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朝英年如一十六
須臾粥畢,虛竹攜了黃鑰匙行至海邊,見四下無人,虛竹手指微動,面前便憑空出現了一把四尺多長,半尺寬的漆黑大劍。大劍如有靈性一般,飛至虛竹足底,載起虛竹二人,向西疾飛而去。
如有人目睹此境,定會驚呼‘活神仙’雲雲。
但虛竹懷裏的黃鑰匙卻并不甚吃驚。
虛竹子二十多歲就已是後天極致,現在妥妥的先天後期大高手,不會禦劍才怪!
但虛竹接下來的話卻把黃鑰匙駭到了。
在刺耳的風聲中,虛竹仿佛自言自語得說道:“徒兒啊,你雖年齡甚幼,然神魂遠強于常人,雙眼亦靈動有神,竟似有宿慧一般。”
黃鑰匙被吓了一跳,不是吧,才穿越半個時辰,這就暴露身份啦?虛竹子當真是老妖精。
吃驚歸吃驚,黃鑰匙還是趕緊老老實實的裝睡,不敢稍動。
虛竹子又說:“徒兒,為師知道你沒睡着,你莫不是我的前輩師叔以八荒六合功化身而成?你若是就點點頭,不是就搖搖頭。”
黃鑰匙剛要搖頭,突然想通了,真險,差點被老不死的虛竹詐到。他本不能斷定我有宿慧,我若點頭倒還罷了,若搖頭,怕是立即就被虛竹除魔衛道了。
黃鑰匙只是一味的裝睡。
虛竹子自言自語道:“那八荒六合功于修行有害無益,皆因重生後難免食肉飲血,生長過速,所謂欲速則不達。也罷,為師雖不知你是否修習魔功,但只須讓你禁食葷腥,便避過此慮了。不管你願與不願,為師做主,你十五歲之前,不得碰半點葷腥。”
黃鑰匙暗嘆,糖醋排骨,東坡肉,西湖醋魚,叫化雞,哥跟你們說拜拜了。
約摸一炷香時間,師徒二人便到了天山。
黃鑰匙不禁咂舌,七千多裏啊,飛機都得飛四五個小時,這倒好,二十多分鐘到了,直接跨了兩個時區,這裏太陽還沒升起來呢!
靈鹫宮坐落在缥缈峰的山腰,青磚紅瓦,氣勢恢宏,其雕梁畫棟,不消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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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鹫宮西側,一道飛瀑如碎玉一般自雪峰之巅直瀉而下,當真是‘今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
黃鑰匙暗想,看來那天山童姥也不是什麽喜歡焚琴煮鶴的俗人,書中所寫捕食禦花園的錦雞自是情勢所迫。
虛竹子禦劍直飛入後殿一個小小院落,小院碎石鋪地,甚是整潔,除西側有一灣清泉,數株蘭蕙外,并無雜物。
虛竹才收了寶劍,早有兩人迎了出來。
兩人一個是七八歲的道童,生的陽光清秀,目光卻甚是堅毅;另一個是十來歲的女童,冰肌玉骨,出塵脫俗。
兩人開心的跑過來,問長問短。
“師祖,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啦?”女童問。
“祖師爺,包裹裏是好吃的嗎?你說好這趟帶點江浙特産蓮藕糕,桂花蜜餞的,這麽快回來,八成是忘了吧。”道童說。
“小端子就知道吃,師祖出去可是幹正事的,尋訪創派宗室安期生,祖師爺,給我們講講路上的見聞好嘛。”
兩人一口一個祖師爺,可對虛竹哪兒有一絲敬畏。
虛竹子說道:“這趟沒買吃的,我給你們帶回來了一個小師叔。”
“啊~又一個師叔,憑什麽啊,他這麽小。”道童說道。
“因為是師祖帶回來的啊,當然是師叔了,小端子真笨。”女童說。
“我當然知道,要我師傅再收徒弟,我才能當師兄,我就是不服,他和歐三那麽小,進門就是師叔。”
“是歐陽三”。
“祖師爺都說了,名字只是記號。林師伯不曉得多大,我師傅都六十一歲了,祖師爺還不是稱呼師伯師傅‘林一’‘王二’。還有,向師姐你也別得意,以後少不得你也得叫這小娃娃小師叔。”
“那不一定,我會教他叫我姐姐的。”
虛竹板起臉來說:“好了,說正事,青簫,你負責照看娃娃,三號庫房有布匹作尿布。叫你師傅做飯用兩成功力,把米麥豆都打成細粉,不得讓小娃娃沾半點葷腥。處端,你師父師兄出門了,你去潭邊砍竹子做個搖籃,午飯前務必做好。”邊說邊順手把黃鑰匙遞給青簫。
“是,師祖,有沒有獎勵?”道童調皮的問。
“你們二人照顧小娃娃要是照顧的好,每人每月另加一顆聚氣丹。”
“祖師爺真好”,女童說:“呀,祖師爺,包袱內壁有字。”
“寫的什麽?”
