，彼得聽不懂，而且彼得心情不好。
等到了報社見了詹姆斯，女生果然如她所說，直接把相機往男生懷裏一塞，對主編說：“彼得拍了不少好的照片，明天頭條的大綱也寫好了，你們倆先聊，我去整理一下客戶端推送的頭條。”
詹姆森掃了一眼文章，臉上露出笑容，看樣子是挺滿意的。
那可不是嗎，彼得想，要是讓他知道蜘蛛俠自己罵自己，那他不得美上天了？
“別急着寫稿呢，後天可以晚一點推送，有一個汽車拉力賽紐約站的采訪需要你。”詹姆森攔下孔知了，并且給了她一沓紙，看樣子是複印好的資料。
女生接過來，随手翻了翻：“現場報道？”
“對，攝影會和你一起去。”
孔知了點點頭：“好的主編。”
女生随手翻着那些資料，和彼得一起從主編辦公室離開，她對這些賽車沒什麽興趣，充其量就只能認識顏色，不過好在她學東西很快，認認車型裝成內行不是問題。
但忽然之間，孔知了的臉色變了。
“怎麽了？”彼得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皺起眉頭，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你看這兩輛車，”孔知了驚愕地說，“車裏……沒有賽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