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安以沫也不記得自己游蕩了多久。夜以繼日的,她飄啊飄,沒有方向,沒有束縛。

沒有人聽得到她說話,她也聽不到別人的聲音。起先她很着急,伸手阻攔,卻發現根本無法觸及到任何事物。後來,她倦了,就随着風流浪,飄到哪,在哪裏看場戲。直到某天,她的魂魄被扭曲。她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面對血海深仇的無力,她受夠了。

……

安以沫緩緩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聖潔的白色和跳舞的陽光。輕輕眨了眨眼睛,安以沫眉心一松,這裏就是天堂了吧?爸爸媽媽呢?

下一瞬間,幾張陌生的臉龐闖入眼簾,“安安,你醒了!”

“姐姐,你終于醒了!”

這是,怎麽回事?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嗚嗚……”小鹿一般的正太抓住安以沫的手哭的很是傷心,濕漉漉的大眼睛裏盛滿了愧疚與不安。

“疼。”這是,重生了嗎?她又活了?安以沫掙紮着想要起來,床邊的英俊男人忙扶起她,往她背後墊了枕頭。看着自己插着輸液管的小小的手,安以沫有些茫然。難不成真的活了?

“啊,對不起姐姐!是不是我抓疼你了?小墨給你吹吹好不好?”小正太有些不知所措。

旁邊的美麗少婦大概是喜極而泣,含淚笑嗔道:“小墨,姐姐才剛醒過來,別鬧你姐姐。”

安以沫木木地看着小女孩漸漸地消失,耳邊回蕩着她的哀求:“姐姐,我把他們交給你了。請幫我照顧他們,拜托!”安以沫擰眉,什麽情況?

淡淡的掃了一圈,豪華的病房裏,那小女孩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而房間裏的其他人并沒有什麽異樣。

美麗溫婉的少婦伸出手撫了撫安以沫的腦袋,關切道,“安安,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安安?安以沫呆愣了半晌,才緩緩地搖頭。

英俊男人見狀,扭頭看向床側的老人,見自己的父親一直沉默不語,心下一慌,遲疑地開口,“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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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緊緊盯着安以沫,并不言語。

安以沫被他看得不耐煩,冷冷淡淡道:“你們是誰?”頓了一下,“我是誰?”許是因為久未開口說話,聲音帶着幾分沙啞。

大家都愣住了。

小正太猛地抓緊安以沫的手,滿臉的不安:“姐?”

美麗少婦身子一個趔趄,差點站不穩,許久才反應過來,扭頭啞着嗓子問旁邊的老人家:“爸,安安怎麽了?您不是說安安沒事了嗎?”

真煩!哭什麽哭!

“別哭了!”安以沫滿臉的煩躁,軟軟的聲音裏盡是冷漠。

少婦立馬止住了哭聲,怯怯地看着安以沫,生怕再惹她生氣。

老人家看向安以沫,嘆了口氣:“安安傷到了頭,看這情況,應該是失憶了。不過,命在就好,咱也不要奢求其他了。”

俊美男人聽言,上前擁住那少婦,溫柔安撫道:“若若,別哭了。安安還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嗎?”

少婦紅着眼圈點頭:“嗯嗯,對。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書恒,我得趕緊回去給安安煲湯,安安需要營養補身體。”

“好,我陪你回去。安安,你好好休息,爸爸媽媽晚會兒就過來。”男人揉揉安以沫的頭發,溫言安撫道。

站在床邊的老人家看了一眼小正太,對男人道:“書恒,把小墨也帶回去吧。今晚你們就不要過來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都兩天沒合眼了。明天早上再過來吧。”又安排少婦道:“若若,照着我之前開的方子煲一份藥膳給安安。你們今天就不要過來了,這裏有我呢。”

男人想着父親是這家醫院的前任院長,這裏的醫生大多是他的後輩,有父親在,他也比較放心。而且,自己得回去把事情查清楚,便點頭應下。

“可是爸……”少婦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安以沫冷冷地打斷:“出去。”少婦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領着不情願的小正太跟随男人一起離開了。

病房裏恢複了安靜。

安以沫倚着床頭消化剛剛接收到的消息,她不再是安以沫了,她是夏安安。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爺爺,有爸媽,有弟弟。他們都很愛她,很寵她。這是上天給她的補償嗎?