“正月初三 黃”,女童說,“想必是娃娃的生辰了。”
“既姓黃,那就是黃四了。以後你們要稱呼他黃師叔,知道嗎?”虛竹故作嚴肅的說,
道童為難得說:“祖師爺,你就不能收我當弟子嗎?那樣我就不用叫他師叔了。”
“世間萬物各安天命,勉強不得。”虛竹子說道。
“師祖說了,你是三品靈根,苦修一生也未必得入先天,是誰的弟子不都一樣嘛?”女童打趣說,“師祖,我可是和師傅一樣的二品靈根,就不能做這個小鬼頭的師姐嗎?”
“你是你師傅的寶貝大弟子,我又怎能強奪呢。再說,我可曾待你們比你們師父薄?”
“不曾,可是祖師爺,你可經常說,凡事都要留一線機緣。”道童倔強的說。
“那這樣吧,從現下起,三年期滿,若你的神魂強度能勝過黃四,我便做主收你為徒,不過這幾無可能;或者十年為期,十年後比武論道,你只要勝過歐三黃四任何一人,我便收你為徒。”
“好,一言為定。”男童目光灼灼。“十年之後,我已滿十八歲,他們才十一二,我如何勝不得他倆。”
“師祖,那我呢?要不給我定個十五年的期限,要不二十年?”女童說。
“我可沒辦法,要是你師傅發脾氣不做飯了,可如何是好”。虛竹子接着說道,“好了,此間事了,為師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虛竹子祭出飛劍,嗖的飛天而去。
“別忘了蓮藕糕……”道童扯着嗓子忘形的喊。
裝睡的黃鑰匙被女童放到了一張柔軟的床上,慢慢梳理自己的所見所聞。
處端這名字沒見過重名的,應該就是長真子譚處端,他的師傅師兄自然就是王重陽和馬钰。王重陽被喚作王二,他的師姐叫林一,恐怕就是他一生想要壓過的林朝英女俠。王重陽已經六十一歲了,想必林朝英也差不多大。那麽名叫向青簫的女童就是林朝英的唯一弟子,小龍女的沒名字師傅,後期功力比歐陽鋒稍弱,遠勝王重陽的一幫徒子徒孫。悲劇的王重陽,排行在林朝英之後,收徒弟也不及林朝英。
王重陽臨終之時言道:“丹陽已得道,長真已知道。吾無慮矣!長生、長春則猶未也,長春所學一聽丹陽,命長真當管長生。”
可見僅以悟道而言,丹陽長真遠勝其餘五子,應該是與此二子曾得虛竹親自指點有關。
自己叫黃四,還有個娃娃師兄叫歐陽三,并不在觀內,不知道現居何處。
諾大個靈鹫宮,只住着虛竹,一代弟子三人(包括黃鑰匙),二代弟子三人,就七個人。沒有梅蘭竹菊四姐妹,沒有七十二聖使,沒有什麽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島主,連個雜役也沒有。
而且這些人還經常天南海北的跑,常住人口算上自己才四個。
也許最近方圓百裏也只有這四個人。
好吧,其實黃鑰匙也不知道大師姐是不是常住人口。
這就是靈鹫宮,寂靜的修道勝地,凡俗界的不可知之地。
也是黃鑰匙的新家。
在聚氣丹的激勵下,黃鑰匙很快擁有了搖籃床。青簫将黃鑰匙推到院子裏曬太陽,自己則在旁邊的蒲團上打坐練功,累了便打趣黃鑰匙,教他說姐姐。
譚處端在別的院落練劍,偶有劈砍叱咤之聲傳來。
一上午悠悠而過。
午飯時,黃鑰匙見到了他估計該有六十一歲的林朝英。
尼瑪,這是六十一歲的人麽?分明是一十六歲好嗎,明眸善睐的美目,長長的睫毛,淺淺的酒窩,如雲的秀發,再加上一身淡黃色絲質長裙,真是‘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
怪哉,王重陽居然把持得住。
“這就是我的小師弟了?”林朝英說道,“生的倒挺機靈,只是髒了些,還沒洗澡吧。處端,月滿西樓,九分力。”
黃鑰匙聽了不明所以。但見譚處端一招月滿西樓向空處打出,林朝英一揮手便把其中炙熱的氣息引出,然後手指向上一挑,旁邊一碗粥裏的水分便如霧般升騰而起,被方才的熱氣加熱後,直接将黃鑰匙籠罩在霧中。那水霧竟瞬間洗遍了黃鑰匙的全身每一個毛孔,然後咻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可憐那碗粥已經變成了小米幹飯。
黃鑰匙感覺自己已經從裏到外都洗幹淨了,這個大師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入微級的禦水術,絕對已經摸到了先天的門檻。
寂然飯畢,譚處端離開。
林朝英又問:“小師弟是何種靈根?”
青簫:“師祖走得急,還沒測。”
“你師祖哪兒能有什麽急事,是嫌你們倆煩了吧。”林朝英說,“去,取測試水晶來。”
“師傅,從師祖屋裏拿東西,不好吧?”
“啰嗦,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