可是,爸,媽~

夏銘德看着眼前的女孩,良久,終于顫抖着開口:“你是安安嗎?”聲音裏含着幾分不确定,還隐隐帶着些期待。

安以沫注視着眼前的風霜老人,緩緩道:“不是。”她只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老人痛苦地閉上了眼,他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安安。他的安安即便是冷漠,也不該是如此徹骨的疏離。

眼睛再次睜開時,老人之前的脆弱哀痛已被慈祥安撫掩蓋,“孩子,不論你之前有怎樣的生活,以後,你就是我夏銘德的孫女了。”這孩子身上戾氣如此之重,怕也是個可憐的,唉。

安以沫盯着眼前睿智又和氣的老人,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真誠與疼惜,不自覺地軟了語氣,“謝謝爺爺。”

夏銘德強忍住淚意,笑着揉了揉夏安安的頭發:“好孩子。”

夏安安眨了眨眼睛,冷聲道:“老頭兒,別弄亂我發型!”她不太會安慰人,看着悲傷的老人家,她實在是不忍心。

夏銘德一怔,随即笑道:“丫頭,炸毛了?”

夏安安白他一眼,不搭理他。

“老頭兒,講講以前的我。”

“以前的你?雖然脾氣壞,嘴巴損,可是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不可能。你說的是別人家的孩子吧。”

“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

“你媽媽懷着你時,動了胎氣。那時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我和你爸都不贊同她留下你,說等養好了身子再要孩子也不遲,她舍不得你,死活要生下你。”

“你又是早産兒,生來就體弱,一場普通的感冒都可能要了你的命。你爸媽為你費盡心力。我也到處聯系國內外的專家為你會診,專家們說,你很有可能會夭折。這才有了小墨。”

“你聰慧敏感,知道自己随時都有可能離世,怕到時大家太傷心,所以對誰都冷漠。傻孩子,我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哪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所以大家才更心疼你。”老人滄桑的聲音裏滿是回憶與心疼。夏安安靜靜地聽着,心中有絲絲動容,那孩子,真傻。

下午五六點鐘,夏家的傭人來送晚飯。來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見夏安安虛弱的躺在床上,婦人眼淚立馬成串的掉下來,“小小姐欸,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啊。疼不疼啊?哪個殺千刀的……”

“張媽,”見她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夏銘德忙阻止她,“安安餓了。”

“哦,對對,”張媽抹了把眼淚,把帶來的飯菜擺了出來,“小小姐快吃兩口,這都是小小姐愛吃的。”

夏安安真的只吃了兩口,這寡淡的飯菜,她真的吃不下去。

夏銘德打發了張媽,才道,“不合胃口?”

“嗯,太淡了。”

“你身體太弱,吃食方面比較挑剔,很多東西不宜多吃。”

人活一世,連吃都不能,還有何趣味?夏安安看着瘦弱的胳膊,淡淡道,“我的身體,會好起來的。”

……

夜已深。

夏老爺子已被夏安安勸去病房裏的套間裏休息了。夏安安躺在床上消化今天發生的事情。

她重生了,在做了大約一年的孤魂野鬼之後重生了!血海深仇,她豈敢忘懷?上天既給了她雪恨的機會,她就一定要報仇!報仇!她要報仇!殺,把仇人都殺掉!

夏安安愣愣地看着被自己掀開的被子,她剛剛是要幹嘛?狠狠地擰眉,怎麽回事,自己怎麽會這麽不理智?夏安安盤膝坐在床上,細細的梳理着。

原來是這樣,哼。無論是什麽,都休想控制她。

自己白天發脾氣想來也不是偶然。原來的夏安安脾氣本就不怎麽好,自己做孤鬼時又沾染了些戾氣,所以較之以前,她是更易動怒了。長此以往,自己怕是會被怒意沖昏頭腦,迷了心智。

夏安安壓下心頭的煩躁,她得沉下心來靜心養氣,不然以後太容易出亂子。

想了想,夏安安起身扭開床頭燈,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下床活動了下手腳,夏安安又回到了床上。由于這副身體實在太弱,夏安安只能小心翼翼地做一些簡單的瑜伽動作。

瑜伽是一項有着5000年歷史的關于身體、心理以及精神的練習,源于古印度,是古印度六大哲學派別中的一系,探尋“梵我合一”的道理與方法。而現代人所接觸的瑜伽則主要是一系列的修身養心方法。

瑜伽姿勢運用古老而易于掌握的技巧,改善人們生理、心理、情感和精神方面的能力,是一種達到身體、心靈與精神和諧統一的運動方式,包括調身的體位法、調息的呼吸法、調心的冥想法等,以達至身心的合一。

前世夏安安去印度參加研讨會,曾有幸結識一位瑜伽行者,因為覺得神奇,便跟她請教了一些瑜伽方面的問題。眼下正好能夠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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